遊蕊笑道:“我們又沒錢,進去不是吃白食嗎?”
宿岩看了看雙手,扳指什麽的都沒帶,只有當初成親的時候他讓人做的戒指,不過這個也不能給飯店抵飯錢。
身上穿的是裡衣,更是沒有配飾。
“行,那先去你家。”
此時的遊家卻是一片漆黑,遊爸爸和遊媽媽都不在,上次遊蕊和宿岩能進門,是正好有人開門,這次想試試穿牆術,也沒有成功。
宿岩四下看了看,說道:“去樓下逛一逛?”
於是遊蕊帶著宿岩來到了樓下的小超市,超市外有一個大電視,這時候正在播放新聞節目。
新聞正在播報山省和南省的水災以及救災情況,一輛輛屋子車從屏幕前經過,解放軍戰士們正在解救被困在水中的百姓,志願者們協調幫助。
鏡頭裡的受災地區一片汪洋,但氣氛卻很好,被困的人群還臉上帶著笑的和不遠處的同伴聊天,也有技術高超的人自製逃生筏,新奇的想法令眾人叫絕。
完全沒有哭聲嘶喊,所有都有序不亂地進行著。
前線救災搶險的鏡頭過去後,是氣象專家對今年氣候的分析。
看到這些專家們提到的降水量數據,宿岩再一次意識到大周和這個國家的差距,那樣大的水災,若是將在大周,便是傷筋動骨的災情,但對於蕊兒的祖國來說,似乎只是傷了皮膚。
這其中,差的僅僅是那些能量巨大的車和他理解都難以理解的,能夠分析氣候的技術嗎?
遊蕊晃了晃宿岩的手,“怎麽出神了?”
宿岩苦笑一聲,“突然覺得,我有生之年很難讓你再生活在這樣的國度中。”
遊蕊抱住他的手臂靠緊他,說道:“我覺得和你在一起生活的日子就很好,而且,我們現在也已經改變了很多。”
宿岩笑了下,卻還是覺得讓她受委屈了,如果蕊兒還在她自己的國家,隨便過的日子,都比他身為攝政王能提供的要更好。
遊蕊拉著他離開,不讓他再看新聞了。
前面是一家奶茶店,遊蕊已經很久沒喝過奶茶了,雖然以前也不經常喝,這時候難以喝到了,看見奶茶卻挺想喝一杯的。
宿岩順著她的目光看過去,問道:“那是什麽吃食?”
“奶茶,”遊蕊跟他說,“把茶和奶一起煮,加糖,加珍珠。”
“珍珠能直接吃嗎?”宿岩懷疑的目光落在她身上。
遊蕊忙解釋,“就是用木薯粉加黑糖做的圓子,煮熟之後晶瑩透亮,好像珍珠一樣。”
“木薯?”宿岩想了會兒,說道:“這個東西我好像聽過,生長在海外的一些小島上,不太適宜食用。”
大周已經有了紅薯這種高產作物,粉條也是百姓們餐桌上的一道菜了,遊蕊說道:“像是做紅薯粉那樣,把木薯粉也洗出來,風乾,應該就能吃了。”
恰在這時,遊爸爸的車從不遠處駛來,遊蕊看見了,下意識就是揮胳膊,對宿岩道:“爸爸回來了,我們回家去吧。”
車上的遊爸爸卻是猛地踩了下刹車,剛才那一瞬間他似乎看見了女兒。
不,不不。
遊爸爸搖頭,那不是女兒,只是一個和女兒有七八分相像的女孩子。
想著,他重新發動車子,駛向小區,目光卻還是時不時地看向路邊,已經不見剛才那個女孩子和她身邊男子的身影。
是光影變化讓他看錯了,還是那兩個年輕人已經走開?
遊爸爸懷著這樣的疑惑,把車子停在地下車庫,取下給媳婦帶的宵夜,走電梯回家。
電梯門是錯對著遊家房門的,打開的那一瞬間,遊爸爸竟然又看到了剛才在路上看見的那兩個年輕人。
兩人均是長衣長褲,都是淺黑色的,料子應該不錯,水紋似的流動感看都看得出來。
年輕男子長了一張好相貌,進娛樂圈能很快大紅大紫的那種。
這女子,長得真像蕊蕊啊。
遊爸爸的目光甚至都不敢在遊蕊身上停留,她比那個佔據了自家女兒身體的,更像他們的女兒。
遊蕊從剛才爸爸出來就看了過去,卻發現爸爸的目光先是落點在宿岩身上,緊跟著便落點到自己身上。
一陣激動湧上腦門,遊蕊拉著宿岩道:“爸爸是不是能看見我們?”
