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胖子張俊最近很有些煩惱。
作為本地生活服務事業部的一把手,剛剛三十出頭的他雖然已經做到了M7級別的高層,而且由於是他是鑄投商貿第一批員工,屬於元老中的元老;因此,算得上鑄投商貿真正意義上的核心高層。
但是,自家事自己知。
雖然名義職級上自己是公司內妥妥的第一梯隊了,但是從職權層面來說,他的級別頂多算是M5,也就是高級總監這個級別的水平;
沒辦法,他們本地生活服務事業部雖然號稱是鑄投商貿的雙核業務部門之一,去年的抽傭業務額也超過了70個億,但是由於人員太多,外加各種運營雜項的成本太高,給公司創造的純利潤僅僅只有可憐的4.7億。
雖然這個數字已經非常可觀了,但是與O2O事業部的54.2億純利潤貢獻值比起來,中間足足差了2個量級——要知道,O2O事業部攏共也才2000人上下,甚至不到他們本地生活服務事業部人數的1/4,兩者的費效比差距,可見一斑。
其實如果僅僅從個人角度去考慮的話,張俊倒也沒什麽可在意的,畢竟鑄投商貿的情況有些特殊:除去楊鑄這個唯一的M8以外,也就只有萬清猗、嚴主任和陸文蘭算得上真正意義的M7級;其余的總裁級高管,手中的職權其實都只有M5/M6級別——甚至真正擁有M6職權的人也僅有老板娘一位(雖然小丫頭的影響力遠遠不止這個級別,但其本職崗位職權的確只有M6)。
畢竟公司大BOSS說的沒錯,在這個風雲詭譎的當下,目前的鑄投商貿的確沒有幾個人的實力到了可以封疆裂土,獨自打出一片小天下的程度(甚至大家都心知肚明,如果不是因為股份的原因,自己的老領導嚴主任以及陸文蘭,壓根底別想擁有M7級別的職權)。
而事實上,公司這兩年已經大范圍普及的去中心化管理制度,也在很大程度上避免了諸位高管在工作和管理過程中因為本身職權不夠而出現的尷尬。
只不過……
隨著O2O事業部最近的大動作不斷,一副明擺著要開始向純電商業務戰略轉型的架勢,小胖子張俊心中的不安也愈加濃烈。
如果只是部門地位上發生變化也就算了,畢竟O2O事業部本來就比他們本地生活服務部更能賺錢,就算O2O事業部變得更牛叉,企業文化的紅線在那劃著,他們也不可能囂張到明目張膽地把自己部門的人踩到腳下;
但是,現在公司的資源如此向O2O事業部傾斜,隨著時間推移,公司會不會逐漸削減本地生活服務事業部的預算和人員規模?
如果情況極端點,會不會直接裁撤掉這個事業部門?
別以為這種事不可能發生!
要知道,公司90%以上的重要數據對於他這個級別的高管來說,是開放的。因此,他當然知道純電商業務未來的市場規模有多大;雖然由於部門不同,他看到的那份推演大綱僅僅只是刪節版,但也能猜出O2O事業部未來大概會在那些方面發力。
雖然作為公司的一份子,他是很願意見到鑄投商貿越做越強的,可是……你要知道,不管是多大的公司,資源總歸是有限的!
以O2O事業部未來那龐大到令人發毛的深度觸達計劃,不出意料的話,最多三五年,這個項目就會接近資源臨界線,而公司的資源也會出現告急的情況!
一旦公司資金、人力資源不夠用了怎麽辦?
簡單啊!把其他部門當成養料,供養這個當前最重要的項目啊!
張俊完全可以想象,屆時他們這個業務費效比墊底,偏偏規模最大的部門,絕對會成為第一個開刀的對象!
一想到未來自己的本地生活服務事業部即將面臨員工降薪、裁員、人員轉崗、預算大幅壓縮等等動作,他就有些心急如焚——要知道,這個部門可是他一步步看著它從無到有,最終成為一個坐擁近8000名員工的超級部門的啊,跟他自己養大的孩子也沒什麽區別了。
可是即便他苦思冥想了大半個月,依然沒有想到如何讓自己部門避免危機的辦法——根據樸素的商業原則,只要本地生活服務事業部成為賺大錢的部門,又或者在不違反公司運營原則的情況下能夠有效提升費效比,那麽自家部門的這個危機自然而然地就能解決。
只可惜……
坐在辦公室裡的張俊有些頹然地歎了口氣,自家大BOSS果然沒說錯,自己一眾人等果然還不具備匹配M7級職權的能力——作擁如此成熟而龐大的部門,卻連一個行之有效的創收方案都想不出,自己又有什麽資格去分疆裂土?
正當張俊灌了一口超濃的茉莉花茶,強打起精神,打算拋掉雜念,繼續處理手裡的那一堆文件的時候,自己的手機卻響了。
嗯??
