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57章已經解封,不過內容被改了不少,大家暫且看著吧)
李老扎家裡晚上提供的晚飯依舊是豐盛而貧瘠。
說是豐盛,是因為桌子上足足有九盤菜,僅憑李老扎父女兩在一個多小時裡就做出這麽多菜,的確是能力極限了,由此也可以看得出他們的真誠。
說是貧瘠,是因為這些菜,除了那盤頂多摻的有一兩肉的竹筍炒肉外,其余的全是諸如炒瓜尖、南瓜花湯、水醃菜土豆湯、炒紅薯藤、涼拌樹衣等素菜,而且上面的油水少的可憐。
不過蘿卜斥巨資買回來的那一小袋羊肚菌倒是成了今晚上最閃耀的明星——這玩意跟辣椒一起炒,能鮮美地讓人差點要掉舌頭;
不過嘛……數量委實少了些,幾人抱著赴死的決心嘗了一筷子後,沒幾下便被瓜分乾淨了,反倒是掏錢買下這東西的張孟平一口都沒能得到吃,只能一臉幽怨地把盤子裡剩下的辣椒扒進碗裡,聊以解饞。
吃過飯後,天色已經放黑,幾人邀約著李老扎父女一起就選址、建廠、招工、引水的事情商討了許久後,便打算入睡了——這邊睡的早,楊鑄等人雖然有些不習慣,但現在也沒有什麽娛樂活動可言,便打算入鄉隨俗了。
幾人散開後,楊鑄正打算回屋裡,林可染卻叫住了他:“楊鑄,出去走走?”
楊鑄看了看正在鋪床的張孟平,聳了聳肩:“蘿卜,一會你先睡吧,記得別栓門。”
張孟平隱蔽地擠了個調侃的眼色,然後當做什麽都沒發生似的哦了聲,像極了一個木訥的乖寶寶。
楊鑄翻了個白眼,也懶得解釋什麽,拿起了手電筒跟著林可染出了門。
………………
即便是在後世,偏遠山區的農村裡除了屋子裡地電燈外,也再無光源;而此時的西沙河村,為了省電,更是絲毫燈光也無。
出了門,林可染看了看黑漆漆一片的村子,又看了看隱約只有一些星光的天空,皺了皺眉;山間的氣候變換很快,白天還是陽光明媚的,晚上就一下子變成厚雲密布了。
不過林大小姐向來膽子不小,在這種暗的伸手不見五指的環境下,愣是一馬當先,按照自己的記憶朝村口走去。
“喂喂喂,林主管,你叫我出來究竟有什麽事?”楊鑄打著手電筒,追了上來。
林可染順著燈光看了看不遠處的另一戶人家,腳下不停:“等出了村子再說!”
楊鑄臉色有些發苦:“你該不是為了今天下午的事情找我算帳吧?”
今天下午這位大小姐臉上能刮出霜來的模樣可是歷歷在目,再加上據說這妞在日不落練過防身術,自己雖然是個大男人,但奉天的經歷清楚地告訴了楊鑄,自己就是個戰五渣;因此人家真要教訓自己,估計也只能乖乖地當沙袋。
林可染聞言,腳下一停,面無表情地轉過頭來打量了他兩眼:“你想追我?”
楊鑄連忙搖手:“那是張孟平胡亂猜測的,我可沒這意思!”
林可染輕輕點了點頭:“我想也是,畢竟你都結婚了。”
楊鑄仔細看了看她臉色,小心翼翼地問道:“這麽說來,你沒生氣?”
林可染瞥了一眼他:“本來很生氣,不過後來想了想,你朋友貌似並不知道你已經結婚了,也就不生氣了。”
楊鑄愕然,沒想通這句話的內在邏輯是什麽,不過倒聽出了這位大小姐對自己隱瞞朋友一事很有些鄙夷;理虧之下,不由地有些訕訕地撓頭。
………………
十多分鍾後,兩人總算出了村口。
林可染四處看了看,發現沒人,這才轉過頭來說道:“楊鑄,把你叫出來,是有事要問你。”
聽到這位大小姐那有些嚴肅的語氣,楊鑄翻了個白眼,我就知道你避開所有人,肯定有什麽事要問。
不過您老人家能不能改改那工作狂的臭毛病?這都幾點了,就算你晚上閑著無聊,也用不著拉著別人一起加班吧?
無語之下,楊鑄關掉了手電筒,興致缺缺地說道:“要問我什麽事?”
微弱的星光下,林可染緊緊盯著楊鑄的臉,一字一句地說道:“你在騙我!”
楊鑄莫名其妙地看著她:“什麽亂七八糟的?”
林可染輕輕哼了一聲:“自從昨天你說那一席話後,我整整思考了一整天,翻來覆去地推演了好幾次,最後發現……你根本是在騙我!”
