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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重生之山野農家》二百七十六 大船
二十這天,天氣晴朗,京城裡發生了兩件大事,一件是清早辰時,榮國第一次吏員考試在府學開考,監考的是當地城防軍,一大早,便有老吏員和秀才等著入場。

 另一件則是,一艘足有三層樓高,能容納萬人的大船,在清晨的薄霧中,噴著熱騰騰的氣團,駛進了京城西港。

 令人驚奇的,不止是這艘船行駛飛快,更是它還未出現在運河面上時,便有悠長的鳴聲穿過空氣率先抵達。

 這個神奇的船舶,給碼頭上眾人帶來的感覺同樣是神奇的,就連最沒有文化的力工,也忍不住要讚上一句:“人真是太能了。”

 在這一天清晨,親眼見證榮國第一艘蒸汽驅動輪船駛入京城西港的這些人,還都不明白它的出現,對於榮國的歷史意味著什麽。

 此時,騰魚躍剛起來,正在吃包子,兒子小蝦在一旁捧著本書看,他沒見過,扯過來看了看封面。

 “算學入門?這是什麽書?哪兒來的?”騰魚躍一邊吃一邊問。

 騰老太說他:“快吃你的飯吧,不然考試遲到了。”

 騰魚躍說道:“我看了好幾遍,辰正開考,辰時能到就行了,現在還早著呢。”又問:“兒子,你這書哪兒買的?”

 兒子會買書了是好事,但是也不能買一些瞎胡鬧的書。

 騰小蝦這才抬頭看向父親,“爹,這不是買的。內城的文賢門出口,有個特別大的圖書館,十八那天就開門了,那裡面有好多書。只要留下名字,都能借。”

 “留個名字就能借?”騰魚躍問道,“那是不是得有功名?”

 在他看來,沒有功名的人有信譽的很少,而且書嘛,就是給識字的人看的,如果有個書館免費借書給讀書人,可能也是為了博個好名聲。

 騰小蝦搖搖頭,“圖書館的人說,凡是榮國子民都能借。”

 騰魚躍忍不住說道:“還真是大方,就不怕借了不還回去?”

 “爹,你知道那個圖書館是誰開的嗎?”騰小蝦自問自答,“是攝政王,看書的,都是太監,他們記憶力可好了,誰借的書,留下名字的時候,有人還會畫個小像。若誰不還書,或者留下假名字,以後想開廠啊,想考科舉啊,這個不講信用的行為都被納入懲戒范圍內。”

 騰魚躍看著兒子小嘴巴巴的,一方面驚訝於這樣的規定,一方面驚訝於兒子的轉變,這才來京城多久啊,以前悶頭悶腦的一個小孩子,就變得這麽機靈了。

 “那你好好看,看完了爹幫你去還。”騰魚躍摸了摸兒子的小腦瓜,三兩口把已經放得溫熱適度的粥喝完,起身拿了母親剛才給他裝好的小包就要出門。

 騰老太叫住他,拿出幾個銅板,“這個拿著,考完就在附近買點東西吃。”

 這吏員考試根本不像那考舉人考秀才,需要一待好幾天的,聽兒子說一晌隻考一個半時辰,到點就必須交卷,而且一天就考完了。

 騰老太便不準備去送兒子,她還有很多事要忙呢。

 不過看著兒子高高大大的背影走出去,騰老太還是忍不住想起他小的時候去考童生試,那時兒子隻比小蝦大一點點,她去送兒子和老頭子應考,兒子走進貢院的時候,像是去遊玩。

 後來發榜,竟也中了,比那個屢考不中的老頭子強了太多,但後來也不知怎麽,兒子越來越像老頭子,走進貢院的步伐也越來越遲緩。

 漸漸地,就成了現在這樣,無論說到什麽,都覺得讀書人最厲害。

 在騰老太的心裡,老頭子教給兒子的不是好東西,從往事中回神,她摸了摸孫子的頭,說道:“小蝦好好看書,奶奶出去忙了。”

 騰小蝦乖乖道:“我也會看家的。”

 再說騰魚躍,一開始還慢悠悠地走,待看到幾個穿長衫戴頭巾的讀書人匆匆走過去,也忍不住加快了腳步。

 能看到府學大門時,只見外面圍了烏壓壓一片的人,才略微放心,看來是還沒讓進場。

 走到人群邊上,騰魚躍也不往裡面擠,四下打量一番,見每個人身邊都有家人相送,不由覺得自己一個人有些孤單。

 轉身一瞧,目光落在一對青年男女身上,男的長得很俊,但也很有威嚴的樣子,女的很漂亮,騰魚躍自持讀書人,沒有敢多看。

 聽到他們說來考試的人很多之類的,騰魚躍忍不住搭話道:“兄台,你這本來就是在衙門裡做事的吧?”

