蘇澤對著空蕩蕩的家結束了發呆,他知道他必須要盡快先把家具買來,要不然晚上就只能睡地板了。
他把錢和鑰匙裝進自己的雙肩包中,拿上地圖,把家門反鎖走出了樓房。時間已經到了下午,內城區的道路上多了不少人影,他們或是騎著自行車在道路上飛馳,或是沿著路邊行走,神色匆匆。
對照著地圖在大街上足足轉了半個多小時,蘇澤才走到了地圖上標記的市場。
這個開放式的露天市場只要通過申請,任何人都可以在裡面開設攤位,價格也遠比由基地開辦的市場價格要實惠,所以人氣一直很旺盛,算得上是基地中聚集人數最多的幾個地方。
蘇澤從大鐵門邁入,嘈雜聲便傳進了耳朵,筆直的道路兩旁擺滿了攤位,一個挨著一個,不留任何空隙,不少攤主和買家正因為物品的價格爭論的面紅耳赤,也有不少攤主面露苦澀地看著門羅可雀的攤位。
他走到一個人少的食品攤位旁,向胖大叔攤主詢問道:“大叔,你知道這裡賣家具的在哪嗎?”
胖大叔皺了皺眉“家具,那東西可不好找,現在還不知道有沒有得賣,你直走再右拐,看看那邊的角落裡有沒有人賣。”
“好嘞。”
蘇澤按照胖大叔所指的方向走了一陣,總算是看到了幾個攤位,攤位上空蕩蕩的,除了攤主之外別無他物,蘇澤趕緊湊近,古銅色皮膚的瘦子攤主看到有人來了,立馬掀開了帽子,從板凳上站了起來。
“兄弟,你有啥需要的嗎?”
“我剛剛聽那邊的一個大叔說你們這是賣家具的。”
“是,沒錯。”
“那你們的家具呢?”
“都在旁邊的庫房擺著呢,這攤位是按面積收費的,我們要把家具放著擺著,那還不得虧死啊,你想要什麽家具,我這就帶您去看。”
“行。”
“那您怎麽稱呼?”
“蘇澤。”
“好嘞好嘞,您叫我小高就行。”
蘇澤跟著小高一路走到離市場不遠的庫房,小高把庫房的大門一拉,漫天的灰塵就讓蘇澤打了個噴嚏。
“哎呦實在不好意思,我們這有一段沒開張了,東西都落了點灰。”
感覺有些不妙的蘇澤走進了庫房,斷了腿的桌椅,破了洞的沙發和床,簡易的書架茶幾,蘇澤的臉一下子黑了下來“你們就管這些東西叫家具?”
小高古銅色的皮膚上泛出一點紅暈“實在是不好意思,主要是幾乎每家每戶的家具都是基地給配備的,所以很少有賣家具的。這東西本來體積就大,還值不了幾個錢,進城的拾荒者想要背東西也不可能背家具回來。”
“你說家具都是基地給配備的”蘇澤好像一下子抓住了什麽。
“肯定的啊,除了基地官方,誰還會專門去搞那玩意。”
蘇澤終於明白了怎麽回事,原來是徐靖故意給自己下絆子,昨天在病房他就無緣無故的刁難自己,他冥思苦想一番,好像自己也沒有得罪他的地方。
這可就奇怪了,不過蘇澤也不惱火,他的這種算計對比自己一路上所經受的事情,簡直就像是小朋友過家家一般可笑,更何況他也沒有什麽過分的行為。
蘇澤用食指呈弓形摩挲著下巴,刁難任他刁難,反正基地派發的家具他也不一定喜歡,畢竟是要一直居住的家,面積小一點就算了,總不能弄的太寒磣,自己也住的不舒服。
想到這裡,蘇澤也沒有責備小高的意思了,他轉過身問“你知道臨安附近哪裡可以搞到家具嗎?”
小高連忙擺了擺手“您可千萬別想不開,不就是點家具嗎,湊合湊合得了。除了那幫不把命當命的拾荒者以外,可沒人敢出城去面對那些蟲子和怪物。”
蘇澤笑了笑“放心,我可沒那麽傻,我就是打聽打聽,等之後要是有拾荒者接這個活,我就讓他幫我搬幾件家具回來。”
“那就好。”小高接過蘇澤的地圖,在臨安基地和臨安市區的中間畫了個圈,“這是家宜,應該是離基地最近的家具城了,在臨安的市郊,不過怎麽把家具搬回來可是個大麻煩。”
“這你就不用管了。”蘇澤從兜裡掏出枚十元錢的硬幣,遞給小高“你繼續看著你的攤去吧,我先走了。”
“哎,您怎麽還給我錢呢”小高想要去追蘇澤,但是早已經看不見人影,他搖了搖腦袋,重新把塵封的庫房鎖上,朝著攤子重新走去。
離開庫房的蘇澤重新回到了市場,經過一番討價還價,他用一百二十塊買下了一副山地自行車,再用二十塊買下了一柄鋒利的匕首,最後花了五塊買了一包壓縮餅乾和兩瓶水,他把東西在包中裝好,騎著自行車就朝著外城區駛去。
他的兩腳蹬的飛快,風兒迎面撲來,很是爽朗,街邊的樓房一閃而過,身旁時不時的閃過其他的車子和行人。
很快,他就騎到了內外城區交接的土牆處。他在黃線處下車,推著自行車走過了土牆,土牆的另一頭就是外城區,這裡的道路有些崎嶇,道路上有些雜亂,也看不到任何植物,兩旁的樓房高高的,全部是灰色,兩側的窗戶小的就像透氣孔一樣。
蘇澤繼續騎上車,垃圾桶旁的垃圾灑滿了一地,時不時的能看到巨大的工廠,還有旁邊正在冒煙的煙囪。
一路騎了很久,高高的樓房變作了一堆鋼筋水泥,赤裸著上身的男人們正在地面上揮汗如雨,再往前走,工地變成了帳篷,裡面的女人和孩子髒兮兮的,看到蘇澤騎著山地車經過,孩子們無不投出羨慕的目光。
兩個車輪在不平的道路上飛速轉動,輪胎上的軸線把基地切割成一塊又一塊,鏈條發出悅耳的聲響,蘇澤終於來到了最外層的基地城牆處,軍隊駐扎在最靠近城牆的邊緣地帶,沒隔一段城牆就會相對應的有一處軍營。
城牆的大門敞開著, 守門的士兵端著槍,看著騎著山地自行車,背著雙肩包的蘇澤,把他攔了下來。
“小兄弟,你這是準備外出春遊去?”
“我是拾荒者,這正準備出去搞點物資回來換錢。 ”
“外面可危險得緊。”
“沒事,我是覺醒者,不要緊的。”
兩名士兵搖了搖頭,讓開了通行的位置,蘇澤朝著兩人招了招手,腳上的速度開始加快起來。看著蘇澤漸漸消失在視野中,左邊年少一些的士兵開口說:“老趙,為啥每天這麽多拾荒者排著隊去外面送命,你還是要一個個地勸,你難道不嫌煩嗎。”
老趙歎了口氣“要是都是些走投無路放手一搏的人也罷,可是那麽多年輕的拾荒者,他們明明還有大把的時間……”他把頭仰起,眺望著遠方,那座原本養育著他們的城市,現在已經變成了一隻噬人的巨獸,只見人進,不見人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