楊鑄皺了皺眉:“我騙你什麽了?”
林可染嘴角扯出一絲冷笑:“你說你跑滇南來,為的是增加自己的綜合底牌,以便減少在進入大豆產業後,來自上層的阻力;”
“可是……如果你是想打【民族牌】,為什麽不涉足滇南這邊產業鏈更長、影響人群更廣的非敏感行業?”
“哼!區區一個竹筍加工廠帶動多少就業?區區一個竹業食品行業又能輻射多少人群?”
“即便是你打算開始涉足天麻種植業,但這種客單價高、畝產量也不低的產業,從社會影響力的角度來說,根本就是性價比極低的選擇!”
“最主要的是,你選的這兩個項目不但卡不住相關產業鏈的節點,本身也根本沒有多少護城河可言——不管是銷售層面,還是種植層面,可替代性太強,只要有人願意砸錢,替代你是分分鍾的事!”
“所以……你昨天說的那些話根本就是在糊弄我!”
說道最後,林可染眼裡冒出一絲怒火:“楊鑄,我們希望集團雖然跟你是戰略夥伴關系,但並不意味著我們在什麽情況下都願意當你的棋子。”
“我最後強調一次,如果你不說清楚你來滇南的真實來意,我們希望集團將退出這次合作!”
“哼,別以為我不知道,你向來喜歡猥瑣發育;之所以一直跟我們合作,瞧中的無非就是我們國有企業這塊牌子,想著用我們的名號幫你打遮掩!”
“還是那句話,想利用我們可以,但是麻煩請把事情說清楚,我可不想在毫不知情的情況下,整個集團被你推進火坑!”
楊鑄看著林大小姐眼中隱隱的怒火,有些牙疼地咂了咂嘴。
昨天跟林可染說的那席話,固然有著不少的忽悠成分,但也有不少是實話——只要不傻都知道,無論什麽時候,說的話裡都不能一點實話都沒有。
不過他沒有想到,這妞竟然越來越不好糊弄,短短一天時間就瞧出了自己的破綻。
想到如果希望集團不再幫自己打掩護的後果,楊鑄很有些腦門疼。
在這個年代,一家民營企業熱心於扶貧公益自然是件好事,但也免不了會引起諸多猜測——你做這麽多好事,不遠千裡施恩於民,究竟有何圖謀?
一旦這種輿論形成,對於鑄投商貿全力涉足大豆產業可是一件極為不利的事情,畢竟這種敏感行業,上面絕會對一家“可能別有用心”的民企進行嚴加提防。
但是偏偏楊鑄現在的確又需要悄無聲息地積累一些籌碼,然後等到合適的機會拿到談判桌上梭哈,以求謀取主動權;因此無論如何,現在決計是不能讓希望集團撤出的——楊鑄現在可以影響到的國企或許很多,但綜合來看,沒有哪一家能比希望集團更加適合做遮掩。
腦子閃電急轉下,了解林可染性子的楊鑄嗤笑一聲:“我楊某人什麽時候騙過你!?是你自己笨,沒明白我這麽做的道理而已!”
林可染看著一臉理直氣壯的楊鑄,心頭莫名其妙地有些發虛。
莫非自己的推論有問題?
還是說……自己當真沒能揣摩出姓楊的這混球一系列動作的用意?
其實也不怪林可染開始懷疑自己,人類的思維慣性就是面對比自己厲害的人的質問時,第一反應並不是懷疑對方在忽悠自己,而是在反思自己是不是有什麽細節沒有考慮到。
楊鑄看到林可染有些狐疑不定的表情後,心中大定,有些失望地歎了口氣,然後說道:“算了,看在希望集團與我關系匪淺的份上,我就勉為其難地給你解釋解釋吧!”
林可染聞言,頓時深深吸了一口氣,側耳靜聽起來。
楊鑄從兜裡摸出一根煙點上,然後用一種很輕描淡寫的語氣說道:“你剛才說的很有道理,竹筍和天麻種植項目的確沒有什麽護城河可言,並不是我這次來滇南的真正目的;”
“而我之所以第一站就跑鎮雄來,真正圖的也不是這兩個項目的綜合收益!”
林可染聞言, 頓時感覺自己腦子開始有些發炸,覺得自己越來越搞不懂楊鑄的想法了。
楊鑄呵呵一笑:“你最近一年多沒少跟各地政府打交道,自然知道咱們國家地方那麽大,各地的實際情況各不相同。”
“而我之所以第一站選在鎮雄,並且先行砸了那麽一大筆錢投了這兩個項目,就是因為滇南這邊的情況有著自己的特殊性!”
林大小姐:???
滇南這邊情況的特殊性?
大家都是齊魯人,你什麽時候又知道滇南這邊情況的特殊性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