遊蕊趕緊問宿岩附近有什麽酒樓,喊住已經走出老遠的二哥,把酒樓名字跟他說了。
這京城的酒樓得有多少啊,二哥還以為是在只有一兩家大酒樓的縣城呢。
宿岩說不久之後就會下雪,給遊蕊買了四五件冬衣,因為她可能會經常跟奶奶出去接生,又給她添了兩件比較普通的兔毛披風。
遊蕊見這布莊裡掛著許多別致的小孩冬衣,給小黑蛋和衛不恕各挑了兩件,這麽一番下來,幾件衣服打包下來,足有一個大包袱。
宿岩多付二十文錢,這布莊便立刻派出一個小二給送到他們指定的地方。
而這樣的大布莊並不會為一單生意把自己的信譽丟掉,即便這個時代沒有後世快捷的信息技術可以監督送貨的情況,小二也不敢不保證貨物的完好性。
遊蕊一開始還有些擔心,畢竟他們買了差不多有二十多兩銀子的衣物,宿岩輕聲跟她分析其中原因,她才明白,社會背景不同,等級相對較高而又沒有多厲害後台的店面,一般都沒有人敢欺詐客人。
宿岩握住遊蕊的手,“放心,不會有事的。”
遊蕊看向他一笑,她以前也不是這麽看重錢財的人,還真是被之前的日子給窮到了,“你陪我,咱們去發一筆財。”
兩刻鍾後,從京城最大的一個藥鋪出來,遊蕊挺慶幸帶著宿岩一起來的,她拿出來的兩個成藥方子,藥鋪的掌櫃一看便驚為天人,如果不是宿岩長得凶,那掌櫃的非要問出來處不可。
不過兩個成藥方子賣了五百兩,遊蕊還是很開心的。
宿岩瞧她時不時拍一下荷包,如冰川般的眼底盡是寵溺之色,說道:“下次還有藥方賣,記得喊上我一起。”
至於這種連大藥鋪掌櫃都覺得珍貴的藥方從何而來,他根本問都沒問。
遊蕊看他一眼,問道:“你不好奇我哪兒來的藥方嗎?”
人就是這樣,有個小秘密一直擔心親近的人會問到,對方不問又忍不住自己先提起來。
宿岩笑道:“不好奇,蕊兒一向聰敏,未必不是你自己研製出來的。”
這話聽得遊蕊都想打他了,心裡卻也明白,作為枕邊人,她跟這個時代的一些不同之處,他肯定有察覺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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中午剛過,遊松就一臉平靜地找回東風酒樓,提了溪田的名字,小二立刻笑著把他帶到二樓的包間。
進到包間,關好門,遊松臉上的平靜神情才維持不住,他一臉春風得意地問遊蕊:“三妹,猜猜那些五十三瓶花露水賣了多少錢?”
遊蕊正在喝火腿雞絲湯,聞言說道:“至少五十兩吧,咱們不是事先定好價格了嗎?”
遊松拉開凳子坐下來,笑道:“今天運氣好,遇見了一個什麽太師府上出來采買的仆婦,她要一瓶聞了聞,都沒問價格,直接二兩銀子一瓶給收了。”
“我本來還打算多賣幾家,給咱們家的名號打出來,但這價格,太厚道了,以後再打名號不遲。”
“五十多瓶都賣了?”遊蕊驚訝。
“都賣了”,遊松點頭,“你沒看見,那仆婦後面還跟著兩個丫鬟兩個小廝呢,說是家裡的姑娘多,這點兒還不夠分。”
遊蕊笑道:“還真是人丁繁茂。”
宿岩說道:“若是付太師家,也不稀奇,他家三代列侯,子孫出息,有這個底氣。”
遊松好奇道:“妹夫,你這怎麽像是對京城人家十分了解的樣子?”
“大戶人家搬家,一般都要請鏢師”,宿岩一臉平靜,“聽說過一些。”
遊蕊笑著看了他一眼,才問二哥:“聽你說挺順利的,怎麽這時候才回來?”
遊松拿起筷子,夾一筷子炒筍片放到嘴裡,說道:“一個地方一個規矩,我做成那麽大一筆生意,官府的,還有收保護費的都圍了過來。”
遊蕊皺皺眉,問道:“在京城還有兩重收費嗎?”
