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生死難關?究竟怎麽回事?”等到兩人坐進貴賓接待室之後,楊鑄有些嚴肅地看著林可染。
雖然對林雄那個老狐狸的感官越來越不佳,但是林可染說得對,希望集團是自己重要的戰略合作夥伴,而且是在至少五年內無法被取代的那種,因此如果希望集團遇到了什麽關系到自身存亡的大事,別說那區區二十台設備的支配權了,就算是需要楊鑄拿出1/3身家砸進去護盤,他也絕對不會猶豫。
林可染猶豫了下,終於還是全盤托出:“你這段時間來單位的時間少,因此我們就沒告訴你。”
“是這樣的,前段時間省裡的領導拉著我們一票子企業連續開了幾個會,大體意思就是現在咱們國家雖然跟漂亮國那邊還有一系列條款沒有敲定,但是加入wto已成定局;”
“因此,根據上面傳達的精神,這兩年咱們省也需要為加入世貿後可能帶來的的經濟衝擊的準備,甚至……也要著手預防經濟軟著陸!”
“本來呢,咱們希望集團因為跟你們鑄投國貿達成了合作,已經初步打開了歐美那邊的貿易線路,貿易額更是不小,按理說應該是這幾次會議最大的贏家,省裡的領導應該更加向我們傾斜才對。”
“可是根據幾次私下約談的內容來看,事情並不是如此。”
“由於華夏跟漂亮國之間在一些領域,特別是農業的一些問題談判上鬧得很僵,因此許多領導並不看好兩國之間未來的農產品貿易;”
“而相對的,由於齊魯地理位置因素,許多領導更看好跟東北亞的棒子國和島國離貿易和經濟合作。”
“偏偏這兩個經濟強國又是物資匱乏的島嶼國家,因此農產品貿易這一塊必然是未來的重中之重。”
“於是有許多領導提出了捆綁式合作的思路,想要把工業和農業聯動起來,與棒子國和島國進行交互式合作,這樣既可以招商引資學習技術,又可以刺激齊魯農業的快速發展和升級。”
“當然,最關鍵的是……他們認為這樣不用直接面對漂亮國,貿易環境會安全許多。”
“抱著這樣想法的領導很多,但支持我們集團的領導也不算少,幾番爭持不下後,省領導乾脆決定,兩邊先各自探索,一切以成績說話。”
“事實上,就在三個月前,膠州那邊已經由當地政府牽頭,帶著好幾家農業公司和食品企業跟棒子國的一些大型貿易公司達成合作了,據說貿易額不算小;”
“在這樣的情況下,我們當初瞄準的煙台、日照等原料目標地的許多農業公司已經跟他們眉來眼去了,如果我們喪失了對這些區域的經濟聯動粘度,那麽最多三年,希望集團的戰略規劃就要以失敗而告終;”
“沒有了原料把控能力的我們,在加入wto後,實在沒有信心面對各個競爭對手的蠶食!”
其實林可染說到一半,楊鑄就知道是怎麽回事了。
鬧了半天,林雄是想以產業升級和b計劃作為籌碼,去攻城略地啊。
在了然之余,心中卻莫名生氣了一股怒氣,不過這股怒氣卻並不是衝著林雄那隻老狐狸發的。
丫丫的,棒子國和島國的市場是個什麽情況,以及他們的需求點在哪裡,楊鑄不相信有著專家顧問團的某些人不知道。
可是那些人為了短期的成績,卻無視於齊魯農業產業升級的需求,無視於眾多國企產業改革的需求,硬生生想把那些地方變成低價原料供給地。
呵呵,或許後世的人們在聽到“全國最大的蔬菜生產基地”、“大蔥出口量世界第一”、“大蒜出口量世界第一”、“大白菜出口量世界第一”等等一系列稱號之時會感到很驕傲。
可是如果沒有深入研究的話,人們是無法想象在這個過程中,為了那些利潤微薄到可憐的貿易訂單,齊魯付出的各種隱性代價和土地退化的永久性代價的。
想到此處,楊鑄嘴角不由自主地挑起一個極為諷刺的弧度:“聽說過蒜你狠和薑你軍麽?”
林可染一臉懵逼:“???”
楊鑄這才從自己的世界裡回過神來:“你們有沒有跟某些人回顧一下十幾年前,島國在咱們這買花生的故事?”