大BOSS?
看到平日裡很少主動聯系自己的楊鑄竟然來了電話,張俊頓時心中一跳,然後很有些忐忑地按下了接聽鍵……
………………
晚上六點半,手語咖啡店。
“楊~鑄!你屬蝸牛的啊!這麽久才來!?老娘的手都癢死了!”張俊剛跟著自家大BOSS推門而入,便聽到了一聲狂躁而尖銳的叫聲。
看著不遠處那位模樣知性而俏麗的小辣椒,小胖子心中說不出的古怪,甚至當場就有拔腿而逃的衝動……媽耶!自己該不會是知道了一些不該知道的東西了吧?
看著花花同學那副急不可耐的表情和手上倒扣著的兩張九筒,楊鑄翻了個白眼:“大姐,我們公司5點半才下班的好不好,況且……您老人家過生日,我總不能空手而來吧,準備禮物不得花點時間?”
聽到自家這位已經連續翹班了好幾天的大BOSS竟然好意思提“下班”這個詞,張俊免不了嘴角一抽抽,深感這貨無恥之余,越發覺得自己好像知道的太多了。
聽到楊鑄竟然帶了禮物,一輩子也沒收過幾次生日禮物的花花同學頓時大喜,旋即旋風似地衝了過來:“我的禮物?在哪?在哪?”
看著這貨東瞅瞅西望望,跟頭哈士奇似的圍著自己打轉,楊鑄很有些無語地把手裡的塑料袋遞了過去:“喏,在這呢!”
於曉華毫不見外地一把奪了過來,看見袋子裡只有小小一個盒子,頓時有些失望地撅撅嘴——在這貨的樸素價值觀裡,禮物送的體積越大,越有誠意;如果送過來的是一蛇皮口袋零食,那就再完美不過了!
見到花花同學把失望兩個字都直接刻在了腦門上,一旁對自家老大心性頗為了解的司馬鵬很有些心累地提醒她:“曉華姐,盒子大不一定代表禮物貴重,我姐夫……還是沒那麽小氣的。”
雖然對楊鑄一直有些不爽,但明面上終歸是一家人,而且司馬鵬也知道這貨家裡好東西不少,不想被牽連失了面子的他出言提醒道。
於曉華一聽,貌似也有道理,當下也懶得管是不是有些失禮,三下五除二把包著包裝紙的盒子打開,露出了禮物的真身。
十五秒鍾後。
於曉華看著手中的那把顏色有些灰撲撲,上面還有細細斑點的小壺,有些不爽地看著楊鑄:“好歹也做了幾年的老同學,你就送我這玩意?哪怕裡麵包著一塊蛋糕也比這個強啊!”
楊鑄翻了個白眼:“什麽叫【這玩意】?大姐,這可是本山綠泥做的壺!而且還是100%出自4號井的泥料,結果您老人家竟然拿破蛋糕跟它比?不帶這麽糟踐人的!”
本山綠泥?
於曉華一頭霧水,全然不知道一塊泥巴有什麽值得吹噓的。
平日裡跟自家姐姐學了不少東西的司馬鵬見狀,趕緊如同狗頭師爺似的上前兩步,在自家老大耳邊輕輕說道:“本山綠泥是產自宜興黃龍山的一種珍稀泥料,以4號深井出產的最為正宗,是製作上品紫砂壺的常用泥料之一,絕對的好東西!”
雖然對泥料沒半毛錢研究,但赫赫有名的宜興紫砂壺於曉華還是知道的,雖然很奇怪為什麽名字叫“綠泥”,眼前這把壺卻明明是以灰黃色為主,但終不敢再輕視了。
“咳咳,既然如此,本姑娘就不追究你責任了……不過,你送我這把造型老氣無比的茶壺幹啥?難道是在諷刺我已經老到該喝茶的年齡了!?”年齡向來是女人的禁忌話題,被自家母上大人煩了一個春節的花花同學頓時臉色有些不善。
楊鑄有些心累地歎了口氣:“花花同學,你哪隻眼睛瞅見這隻茶壺老氣了?這可是【六方笑櫻】,茶壺裡最漂亮,也是最適合女性的造型之一了好不好!?”
“再說了,方形器最難做,向來有【十方九漏】之說,本大俠從前年開始起,作廢了上百個壺,這才勉強有那麽兩三個合格的方形壺,眼下把最漂亮的這一個都當成禮物送給了你,你還有什麽不知足的!?”