心想小說裡那個攝政王男主的治理能力也不怎樣。
遊松說道:“牛馬市的差役抽了一兩,收保護費的抽了五錢。雖然有點貴,咱賺的不少,這個啞巴虧吃就吃了。再說,做生意哪有不四處打點的?”
的確,現實如此,再不習慣、再生氣也沒什麽用,遊蕊不再說這個,“二哥,你想吃什麽,再點幾個菜。”
遊松很大方,他看到了花露水生意的廣大前景,本來就不是摳搜的人,現在花起錢更是暢快,開門叫來小二後,又點了冰糖肘子、酥雞、東坡肉等硬菜。
遊蕊和宿岩本來就點了好幾個菜,再加上遊松點的硬菜,根本沒吃完,遊松便讓小二拿個食盒給裝起來,帶回去給家人吃。
食盒還花了十幾文錢,算上裝菜用的碟子,還有菜錢,這一頓飯共一兩六錢零三十文,東風樓的掌櫃給抹掉零頭,共一兩六錢。
飯錢是遊松付的,付的時候他有些心疼,告誡自己在賺大錢之前,不能再這樣大吃大喝。
出來酒樓,遊松仰頭看看天上的太陽,對宿岩道:“妹夫,你去鏢局忙吧,我和三妹到外公那兒說一聲就回去。”
宿岩不太放心,“這時候回去,到家時天都黑了,我送送你們吧。”
“不用,我還能把我妹妹丟了?”遊松擺手,“行船挺快的,天黑前估摸著能趕到咱們縣裡。”
遊蕊拉住宿岩的手握了握,“你放心回去,這一路都很便利,還有我二哥一起,不會有什麽事的。”
最後宿岩只是跟外公一起把他們送到碼頭,看著他們登上最近的一艘客船離開,宿岩的眉心一直微微擰著。
奚老爺子背著手,遠目看著運河上的景色,慢悠悠道:“這麽不放心,還不快點把人接到家裡去?”
宿岩的目光一直追著那艘船,說道:“我直覺得慢慢來。”
奚老爺子笑著搖搖頭,“蕊兒不錯,你府裡那些鶯鶯燕燕還是早點打發了比較好。”
在宿岩心中,那些女人跟家裡的物件兒差不多,沒有特別清理的必要,覺得老爺子的提醒有些多余,船影已經看不清,轉身離開,道:“孫兒還忙,就不送您老回去了。”
奚老爺子笑罵一句臭小子,緩步看著景色往回去。
反正吧,不聽老人言吃虧在眼前,別看孫媳婦只是個鄉下農女,那性子頗有幾分江湖女子的風格。
對了,忘了問一問孫媳婦,上次那小子回來的時候說的傷口縫合到底是怎麽弄的。
這腦子,孫媳婦好容易過來一趟,他還給忘了,明明昨天去廚房的時候還想著呢。奚老爺子仔細一回想,都是孫媳婦提起小岩會做飯的事兒,讓他隻回憶往昔了。
一路順風順水,到達鹿草縣的時候太陽還高高地掛在西半空,遊松隻讓遊蕊拿著裝銀錢的包裹,兩手提著衣服辣椒,喊著“讓一讓”來到碼頭外的空地上。
找個乾淨的地面往地上一放,遊松說道:“在這兒等著,我去把咱的驢車趕來。”
遊蕊點點頭,守在包裹邊,遊松才離開沒多久,就有一個塗抹著大紅唇的婦人攥著把瓜子嗑著走來,問道:“小娘子,你這是來尋親的?親戚家是哪裡的?”
遊蕊指了指不遠處的車馬行,說道:“我家是南邊酒仙縣的,我哥剛去取馬車,你有什麽話等我哥來了再說。”
婦人剛才根本沒注意到遊松,一聽這話面色變了變,就知道今天這個姣美小娘子騙不走,笑著又說了兩句話,抬步便走。
遊松也正好趕著驢車過來,遠遠看到那打扮得跟個老妖婆似的女人湊到遊蕊身邊說話,一到跟前跳下車便問:“那不是什麽正經人,跟你說什麽呢?”
遊蕊幫著把幾袋子辣椒往車上拿,不在意道:“可能是以為我是從外地投親的,好糊弄吧。”
遊松笑著說她:“行啊,出了幾次門,心眼子夠數了。”
說話間裝好東西,兩人上了車,一甩鞭子,灰色的毛驢就精神抖擻地向城門口走去。
遊松一邊控著方向,一邊觀察驢子,說道:“這車馬行地道,這兩天沒有偷偷把咱的驢車租出去用,喂的也不錯,下次若趕車還寄存他們家。”
遊蕊不太了解這個行業,問道:“我看車馬行牛車、騾車、驢車挺多的,他們只靠租車賺錢嗎?”
