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打6月份的股東大會上,鑄投商貿用“公司儲備金”制度取代了了原本的“公司發展資金池”制度後,無論是嚴主任和陸文蘭、陳翔,都感到了深深的不安。
雖然在一般人看起來,兩個制度似乎沒什麽區別,都是公司為了能保障正產運作和預防風險去準備的一筆錢,但實際上兩者的性質截然不同——公司儲備金是屬於公司盈余公積,算作公司的“資金”;而公司發展資金池由於是來自股東的分紅截流,因此屬於“公司資產”。
資產和資金,怎一眼看上去有些傻傻分不清楚,但在實際情況中,區別大了去了!
雖然說原本的資金池制度有著諸多弊端,比如強製扣留股東的部分分紅,會導致資金貶值;又比如會造成附加稅務風險和財務管理成本等等;
但取消這一制度,卻意味著嚴主任、陸文蘭等人的股權面臨著被稀釋、乃至被踢出局的風險。
畢竟按照原來的規則,每個股東按照各自股權比例把錢放在公司帳戶上作為公司發展基金,即便是公司帳上的錢不夠公司開展某項業務,那麽尋求到新的資金來源後,虧欠的部分屬於公司的整體債務,屆時由每個股東按照各自比例慢慢還就是。
但是一旦取消這一制度,從某種意義上,嚴主任、陸文蘭等人就失去了保護傘——試想一下,如果楊鑄忽然打著公司擴張的名義,提出了一個看起來關乎公司戰略安全的計劃,其余股東通過還是不通過?
那自然是必須通過!
而且按照通用法則,每個股東必須按照自己的股份比例各自出資。
可是這個計劃,時間很緊迫,而且需要的資金是一個天文數字,而陸文蘭等人一下子根本拿不出這麽多錢怎麽辦?
那簡單,由楊鑄替你出這筆錢,或者找一名“新股東”進來;可是相應的,你的部分股份也要被轉讓或者稀釋。
像這樣來上幾次,如果楊鑄下手狠的話,陸文蘭等人的股份能從10%變成1%,甚至0.1%你信不?
如此一來,嚴主任、陸文蘭等人除了黯然離場,再也沒有其它選擇——這對於付出了巨大心血的他們,是完全無法接受的。
什麽?
你說這種操作也要楊鑄具備天量資金來對衝,畢竟陸文蘭等人現在身家不菲,作為鑄投商貿的最大股東,楊鑄到時候是需要拿出足夠的真金白銀的!
呵呵,別忘了楊鑄還有個名叫“鑄投國貿”的下蛋金母雞,撇去社會影響力不談,短時間內鑄投國貿能抽出來的現金甚至比鑄投商貿還要多,陸文蘭等人怎麽可能扛得住!?
偏偏最近一年以來,鑄投商貿的收益幾乎一個月一個台階,公司的收益在輕而易舉地覆蓋掉各項成本之余,依然有著極為充裕的盈余;因此嚴主任等人完全找不到反駁的借口,只能無奈通過。
結果年中股東大會剛一結束沒多久,隨著希望農業科技公司的成立和楊鑄這邊一個接一個的動作,陸文蘭等人的心都快提到嗓子眼裡了——他們生怕接下來聽到的就是楊鑄召開股東大會,然後拋出某個鑄投商貿+鑄投國貿的超大型合作項目。
而且這段時間楊鑄展現出來的資金實力,也讓他們感覺到了深深的絕望,未來真要是楊鑄打算稀釋他們的股份,他們絕對毫無反抗之力——嚴主任等人還不知道楊鑄這些錢的真正來源。
因此,在憂心忡忡下,陸文蘭不得不示弱——你不是最近大動作不斷麽,肯定資金也有些緊張吧?
喏,別客氣,我這裡多多少少有些錢,你拿去用吧,換算成項目股份就成。
我這麽支持你,你未來總不好意思說翻臉就翻臉吧?
就算要翻臉,看在我這麽幫你的份上,你也不至於下太狠的手吧?
不過大家年紀一大把,又都是多多少少有些臉面的人,自然不好意思直接去伏弱,總得找個人穿針引線才行……畢竟姓楊的那家夥最近一年來對自己等人很有些疏遠的意思,自己出面的話,人家答不答應還是一回事呢。
至於誰去中間穿針引線……
那還用問?自然是陸菲菲啦!