這倒是實話,出於愛好,從前年開始起,宅在家裡的楊鑄除了折騰小丫頭之外,最大的愛好就是趁著閑暇時光自己做壺玩了;為此,還專門收拾出了一間房子,裡面除了必要的工具外,全部堆滿了各種各樣的泥料和釉礦,為此沒少被陸菲菲嫌棄。
聽到這壺竟然是楊鑄自己做的,於曉華有些驚訝地打量眼前這把造型很有些讓她聯想到痰盂的茶壺,在司馬鵬的指點下,瞅了瞅底座和內壁、壺蓋上的印章,發現確實都印著“鑄投.楊鑄”四個小篆,這才信了。
旋即有些鄙夷地看著他:“你又不是什麽名家大師,也好意思印那麽多章?再說了……印你的名字就印你的名字,把前面加個鑄投是什麽意思?向別人炫耀你加入了一家大公司?庸俗!!”
話雖如此,卻是如獲珍寶似的悄悄把這把六方笑櫻藏了起來。
有些無語地看著這貨跑到吧台翻箱倒櫃地把這把壺藏好,楊鑄這才想起了什麽,一把將縮在門口的陰影處小胖子拉了過來:“忘記介紹了,這位是張俊,張哥,也是我們公司的,今天特意將他拉過來湊桌子!”
張、張哥?
小胖子聽到自家BOSS這麽介紹自己,頓時一哆嗦,差點就想奪門而逃,好在想起了車上楊鑄的交代,當下若無其事地給於曉華打了聲招呼,然後有些不好意思地舉了舉手中的禮盒:“那個……於總,不好意思,之前不知道您今天生日,所以……怠慢了!”
於曉華本來就因為之前忽略了小胖子的存在非常不好意思,眼下見他這麽說,就更加尷尬了。
“哎呀呀,張哥,太對不住了,剛才被楊鑄擋著,沒看見你,實在抱歉!抱歉!”仿佛自帶川劇屬性,於曉華剛才還在跟楊鑄懟來懟去,面對著張俊卻一副嬌憨的樣子,雙手合十不斷道歉,那模樣說不出的可愛。
“別~別!別叫我張哥,就叫我外號張胖子就可以了~公司裡都這麽叫我!”張俊笑容可掬,雙手卻搖的跟風車一樣。
開什麽玩笑,自家大BOSS就在身邊,他哪有資格被叫“哥”?
再說了,面對著這位身份未知的美女,他實在有些對“哥”過敏!
察覺到小胖子眼神中的不自然,楊鑄哈哈一笑,拍了拍他肩膀,然後對於曉華說:“張胖子跟我熟的很,花花同學你用不著這麽客套,也學著我叫他張胖子就行了,這樣顯得親切!”
或許是鑄投商貿第一批的元老都自帶“隱匿”屬性,哪怕張俊現今也算是一小方人物,但如果不談正事的話,這貨從外表看起來,也就跟普通人沒啥區別;
因此於曉華雖然覺得朝著一個比自己大好幾歲的人叫“胖子”有些不禮貌,但是瞧楊鑄跟他的熟稔度,自己叫張哥也的確顯得有些生分,當下也就從善如流,叫了一聲張胖子。
聽到於曉華終於改口,張俊心裡大大舒了一口氣,然後笑眯眯地舉了舉手,示意這位美女接過自己的禮物。
於曉華接過禮盒來一看……大馬國的燕盞?
雖然知道這玩意很貴,但貴到什麽程度花花同學卻沒什麽了解,外加她自己對這些東西沒什麽興趣,當下也沒怎麽在意,很隨意放在吧台上之後,轉頭問了句:“哎呀呀, 楊鑄,張胖子,你們倆吃過飯沒有?”
楊鑄搖了搖頭:“剛一下班就往你這趕,哪來的時間吃飯?”
於曉華很沒淑女范地抓了抓自己的頭髮,把馬尾巴根抓的更加蓬松了:“那個,我已經在你們工友之家平台上點了兩隻香酥鴨了,送過來還有段時間;待會到了後,讓小勇去買點涼菜和饅頭,要不……趁著這個檔口,咱們先磋上幾圈麻將等著?”
看著這貨一副急不可耐的樣子,楊鑄翻了個白眼:“那香酥鴨就是你們家的,你犯得著讓平台和那些餐廳在賺上一筆麽?”
花花同學理直氣壯地說道:“怕什麽!今天本仙女生日,鋪張浪費點算什麽?再說了,給我媽那邊衝點銷量、提提排名不也挺好的麽,這叫著眼於大局知道不!?”
說完,也不等楊鑄和張俊開口,對著翹首以盼的娉婷和小蘭,小手一揮;等到兩個小姑娘如獲大釋地逃走後,大馬金刀地坐在凳子上,一邊挽著袖子,瞅著楊鑄、張俊、司馬鵬三個大男人:“還等什麽!來來來……今天血戰到底!”
看著很有些電影龍門客棧裡那位老板娘架勢的花花同學,三個大男人面面相覷了一會,冷笑著迎了上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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