來時兩手空空,回去的時候遊母挑著兩個滿滿的擔子。
前後兩個擔子裡裝著許多東西,把挑擔也壓得彎彎的。
遊蕊走在稍後一些的地方,看著遊母的背影,想到或許在不缺吃不缺喝的時候,這位母親也能是一個比較好的母親吧。
買來布料之後,家裡又開始收麥子,遊蕊這次倒是不用下地,她留在家裡做喜服,同時還要負責一家人的飯食。
做飯勉強還行,她這些天也學會了些,雖然不能做的太好吃,但是飽肚還可以。
至於做衣服,遊蕊實在有些拿不來。
晚上,遊大嫂歇下來,問小姑嫁衣做的怎樣。
遊蕊不好意思道:“正要請教大嫂,我第一次做嫁衣,不知道該怎麽擺布。”
“衣裳怎麽做嫁衣就怎麽做”,遊母端著一盆綠豆湯出來,給大家舀一碗碗的分了,說道:“你難不成還想弄出個什麽花樣?”
遊大嫂道:“這不比平常衣服,小姑緊張是難免的,娘,我跟她參詳參詳去。”
於是在遊大嫂的幫助下,遊蕊成功把一大塊紅絹布裁剪成寬幅大袖的上衣下裳的模樣,接下來只要縫起來就好。
這一刻,遊蕊分外懷念現代社會的便利,需要什麽,下單就可以了。
遊大嫂又問道:“溪田的衣裳尺寸你可知道?”
遊蕊:“、好像不知道。”
“那他的這個衣服怎麽做?”
遊蕊想了想,道:“按照大概的尺寸做一下吧,我大約能給出來個數據。”
遊大嫂笑道:“好,就按你說的辦”,又道:“到底是認了寫字,說話都讓我聽不懂了。小姑,別怪大嫂說話冒失,你生在咱們這樣的農家,真是可惜了。”
以前她還覺得這小姑有些過於心高,但這一轉變下來,真真是個讓她覺得可惜生在貧窮農家的人。
“大嫂,你這是過獎吧”,遊蕊也笑了,“誰天生就該過好日子?誰又天生該面朝黃土背朝天?只要努力能過上好日子就好。”
“你啊,真是通透了不少。”
門外,遊母站了會兒,揉著眼睛走開了。
今年的夏收,遊家還雇了兩個人,幾天時間已把麥子全部拉到打麥場上,又過兩天后,便拉著石碾子攆出來麥子兒。
之後,一直到五月末麥子入倉前,遊橋和遊松晚上都睡在場裡看麥子,白天父子三個還是繼續給遊蕊做嫁妝。
山裡溪田那個竹籬笆院兒,這全部改建成高大廈屋的磚瓦房的時候,遊松拉著遊蕊過去看了一次。
正面朝東一面和南北兩面共蓋了九間房屋,三間正堂,南北廂房各三間,其間廊廊相連,廚房在南邊靠近大門口的那一間,灶台、石案都砌的乾乾淨淨整整齊齊。
遊松跟遊蕊道:“也不知道妹夫哪兒找的這些匠人,房屋造的真是特別好,等有錢了,咱也找那些匠人,把家裡照著這樣蓋一圈。”
“還有,家具我們都給你做好了,再刷上漆搬進來就齊活了。”
遊蕊對這裡也很滿意,但同時心裡還是複雜,沒想到自己也有吃婚房紅利的一天。
到六月十五,遊家這邊已經是諸事齊備,各種親戚都通知到了,隻待明天的昏禮。
一大早,遊母便把黑蛋趕到村口,讓他一看到姑父回來就跟家人說一聲,畢竟溪田家裡沒有什麽人,那裡的婚房布置還是要等他回來的。
但是今明兩天特準不用去學堂的黑蛋,
在村口跟小夥伴玩耍著等了一個上午,又等一個下午,仍舊沒看到姑父的影子。 眼看著太陽公公都沉到天邊去了,還是沒有人影,黑蛋聽到有兩個村人說:溪田還沒回來呢?不是說很著急成親嗎?別是後悔了吧。
那兩個是村裡的年輕人,說說笑笑就走過去了。
黑蛋聽得怒火衝頭,追過去在他們兩人腿肚子上一人給一腳,“你們少瞎說,我姑父可稀罕娶我姑姑了。”
被遊母打發出來看看情況的遊蕊聽到侄子的這句話,頓時尷尬不已,有個正處於人嫌狗厭年紀的侄子真是臉皮不厚都不行。
那兩個年輕人被踢的有些惱,但是還沒來得及口頭威脅一下,就看到人家姑姑來了,立時都有些臉紅。
黑蛋跑到遊蕊跟前,牽住她的手,安慰道:“姑姑,你別擔心,姑父肯定是有什麽事兒耽誤了。”
遊蕊呵呵:怎麽說的我有多恨嫁似的。
兩個年輕人看看遊蕊,不好意思地點點頭,快步回了村裡。
遊蕊帶著黑蛋,在村口又等了半個時辰,太陽完全落下,吹過的風都有些微微的涼,一群小飛蟲在空中成群成群的盤旋著,不知何時飛來幾隻紅蜻蜓,在小飛蟲中左衝又突的。
遊蕊自小是招蚊子的體質,沒一會兒便被咬了好幾個疙瘩,她不等了,喊又在那兒堆沙土的黑蛋,“咱們回家。”
與此同時,她看到村外茫茫暮靄中的鄉間小路上遙遙走來一個人影。
黑蛋一手土的過來牽姑姑,見她不動,還晃晃姑姑的手,“姑姑,不回家嗎?”
遊蕊看著村外的那條小路,笑道:“等會兒。”
越接近月牙村,那個站在村口的女孩的面容也越來越清洗,溪田一開始不知道自己為什麽記憶中只有這個偏僻的鄉村,但現在他知道了。
這裡有個一眼便奪取了他的目光的女孩兒。
溪田不自覺加大腳步,漸漸走近了, 出乎他意料的,女孩兒對他露出一個甜甜的笑容,她手上牽著的那個小孩兒也突然跑過來,停在幾步遠的地方喊道:“姑父,你怎麽才回來?姑姑都等急了。”
遊蕊:好吧,大侄子這次總算說出了她的心聲。
溪田的腳步頓了頓,他有些不敢相信,自己有這麽好的妻子,如果真的有,他想他是舍不得忘掉的。
可現實的情況是,他對這個村子的印象僅限於村邊的那座大山中的一個竹籬笆院兒。
“快回家吧”,女孩的聲音柔和清亮,溪田心裡十分喜歡,他便沒說那句話:你們是不是認錯人了?
溪田把手遞給女孩子,讓她握住了,低聲問道:“等很久嗎?”
這話一出,他竟然有種十分熟悉的感覺,好像早就跟女孩兒認識一樣。
“沒有很久”,遊蕊笑道,“倒是小黑蛋,在這兒等了一整天。”
“有什麽急事嗎?”溪田問道,不管是不是他們認錯人,他決定都要了這個女孩。
遊蕊轉頭,笑著看他,“你怎麽了?是不是覺得我們的婚事太倉促,不想同意了?”
婚事?
溪田那種被餡餅砸中的感覺更濃烈,原來她是把他當成了未婚夫。
或者自己本來就是她未婚夫?
所以這個女孩將完完整整都是他的。
但他知道天下沒有白給餡餅的事,他想警惕一些,不過若是這個女孩兒給他,不管什麽他都要接的。
看他有些愣,遊蕊笑道:“本來我是有些害怕的,看到你這樣,我竟然好多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