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什麽面?”一旁看起來才十二三歲的小丫頭和兩個七八歲的小子就湊上來。
婦人把他們推開,拉起蹲坐在洗衣盆邊,還有些茫然的丫頭往屋裡走去,“前面那青瓦街上要招女工的主人家來了,那附近住的女娃子都金貴,沒願意去的,你待會兒可要好好表現,真被人家面試上,一個月可有一錢銀子,比咱們娘仨洗一個月的衣裳都多。”
這丫頭有十五六歲的模樣,被母親拉著到屋裡去找衣服,臉上還懵懵的,卻不太敢相信:“娘,人家會要我這樣的嗎?”
“你怎麽了?”婦人對自己的女兒很有信心,“乾活可麻利,十個好人家的女娃也不如你,娘剛才在那門口看了會兒,那小娘子就喜歡說話大大方方的。”
一邊說,她一邊把壓箱底的衣服扒拉出來,“你不知道,他們選了個鄉下苦力家的女兒呢,看著比你還大幾歲。”
大丫不好意思道:“娘,我爹也是做苦力的。”
“那能一樣嗎?”婦人瞪眼,“快自己把衣服換了,娘再給找雙好鞋子。”跟著又道:“你爹好歹是個頭兒,手下帶著七八個人呢,咱們還能在京城買到一處小院子。別看又窄小又破,鄉下的大瓦房也不如咱這個小院子金貴。”
這時節沒人炒房,但皇城根兒下的房子和鄉下的房子,有些追求的人都知道差別在哪兒,因此多的是人為了搬進城裡辛苦半生的。
遊蕊坐在臨時拉起來的一排桌子後,看著同時進來的好幾個女孩子,有些頭疼的感覺。
她們基本上都是大字不識一個的,有的過於羞澀,問三句隻回答一句,有的十分大方,還會反問他們,看起來頗有些不好管。
最後隻選出來兩個,落選的都有不忿。
誰讓這婦幼院既沒有名醫坐堂也沒有什麽後台的樣子,她們覺得自己肯來就一定能被選上。
洗衣婦帶著女兒過來的時候,就聽說人家差不多已經選夠了人,趕緊拽著女兒擠進去。
關於這點,其實一開始的時候,遊橋和遊松是在門口負責秩序的,不過來應聘的不是婦女就是年輕女孩兒,兩個男人根本不敢攔,萬一被人罵聲流氓還不得去衙門走一趟。
所以到後來就成了誰家有想做工的女孩兒,就擠進來。
洗衣婦進來一瞧,果然那個坐在當中看樣子是個當家人的小娘子,正在收拾面前的紙張。
洗衣婦趕忙問道:“東家,你們招夠人了?”
遊蕊看過來一眼,見站在洗衣婦旁邊的女孩雖然看起來有些緊張,卻能保持平靜,見她看來還能笑一笑。
自家這是給孕婦、幼兒服務的,就需要這種會笑的,緊張可以理解,畢竟當初她第一次去面試的時候也有些緊張。
遊蕊直接問道:“你叫什麽?”
少女忙回道:“我叫馬圓,家裡人都叫我大丫。”
遊蕊這半晌午已經聽到無數個大丫二丫的了,知道家裡姑娘多的人家都是這樣喚,笑道:“我們這兒的工作可是個辛苦活兒。”
見她態度親切,馬圓已經不太緊張,說道:“我不怕苦。”
遊蕊又問:“你識字嗎?”
馬圓道:“會一些數字,我和我娘每天要給人洗衣服,是誰家的都要記清楚,就跟我爹學了些數字。”
“你們是怎麽記的?”遊蕊感興趣問道。
馬圓有些疑惑,不知道這個和來此處上工有什麽關系,但還是回道:“我們會按街道,從第一家到最後一家排數,一家的衣服就裹在一起,用拴著數字牌的麻繩捆在一起。”
因為這樣做,她們不管洗多少人家的衣服,都沒弄錯過。
馬圓說這些的時候,旁邊她娘就一副欲言又止的模樣,看樣子是把這個方法當成秘訣的。
遊蕊點點頭,又問道:“你平時脾氣如何,能忍受別人的挑剔嗎?”
倒不是她會讓自家以後的員工承受產婦或者其家人的指責,只是這個行業吧,真的需要態度好。
這次沒用馬圓說,她娘就忙道:“東家,您不知道,我們給人洗衣婦就是個受氣的活兒,不過為了賺錢,人家怎麽挑剔我們都能笑臉相對的。”
遊蕊看著馬圓,馬圓點點頭:“我能做到。”
遊蕊問完了,停下話,示意母親和大嫂再問兩句。
遊母和遊大嫂都已熟悉流程,這時候也把自己關心的話問了問。
最後三人一商量,由遊蕊對馬圓道:“好,後天你就來這裡報道吧。”
一直到離開這個乾淨整齊的宅樓,馬圓還有些反應不過來,她真的被招上了,不用天天把手泡在水裡洗衣服就能掙一錢銀子。
馬圓娘也是滿臉笑,擠著還堵在門口看熱鬧的人出來,拉著女兒就往北面一家布莊走去,“先給你做身像樣的衣服。”
馬圓這才有真實感,說道:“娘,謝謝您。”
馬圓娘笑道:“你別以後恨我就行,我聽人說,這家是給婦人接生的,以後只怕會影響你的名聲。”
馬圓並不在乎這個,“什麽名聲不名聲,我只知道沒錢吃飯比什麽都苦。”
而且她從一家人住到京城,就幫母親洗衣服,為了省柴,大冬天也不用熱水,母親雖然擔心她和妹妹的身體,能做的只是給她們現從街口打井水而已。
她去年來初潮,痛得滿床打滾,母親帶著去看了大夫,大夫便再三告誡,不能再沾涼水。
父母都不讓她再洗衣服,但從小就習慣操心家用的馬圓怎麽可能閑得住,到最後僅僅是在月事前後不沾涼水罷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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招了五個年輕女子,遊蕊就讓二哥出去摘下來門上的那張告示。
至於產婆,這一上午根本沒有人前來應聘。
遊蕊並不著急,初開張,有奶奶過來幫她應該就夠了,還有渠二嫂,也可以聘過來做助產士。
下午一家人過去何家木工坊把桌椅板凳都運過來,將二樓一間間的客房打掃乾淨,安置好病床,桌椅,就已經到了黃昏。
小黑蛋和小恕一人拿著一根掃帚,還充滿活力忙得不亦樂乎,連角落落的灰塵都給掃得乾乾淨淨。
遊蕊看著雙開門的推拉窗戶,想著明天再去布莊挑選一些布料做窗簾,還有生產間,也需用布簾隔開。
再做幾套粉白色的護士服。
白色在此時的人看來不吉利,誰都不會穿一身白,遊蕊想都沒想過做白色護士服。
再一個,護士服的製式也不能完全照搬現代的那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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