 聞言,宿岩看了此人一眼,說道:“算是吧。”

 騰魚躍便又問道:“來考試的這些人裡,有多少是你以前的同僚啊?我們這些普通的讀書人,能考得過他們不?”

 騰魚躍這話也是旁人關心的,此時都不自覺豎直耳朵,想聽聽這個曾經衙門的內部人員會怎麽說。

 只是還沒聽到答案呢,不遠處起了一陣騷動,然後就見一隊赤陽衛押著一輛車走來。

 這車子很奇怪,竟然是鐵皮造的,輪子也像是鐵的,三個輪,外圈包裹著一層黑乎乎的東西。一個人坐在前面把握著兩個柄子,其余幾人都坐在車子上。

 嘟嘟嘟,車子停下後,那些人就抱著兩個大大的褐色牛皮袋子走了下來。

 等他們走進府學之後,沒過多久,便有個穿著軍服的人走出來,說道:“排隊入場。”

 考生開始入場的時候,宿岩和遊蕊就離開了,路上,遊蕊問道:“按照這個小摩托的碼力,外面的試題能幾天送去?”

 這次吏員考試,以京城為中心,八百裡范圍內的省縣都要用同一種試題,至於其他的地方,宿岩已經派了專門的人員去主持考試,試題則讓他們在圈定的范圍內自擬。

 “差不多後半下午能到,”宿岩想了想,說道:“比較好的發動機,我們還是很難做出來。這樣的機器,只是比馬兒快了一些。”

 遊蕊笑道:“這已經很了不起了。”

 他們兩個出門是要去外面看汽船的,離開府學不遠就上了一輛馬車,向城外駛去。

 此時的京城西港,和先前那個碼頭相比,又擴大了不少,一座巨大的船舶停靠在近處,下面是那些聞風而來看這艘大船的人們。

 旁邊經過的千料船,在大船的襯托下,都顯出來一種精致小巧的感覺。

 一層的甲板上,站著一個老者,他一會兒看看岸上的人群,一會兒看看旁邊穿著一身黑甲的一個三十歲左右的青年人,問道:“嶽統領,王爺什麽時候過來?”

 嶽統領看這老頭一眼,說道:“王爺什麽時候過來我們什麽時候迎接,顧老,你著什麽急?”

 顧老能不著急嗎?去年夏天,攝政王在梧州船廠下了招聘造船工匠的告示,他把家裡祖傳的造船技藝都拿出來了,跑過去應召,就是為了能打到攝政王身邊,好懲奸除惡的。

 不過在梧州船廠待了一段時間之後,他發現有些打臉,因為他那些造船技術根本沒有多少用,王府要造的,竟然是鋼鐵為主體的船。

 他倒是在船廠學了不少東西,比如怎麽煆鋼,怎麽拋光之類的。

 到今天,顧老就想看看,這個王爺弄這麽些東西,是要做什麽,要是他打著搜刮民脂民膏的目的,自己豁上這一身老骨頭,也得就義一下。

 嶽統領表面隨意自在,其實時刻都在注意著船上船下的動靜,船上有幾百個暗衛弟兄,但也有當初啟程時,直接在梧州當地招募的水手。

 南方這兩年,青天教和清明教很有些大行其道的樣子,背地裡拉了不少教眾,有窮人也有富人,他們暗衛系統雖然查出不少,但並不敢肯定還有多少沒被查出來。

 其實最穩妥的辦法,就是船上全用暗衛的人,到京城之後再招幾百水手,不過王爺下令就地招人,嶽統領便也沒再建議。

 就在這時,一輛馬車駛過來,徑直停在汽船搭好的甲板處,看到趕車的人,嶽統領立刻便快步走下船。

 “屬下參見王爺、王妃。”還未走到跟前,嶽統領已經抱拳弓腰見禮。

 “在外面就不要多禮了。”宿岩說著走過去,“帶我們上去看看。”

 此時此刻,顧老扶著欄杆,向下看來,待看到走在最前面的一對兒男女時,他心裡嘀咕了聲:“看面相不像是壞人啊。”

 “這位是顧老,”到了船上,嶽統領先指著顧老介紹,“顧老是江南明省船造大戶顧家的掌舵人。”

 這麽一句話,差點讓顧老直接摔到,他去船廠的時候,用的是個假身份,這些人竟然早就把他給查了個透明。

 “見過王爺,”顧老扶著老腿過來見禮,一副老了沒有半點威脅的樣子,但對於旁邊的女子,則不知道怎麽稱呼了。

 “這是王妃娘娘,”嶽統領提醒道。

 顧老又說:“見過王妃。”