遊爸爸臉上出現了錯愕的神色。
宿岩看了眼嶽父的表情,抓住遊蕊的手,禮貌地喊了聲:“爸。”
“哎,哎?”遊爸爸懵了一瞬,隨即意識到什麽,抖抖嗦嗦的掏出鑰匙就打開房門,對遊蕊道:“你,你們倆快進來。”
到了門內,關好門,遊爸爸才看著遊蕊道:“蕊蕊?你怎麽成了這個樣子?”
他說著抬手,指著女兒身上的穿著,以及她整個人的狀態。
爸爸突然能看見自己,遊蕊也懵著呢,她確信,剛才和宿岩上來時,並沒有人能看到他們。
不過現在並不是糾結這個的時候,她忙說道:“爸,你別激動,我們慢慢跟您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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粉灰色的沙發上,遊爸爸聽完他們從什麽開始能來到現世,已來過幾次,這才有空關心女兒的婚姻狀況。
“你就是蕊蕊嫁的那個人?”想說書裡攝政王,但又想起米老的猜測,遊爸說道:“另外一個時空的攝政王?”
宿岩點頭,正襟危坐,不知道的還以為是在跟什麽重要人物會談,道:“我叫宿岩”,不確定這個世界的人是不是也對攝政王有偏見,他緊跟著說道:“我是個好人。”
遊爸爸對這個從未謀面也沒有經過考察的女婿的印象分,一下子就上來了,不是因為他說的這句話,而是他說了這句話。
遊爸爸說道:“看出來了,是個實誠人。”
爸爸竟然覺得宿岩實誠!遊蕊忍不住笑了,宿岩的確不是狡猾的人,但他絕對跟實誠不沾邊,他是個很有策略的人。
聽到女兒的笑聲,遊爸爸側頭看了她一眼,發現女兒的氣色比以前還好,整個人都透著一股朝氣蓬勃,可見在那個大周,女兒嫁給這姓宿的小夥子後,日子過得很是順心如意。
別的老丈人都對女婿有諸多挑剔,但遊爸爸不,他確定女兒過得好,對女婿就滿意。
“已經九點半了,”遊爸爸拿出手機,看了眼,說道:“你媽媽該下班了,我給她打個電話。”
遊蕊剛才說話的時候就問媽媽了,爸爸說半下午的時候給他電話說有一台和省婦科的一場交流會,便沒有立刻電話通知媽媽。
“老遊,你在家沒?”遊媽媽那邊一接起電話就問。
“在,怎了?”
“蕊芸剛才給我打電話,還是哭著的,說有事找我們,”遊媽媽說道,“你要是不想管,就先躲躲,我今晚去院裡值個夜班。”
“那不能,”遊爸爸忙說道,“家裡有急事,電話中不好說,你開完會了吧?開完就馬上回來。”
遊媽媽心裡一跳,答應道:“我這就回去。蕊芸那兒我給她打電話,讓她明天再去。”
遊爸爸用口型問正在旁邊聽他電話的女兒,“讓她來嗎?”