遊松晃了晃手裡的鞭子,笑道:“你可別看這生意小,此地緊鄰碼頭,每天人來人往,搭車的拉貨的,需求量大著呢。我和爹還有大哥之前在這裡搬貨,聽那把持這一片的頭兒說過,那車馬行一天都能進帳三五兩。”
當時他聽著,羨慕得不行,覺得一天能賺三五兩,簡直是大大好的生意。
現在嘛,他家一瓶花露水純利一兩多,只是他們家人自己做一個月賺的就跟車馬行差不多,他連京城開大酒樓的都不羨慕了。
進城的路上也遇到幾個和遊松打招呼的人,看他趕著驢車,嘴裡說的都是奉承話。
等那些人走遠了,遊松才跟車上的遊蕊解釋,“都是之前一起搬過貨的苦力,那時候可沒有對我們這麽客氣。”
“還是咱家的神俊毛驢給長臉了”,他說著,伸手拍了拍毛驢皮毛順滑的屁股,引得正老實走路的毛驢不滿地打好幾個響鼻。
這話自豪的好像是來了輛豪華跑車。
就這麽走到太陽落山,驢車走進酒仙縣的北城門,天空也漸漸密布起一層陰雲,小風也嗖嗖地刮了起來。
“天陰了”,遊蕊說道,“二哥,我們是繼續走還是在縣裡歇一晚?”
遊松抬頭看了看天,“差不多一個時辰能回家,回家吧,在外面住不安全。”
這不是隨身帶著一百多兩銀子和一個容貌出色的妹妹嘛,要不然遊松更願意在縣裡耍一晚上。
“對了,咱大伯是不是正帶著植兒在這兒考童生試呢”,遊松突然想起這個,回頭問妹妹,“你說咱用不用買些吃的給送過去。”
酒仙縣沒有多大,就幾條大街,客棧只有八九家,距離縣衙近的,就那麽兩三家。
遊松和遊蕊一商量,買了些不那麽油膩的食物,跑到縣衙那一片的客棧找了找,第一家就找到住在那裡的大伯。
遊植下午場已經考完,正在客房內看書,遊大伯在下面的大堂裡和人閑話。
酒仙縣過來趕考的學子共有不到一百人,這邊幾家客棧容納下來綽綽有余。
遊大伯和遊植只是提前一天來的,但也租到了一間不錯的房間。
看見遊松、遊蕊,遊大伯趕緊迎出來,問道:“你倆怎來了。”
“前天我們去了京城,這是要回去,順道過來看看”,遊松說道,把手裡的兩個油紙包交給大伯,“大伯,我們還要回家,就不多留了。”
“這到家天不是都黑了”,遊大伯有些著急道,“趕緊走,要我能提前知道就不讓你們過來。”
送著出來了還再三交代:“路上不要走小路,隻撿村莊間的大路走。”
遊松都答應著, 坐上驢車,向遊大伯道:“您回去吧,離得近,驢子又跑得快,一會兒就到家了。”
遊蕊也道:“大伯,您回去吧。”
遊大伯點點頭,揮手讓他們快走。
出了城,傍晚的冷風也透出幾分凜冽,遊蕊趕緊把包袱裡的兩個披風拿出來,也不管是不是女款的,遞給二哥一個讓他包嚴實點。
反正大晚上沒人看見,遊松直接把披風整個罩在頭上包住,在用系帶在脖子上繞後系了一圈,頓時感覺整個頭臉都暖烘烘的。
“貴的就是好,真擋風”,遊松側頭大聲道,“你把自己也包嚴實了。”
遊蕊答應,女款的披風也足夠大,雖然是不帶兜帽的,她往頭上一蓋,只露一雙眼睛,寒風就半絲兒不透。
遊松也是個趕車好手,天徹底黑透下來,就讓遊蕊往前坐坐舉著火把給他照明,把車趕到最快,他又清楚這一路上的路況,竟然相對平穩的半個時辰便回到月牙村。
而這時候,還不到戌時。
一路暗中護送的乙衛見那顛簸的驢車終於到村裡,終於是暗暗舒出一口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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