 遊蕊笑道:“免禮吧。”

 她知道這個人,船廠那邊開建的時候,宿岩就跟她說過,一個年過古稀的老頭子,千裡迢迢地跑到梧州船廠,要打入內部,推翻攝政王的統治。

 顧老沒想到攝政王的王妃竟然是這樣一個女娃,笑起來跟個小太陽一樣,還一點王妃的架子都沒有,心裡瞬間沒有了距離感。

 老了就喜歡看這樣的年輕人。

 跟著他們一起走向大船的主控制室,顧老忍不住在心裡想,可惜了王妃這麽好的小女娃。

 以現在的技術,根本不可能弄出來一套智能設備,因為主控制室也很簡單,有個掌握方向的手把,還有幾個跟地板設置在一起的椅子,看來是供工作人員休息的。

 在掌舵的控制台上,放著兩個望遠鏡,一個安置在台上的指南針,前面是一扇兩層的厚玻璃窗,可以讓舵手觀察前方的水況。

 船在江面行駛,最重要的就是舵手,這艘大船的掌舵者,都是絕對身家清白的人。

 嶽統領把他們一一引薦給宿岩,主舵一個副舵三個,見到王爺,一個個顯得很是激動,當即便跪下行禮。

 宿岩說道:“免跪。好好掌舵,若有什麽困難,直接跟嶽統領報告。”

 這幾個人在被選來掌這樣大船的舵之前,最富有的也只有一個小客船,此時不僅見到了榮國的攝政王,還跟王爺說上了話,簡直是祖墳上冒青煙。

 恭送王爺王妃離開之後,四人回到控制室,還都激動地不知如何是好。

 外面經過一個瘦小的水手,他往裡面看了看,探著頭道:“張頭兒,剛才那是王爺嗎?”

 張主舵收起臉上的激動,他能在一眾被挑選來的人中脫穎而出成為主舵,一是掌船的技術最好,二就是嘴嚴有成算。

 當然這是他自以為的,當下擺手道:“去去去,少打聽。”

 這邊,遊蕊和宿岩已經來到二樓,二樓都是一個個房間,除了一間比較豪華,自帶衛生間,臥室、客廳齊全,其余的房間全是標準間。

 餐廳、活動場所在三樓,還有一個臨著一扇大玻璃窗的花房,雖然是還沒開春,這裡面也種著好幾種盛開的鮮花。

 一番看下來,遊蕊敢說在此時的世界上,這一艘船絕對是船王。

 最後在二樓那個比較豪華的房間內,宿岩聽了嶽統領有關這汽船的試行報告,然後便帶著遊蕊回去了。

 因為自從成親後,兩人又是好一段時間沒有見到外公,他們沒有直接回王府,而是轉道去了金鵝廬。

 到的時候,金鵝廬外面正熱鬧得吵嚷成一片。

 “你先在車裡,我下去看看。”宿岩對遊蕊說道。

 這句話還沒有落下,外面就傳來一個年輕女子尖銳的聲音,“你們到一邊兒打去,碰我們姑娘一下,王爺饒不了你們。”

 遊蕊看宿岩:“什麽時候的事?”

 宿岩滿頭霧水,可能和他有牽扯的女人,不就王府那些妾室嗎?怎麽外面還冒出一個來?

 “少在哪兒嚇唬人,”緊跟著響起一道著急的聲音,“我們是求老神醫救命的,你們才沒什麽事別往前湊。”

 遊蕊對宿岩道:“現在你下去還是我下去。 ”

 宿岩說道:“一起吧,太亂了,別擠到你。”

 遊蕊忍不住有些想笑,但還是努力保持面無表情,下來後就看到那兩家,一家後面是個面黃肌瘦躺在門板上的年輕人,一家後面是個頭上破了一個大口子的中年人,同樣是在門板上坐著。

 在最靠近門口的地方,站的卻是一個身著墨綠衣裙的女子。

 老仆勸完這個勸那個,還要抽空對那女子道:“玲瓏姑娘,就要是沒事就先回去吧,王妃的事,我們家老爺也管不著啊。”

 他說著話,那兩家還七嘴八舌地道:“這兒人命關天呐,別的事不能放一放嗎?”

 遊蕊走過去,對老仆道:“先把這個流血的抬進去,我給他止血。”

 那家人便急忙護著門板上的人,說道:“你是誰啊,我當家的是被牛踩了腦袋,路上就乾嘔,你能治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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