姓楊的那個家夥雖然性格古怪,但對自己這位認下來的妹妹著實不錯。
………………
而楊鑄自打陸菲菲說第一句起,便明白了陸文蘭等人的意思,當下好笑之余,卻有些無奈。
講真,他楊某人雖然不是好人,但也萬萬不至於那麽絕情絕義——平時敲敲邊鼓也就罷了,但等牛耕完地後殺了吃肉這事,他真的乾不出來。
之所以堅持變更公司發展資金池制度,是因為他這段時間真的很缺錢;而按照公司原本的發展資金池制度,要丟進足足40%的分紅收益,那可是老大一筆錢呢,都快窮瘋了的楊鑄如何能忍!?
按理說,如果楊鑄把事情原原本本說出來,嚴主任等人大概率會同意把資金池裡的錢拿出來,讓他去幹相乾的事;
但是經過一番考慮,楊鑄還是決定用鑄投國貿+個人的名義來操盤那些項目——出於某種顧慮,他不願意讓鑄投商貿沾染這些事情;畢竟從另一個層面來說,鑄投商貿他不是絕對控股,這給後面的一些事情留下了一些余地。
不過眼見陸菲菲一點說客的職業道德都沒有,就這麽直截了當地就攤牌,楊鑄好笑之余,卻也覺得不虧自己平日裡這麽寵這妮子。
想了想,楊鑄開口問道:“你媽、嚴主任、陳翔他們能拿出多少錢來?”
陸菲菲聽他一口氣把幕後主使說了出來,一點驚訝的意思都沒有,掐著小指頭算了算:“我媽那能拿出2個億,陳叔叔那邊1.5個億,嚴伯伯那邊……貌似只能拿得出4500萬。”
楊鑄皺了皺眉:“嚴主任的股份不是比你媽還要多不少麽,怎麽就這麽點?”
陸菲菲撇撇嘴:“嚴伯伯的性子你又不是不知道,手裡一分錢都存不住,全砸在他那個同鄉會上了,要不是6月份剛分紅,他連這4500萬都拿不出來!”
楊鑄點了點頭,那個強老頭雖然現在已經是一方人物了,但仿佛並沒有什麽改變,依舊掛念著那些同為東北下崗工人的老鄉們;據他所知,這兩年來,那個強老頭前前後後幫著幾百號下崗工人拉扯起了自己的小生意。
只不過……他那個同鄉會不是說要彼此互助麽?這兩年下來,那麽多人都翻身農奴把歌唱了,為毛感覺還是個無底洞?
不過楊鑄深知,人性是最不可直視的東西,現在的社會風氣糟糕的一塌糊塗,想必那個強老頭沒少躲在暗地裡傷心失望。
不過每個人有每個人的活法,楊鑄也不打算太過深究,在心裡算了算後說道:“只有4個億不到?”
陸菲菲見他有些不滿意的意思,撇了撇嘴:“大哥~!3.95億你還嫌少?你真當個個都像你,一口氣能扔出去上百億啊!”
楊鑄知道她指的是滇南小粒咖啡種植項目的第一批資金,當下也不辯解,只是點點頭:“成吧,既然是我們家菲菲開這個口,這3.95億我就勉為其難地收下吧!”
即便是完美達成了自家母上大人的任務,但陸菲菲聽著楊鑄這話依舊恨的牙癢癢。
瞧你那副心不甘情不願的樣子,你知不知道你這幅樣子很欠揍誒,要不是你是我哥,我立馬就能讓你滿臉開花!
花了足足半分鍾,陸菲菲才按耐住了自己發癢的拳頭,朝紅油鍋裡伸出筷子,悄悄地把幾顆花椒和一粒八角碎粒塞進竹筍的孔洞中,然後笑眯眯地把它夾在楊鑄碗裡:“哥,我就知道你最好了;你不是喜歡吃竹筍麽,這是我給你燙的,趕緊嘗嘗!”
於是十秒鍾後……
“呸~呸~呸!陸菲菲,你死定了!”
屋裡傳來某人的怒吼,只不過或許舌頭被麻的厲害,發音很有些不清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