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
“為什麽非要我在這裡多待幾天?”打算早上去潘家園買點老物件,下午就直接回去的楊鑄有些奇怪地看著李駿。
李駿微微有些尷尬:“有幾號人聽聞你來帝都了,非要嚷嚷著見你一面。”
明明是他李駿招安的人,卻非要在這檔口直接殺過來直接要與楊鑄面談,這明顯就是依然有些信不過李駿,或者說,他們看出來現在主導權並不在李駿身上,故而急著過來看山頭了。
饒是猜出那群人的目的,楊鑄依舊有些莫名其妙:“他們要見我不知道直接去泉城麽?我現在一堆事要處理,哪有這閑工夫等他們。”
李駿苦笑了一下:“他們這檔口是不敢去泉城的,或者說,他們目前除了廈門和帝都,國內的任何一座城市都不敢去。”
楊鑄皺了皺眉,廈門是他們大本營,他們敢去廈門自然可以理解;可是為什麽這票子人就敢來帝都了?要知道,這可是天子腳下。
看到楊鑄疑惑的眼神,李駿猶疑了一下,終究還是解釋了下:“因為這裡有我在。”
看到李駿有些憋屈的表情,楊鑄忍不住一樂,人家擺明了不太信服你,卻又一副把你吃的死死的樣子,你這白紙扇做的夠窩囊的啊。
於是點了點頭:“成,讓他們過來吧,今晚上我就在帝都再待一宿吧。”
李駿搖搖頭:“他們現在正在北歐,趕回來至少也要三天。”
楊鑄撇撇嘴,最終還是點頭應下了。
見到他點頭,李駿心裡松了一口氣,楊鑄願意在這多留三天,自然是看在自己的面子上,這在某種程度上也是在給自己站台,這也意味著以後大概率會讓自己主管那幾條國際貿易線。
如果真是這樣,不但原來組織跳船過來的那些人以後不得不乖乖聽話。而且假如楊鑄的那份“計劃”當真能順利開展,自己的本家過上三五年後,難說真的可以跳出槽臼,並且成功洗白翻身。
想到這裡,李駿心情大好:“小卓前兩天剛回來,一會要不讓她陪你去潘家園選點老物件?”
覺得有些事需要進一步細聊和打探的楊鑄皺了皺眉:“你不跟我去逛逛?”
李駿苦笑道:“真不巧,今天一大早就接到了電話,有幾個朋友想要過來坐坐,其中還有兩個貴人,我估計今天湊抽不開身。”
想了想,李駿說道:“要不咱們待會一起?你手裡面的項目不管是哪一個,未來都需要有人搭手,現在就開始接觸帝都這邊的圈子,總歸沒有設麽壞處。”
楊鑄撇撇嘴,倒不是他看不起這貨的人脈,而是用屁股想想都知道,在這個敏感的節骨眼上,依舊敢跑到李駿這裡坐上一天的,要麽就是真的手眼通天的貴人,要麽就是那種對上層動向一無所知,憑著祖上一兩件黃馬甲混日子的清水爵人。
但是楊鑄打心裡不認為真正的貴人會有這閑工夫坐上一天,而那些清水爵人……楊鑄並不認為那些人值當自己去帶著笑臉討好。
看見楊鑄毫無興趣地直接拒絕,李駿也不好勉強,於是叫來卓君月,吩咐了一陣後,便告辭離開了。
………………
茶室裡。
“楊先生,奉天之後,咱們好久沒見了。”卓君月見到楊鑄用李駿留下來的鑰匙打開櫃子,在那一堆珍藏裡面搗鼓了半天,有些接受不了空氣中的寂靜,於是強行挑起話題。
楊鑄仔細把玩著手上的一塊藏茶老磚,隨口應付著:“是啊,好久沒見了。”
卓君月見到他連頭都不回的敷衍模樣,總算想起了這位年輕人貌似對普洱很有興趣,於是走了過去:“楊先生,李總這裡貌似有一餅班禪茶,要不給您泡幾泡試試?”
楊鑄頓時來了興趣:“哦?那敢情好,就麻煩卓秘書了!”