十幾年前,島國用白菜價在齊魯買了一船花生,剛剛駛到公海,僅僅幾天的時間便利用船上的設備把花生仁榨成油,把花生殼壓成複合板;然後轉頭跑到華夏,用十倍的價格把這些油和複合板重新賣給華夏;
這是個傷害性不算高,但侮辱性極強的故事。
但偏偏,在2010年以前,這種故事幾乎每天都在上演。
林可染自然知道這個被華夏人廣為知曉的案例,嘴角有些苦澀:“這種故事講了也沒用,大部分人都是有選擇性失憶症的。”
楊鑄嘴角的譏諷更甚:“前兩個月,我聽到一則故事。”
林可染覺得今天的楊鑄很奇怪,但出於禮貌,她還是問了句:“什麽故事?”
楊鑄露出似笑非笑的表情:“傳說,棒子國在膠州建了一家合資工廠,然後按照規定要招聘大量的華夏工人;等到他們提交工人的薪資計劃表時,某些人被上面寫的6000元/月的工資驚呆了。”
“然後……你猜怎麽著?”
沒聽過這個故事的林可染有了些好奇:“應該很高興吧?畢竟這個工資雖然低於他們本國的工人,但是在國內真的很高了。”
小鑄撇了撇嘴:“結果某些人大喇喇地用筆一劃:不用!2000就可以了,反正那些人是走人事代理的,哪怕你們開到800他們都會很滿意!”
林可染嘴巴張的大大的,一臉的震驚與不可思議,正想開口說那人腦子有病吧?
卻轉瞬明白了楊鑄講這個故事的含義,頓時有些期待地看著他:“楊鑄,你的意思是……答應把那20台凍乾設備的分配權給我們了?”
楊鑄點了點頭,一句話不說,然後起身走出去,摸出了手機給李駿打了個電話。
………………
五分鍾後,楊鑄回到了有些頭暈的林可染面前,一點禮貌都沒有地掏出一根煙點著:“你確定20台凍乾設備夠用?”
林可染從方才的喜悅中醒來,吸了口氣:“夠自然是不夠的,畢竟這些設備頂多能分配給四五家;但是不管怎麽說,先把勢頭造起來;”
“有了這批設備,原本1塊錢的農產品就可以賣到5塊錢以上,應用場景更是拓寬了老大一截;有了這麽巨大利潤的吸引,我相信會有更多的企業會想與我們合作。”
楊鑄笑了笑:“我一直信奉一點——命脈還是要捏在自己手裡更安全一點;那些整天叫囂著造不如買,買不如租的家夥,不是蠢就是壞。”
“所以……你們有沒有興趣兼並一家機械設備廠,我們自己生產大型食品凍乾設備?”
林可染被驚的下巴差點掉在地上,好半晌才顫抖著聲音說道:“你是說……?”
楊鑄點點頭:“沒錯,我弄到了這些設備的設計圖紙和相關的工業設計試錯參數。”
眼見著林可染一副即將暈過去的樣子,楊鑄忍不住給她稍微澆了點涼水:“不過醜話說在前頭,這份圖紙和相關產參數我可以交出來,但是這家設備廠我要入股——就用那些圖紙和參數入股,而且股份比例不得低於34%!”
林可染頓時跳了起來:“怎麽可能!?”
經過了半年的工作磨練,她沒少跟製冷設備生產部那邊打交道,對技術這塊已經不是小白了,自然知道那些工業設計試錯參數意味著什麽。
這種東西雖然名義上屬於民用設備的, 但對於其它領域的設備設計和製造也有著一定的借鑒作用。
所以如果想要弄一家設備廠生產凍乾設備,那裡面必然少不了工業領域的大型國企參股,而楊鑄要求不低於34%的股權,就等於是告訴上面,這家工廠別想國資絕對控股,這裡面的含義就大了去了。
楊鑄撇撇嘴:“反正我條件放這了,說句實在話,要不是我現在人手嚴重不足,再加上最近資金用的有點猛,我就直接重新注冊一家公司,自己建廠了。”
林可染撇了撇嘴,對於楊鑄這話壓根底不信,大型食品凍乾設備又不是豆漿機,沒有足夠的技術團隊,你光把廠子建起來有毛用!
不過楊鑄既然已經委婉地告訴自己底線了,那這事得趕緊跟自己父親通個氣,不管成與不成,總要試試再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