遊蕊暫時還不知道怎麽和遊蕊芸說話,但是她回來這幾次,一多半的時候都要遇見遊蕊芸找爸爸媽媽鬧事,她想和對方談談,思考一會兒就點了下頭。
遊爸爸是不擔心遊蕊芸會把女兒回來的事情拿出去亂說的,畢竟她自己的身份才最經不起講究。
於是遊爸爸對電話那頭的遊媽媽說道:“讓她過來吧,不耽誤。”
等待遊媽回來的這段時間,宿岩跟遊爸爸提出了想要一些機械資料的請求,遊爸爸對這個女婿又高看了幾分,他生意做得廣,相關人都認識不少,一個電話出去,那些早已不算是機密的資料,就被傳輸過來好幾份。
另外,遊爸爸又跟一個大學執教的老友要了兩個G的物理化學書,當然高等數學也沒有落下,他指著電腦屏幕上的文件夾,對女婿道:“數學是理科學的基礎,你們到時候找一些有數學天分的人,好好培養。我給你們要的資料,各種機械的製造,都是七八十年代的水平,有現成的書,只要有稍懂這些的人就能短時間造出來一批現代化機械。但更高水平的,還需要自己有人才。”
宿岩恭敬道:“多謝爸的指點。”
遊爸爸高興地點頭,說道:“下次再來,我給你們再找些其他的書籍。”
遊蕊不得不提醒,“爸,我們兩個都不能拿東西,您這麽多書是可以放在U盤中,但是我們就算能把U盤拿回去,也看不成啊。”
遊爸爸才想起這點,跟女兒道:“爸爸太高興了,什麽都沒考慮,要不這樣,蕊蕊,你和宿岩你們兩個現在就開始看,能記住多少,回去後默寫一下。等等,爸爸再給你們拿兩本書,你們走的時候戴帶上,看是否能拿一些不太重的實物。”
“也只能這樣了,”遊蕊伸手試著運起內力,去拿爸爸從書架上抽下來的兩本書,卻都是只能穿過去。
宿岩伸手試了試,倒是能把兩本書拿起來,只是肉眼可見的,他額頭上很快出現豆大的汗珠。
“我們不拿書了,”遊蕊趕緊讓宿岩把書放下來,對遊爸道:“爸爸,你能不能幫我們把重點的內容合在幾張紙上,下次我們過來,看能不能拿紙張。”
本來也有些擔心的遊爸爸心塞了,女兒嫁出去就不是他的小棉襖了。
不過這樣的事情,女兒不說他也會提前做好的,都是為了孩子嘛。
“那你們目前最需要什麽,跟我說一聲,明天我就去找專業人士劃重點。”
宿岩想了想,說道:“第一重要的,是能發電的機器。第二,蕊兒曾跟我說起過的電話最開始時候的形態,是電報。”
老丈人看了眼這個女婿,心道果然是能當攝政王的人,這要的東西,雖然只有兩樣,其中的意義卻不簡單啊。
“只要是有煤,有機器,發電不是難事,”遊爸爸說道,“不過機器上,一些比較精密的零件,你們可能需要一段時間造。”
“我會召集全國的能工巧匠一起製造,”宿岩說道。
遊爸爸笑道:“也是,你有這個能力,蕊蕊,你想要什麽,爸爸一起把資料找齊了。”
遊蕊想要的就是比較日常的,“抽水馬桶,爸爸,我要這個的圖紙,您都不知道,我跟大周的工匠講過,他們卻好長時間都做不出來。”
遊爸爸好奇:“那你是怎麽講的。”
遊蕊:“---不就是摁一下能出水的水箱。”
宿岩忍笑,想到了她說的如何造蒸汽船,就是蒸汽推動的船。
遊爸爸也有些無話可說,對女兒道:“行,這抽水馬桶,電燈,電風扇的製造圖,爸爸下次都給你準備好。”
“謝謝爸爸。”
“宿岩還需要哪些?”
宿岩便說:“我聽蕊兒說過蒸汽船,如果方便,這種蒸汽船的製造圖,麻煩爸找一份來。”
遊爸爸想說直接上柴油發動機不好嗎?但是一個時代的發展都是循序漸進的,先出現速度一般的蒸汽船也沒什麽不好。
於是遊爸爸點頭道:“可以。”
三人正圍在電腦桌旁說話,房門被打開了,遊蕊以為是媽媽回來,趕緊跑出來,一瞧, 卻是面色泛黃、小腹微突的遊蕊芸。
“你怎麽搞成這個樣子了?”遊蕊問道。
剛還沒看見她的遊蕊芸一下子睜大了眼睛,往後連連趔趄好幾步,才扶住牆壁站穩,問道:“你,你是我?你怎麽回來了?你要幹什麽?”
遊蕊無語,“我並不是你。我只是回來看看我的爸爸媽媽。”
遊蕊芸的神色中滿是不相信,充滿戒備警惕地盯著遊蕊,開口道:“看你的樣子,過得很不錯,你應該是嫁給陳宏了吧。做舉人娘子,肯定要比你以前那個穩婆的職業好。”
她並沒有看過改變後的劇情,看見遊蕊現在的模樣,皮膚白皙雙眼靈動的,就猜肯定是陳宏不忍心她吃苦,在她上吊沒死成之後娶了她。
先前的對遊蕊的愧疚,因為這個猜測也就沒有了。
遊蕊看她一瞬間如釋重負的模樣,莫名有些好笑,“我可沒有嫁給陳宏,再說陳宏對你的印象極差,看見我都跟仇人一樣,他還是和遊歡意定親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