看到楊鑄總算提起了精神,感覺自己總算沒有辜負李總交代的卓明月趕緊從櫃子的角落裡翻出了一朵蘑菇造型的普洱茶,然後熟練地撬茶、衝泡起來。
“楊先生,現在奉天立體商城那邊人氣很火爆呢,您要不要抽空去指導一下工作?”
“現在忙,以後再說。”
“那年末股東大會您要參加麽?”
“最近忙,沒時間去,到時候把錢打在我帳上就可以了。”
“我那帶了不少奉天特產回來,明天給您帶一點嘗嘗怎麽樣?”
“哦,如果有紅腸就給我來點,沒有的話就算了。”
……
正在兩人有一句沒一句的尬聊時,幾道人影邊說邊笑地扭開了茶室的門。
“咦?卓秘書,原來你在這啊,我還以為你沒回來呢。”一個個頭不是很高的年輕人有些驚喜地說道。
卓君月趕緊站起身子來,臉上掛起熱情的笑容:“曾少你來了啊,趕緊坐下喝茶!”
然後很有些熟稔地跟剩下的二男一女逐一打了招呼。
“嘿,哥們,怎麽稱呼?”被稱作曾少的年輕人大喇喇地坐在楊鑄旁邊,很隨意地遞了一根大熊貓過來,即便是刻意控制之下,眉宇之間的那種傲慢依舊遮掩不住。
楊鑄接過那1/3都是過濾嘴的特供香煙,又看了看對方手裡那綠色的煙殼,知道這是帝都子弟常用的試探手段,當下沒有任何表示,只是微微笑了笑:“我叫楊鑄。”
本來打算介紹一下楊鑄身份的卓君月見到他這副做派,便明白楊鑄不太想跟這幫子人沾染上什麽關聯,於是便噤口不言,只是微笑著重新換了一泡茶,然後洗出幾個茶杯出來分了過去。
被稱作曾少的年輕人見到楊鑄並不敞露家門,有些無趣,掃了掃他放在一旁的解放包後,眼中閃過一絲輕蔑,然後便掉過頭去跟卓君月熱切地攀談起來:“卓秘書,你剛才怎麽沒跟李哥一起去茶歇堂呢,我們幾個在那乾坐著,連個聊天對象都沒有,無聊都無聊死了。”
卓君月抿了抿嘴:“我去了也沒用啊,我一個小小的秘書怎麽敢在曾廳長他們面前失禮呢。”
曾少哈哈一笑:“這又不是在單位裡,我家老爺子沒那麽嚴肅的,實在不行……我們在一邊可以聊的小聲點嘛!”
隨著兩人聊下去,楊鑄總算看出來了,這個被稱為曾少的年輕人貌似對卓君月很有些意思的樣子。
不過也難怪,年少慕艾嘛,卓君月的姿色雖然比萬清猗略微遜色一些,更是比不過自家的小丫頭,但是也算得上千裡挑一了,再加上她因為工作原因總是薄施脂粉,一身職業裝;妥妥一個白領麗人的標準模子。
對於職業裝,自己在上輩子見的太多有些審美疲乏了,而對化妝這玩意更是深惡痛絕;但是在當下對於大部分人來說, 素面朝天才是正常操作,如此精致的打扮反倒是時尚的帶名氣,對他們有著別樣的誘惑。
嗯……
想了想前兩天自己家的小丫頭換上職業裝的那那一瞬間,楊鑄覺得,自己似乎也並沒有這玩意審美疲勞?
正當他想起自家小丫頭欠下的眾多“債務”而心頭火熱的時候,卻不知自己這份神情落在外人眼裡,妥妥的一副色胚樣。
“嘿,哥們,眼睛往哪兒瞟呢?”楊鑄的肩膀上被狠狠拍了一下。
轉過頭來,楊鑄才發現,在座的三個年輕人都在以以一種極為不虞的神情看著自己,而剛才自己視線朝往的方向,一個看起來長得挺大方的姑娘正在豎著劍眉,怒氣騰騰地看著自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