見到邱寒泉的時候就是你的末日。

　　小火人曾經在短信上這樣威脅陳頌。

　　跟邱寒泉見面的時候，陳頌一直保持著高度的戒備。

　　可邱寒泉的風度、樣貌、談吐都很有章法，陳頌沒有感覺到絲毫不對勁的地方。

　　倒是自己的老板的嫉妒心讓他非常不開心，下意識地想跟老板保持一下距離。

　　可屏幕上出現嶽聖翔的時候陳頌就開始感覺到不太對勁，等邱寒泉的臉上露出了一絲狀態癲狂的笑容，陳頌猛地感覺不妙，下意識地捏緊酒杯。

　　哢嚓。

　　高腳杯被陳頌捏的折成兩半。

　　陳海天怔了怔，邱寒泉卻不以為意。

　　他甚至已經將目光投向了正在登台演唱的歌手身上。

　　《進化》是歌手自己的作品，一經發表就刷新了不少榜單的新歌記錄。

　　雖然這首歌的傳唱度非常一般，但在粉絲的眼中簡直是天籟之音。

　　而這次演唱，場地內安裝了大量的最先進擴音設備，震耳欲聾的音樂響起，歌手準確地唱出了絲毫不押韻的歌詞，並隨著節奏緩緩搖擺，聽得在場所有人如癡如狂。

　　“真的好聽嗎?”陳頌有點無語。

　　現在歌手所謂的成名曲都毫無傳唱度，歌手本身比作品要火很多——像陳海天關注的就是歌手的頭髮。

　　大屏幕中，那些粉絲高舉著火紅的燈牌，聲嘶力竭地呐喊著，整齊的喊聲甚至壓過了高倍擴音喇叭，讓陳頌非常佩服他們驚人的肺活量。

　　“《進化》這首歌唱得是我的人生感悟。”

　　邱寒泉看出了陳頌眼中的警惕，但他完全不在乎。

　　他拿起酒杯晃了晃，突然歎息道:

　　“陳先生聽說過奇蝦嗎?”

　　“聽過。”

　　“哦。”邱寒泉有點意外，“那就好解釋了。”

　　奇蝦。

　　之前嶽聖翔提到過這個長相怪異，曾經一度稱霸大海的神奇古生物，並將它跟人類相提並論。

　　陳頌覺得這是一種很可笑的理論，可畢竟搞研究的人或多或少都喜歡用自己的熟悉的東西來解釋未來的一切，陳頌也沒有覺得有什麽太奇怪的。

　　這會兒邱寒泉重新提起來，陳頌又下意識地將目光投向大屏幕裡悠然閉目聽著演唱會的嶽聖翔。

　　而大屏幕中的嶽聖翔似乎也感受到了陳頌的目光，

　　他睜開眼睛，朝陳頌露出一個和善的笑容，這一刻，陳頌似乎感覺到整個體育館中的怨氣極速上升，片刻功夫就已經遠遠超過了被劇毒女士佔據的醫院。

　　“我其實一直不讚成老師將人類比作奇蝦。

　　這種美麗的動物是寒武紀中體型最巨大的生物，稱霸大海一億年之久，他們存在的歲月就已經遠遠超過了人類歷史的長度。

　　當時的寒武紀生物大多數只有巴掌大小，甚至小的微不可見，奇蝦率先進化出了龐大的身體和複雜的感覺器官，這就像……異能一樣！”

　　“我很喜歡這種美妙的動物，在進入紅雪製藥之後，我終於有錢能對那些曾經的古生物進行研究。

　　如果陳先生有興趣，我能不能給您分享一些我的研究成果。”

　　“請講。”

　　邱寒泉將杯中酒一飲而盡，他臉上帶著一絲狂熱，興奮地道:

　　“我認為，大災變導致人類變成怪物的事件並不是變異。

　　這只是自然的選擇，就像寒武紀的生物大爆發。”

　　“寒武紀是個神奇的年代，各種各樣的生物都在那些年月裡集中出現、變異、進化。

　　奇蝦是怎麽進化出比現代蒼蠅還複雜的視覺器官，這是自然的推動，是至高神選擇了這個物種，因此讓它們有了製霸大海的能力。

　　它們的種族在最開始的時候一定也很弱小，弱小地當時那顆藍星上所有的種族一樣。

　　但他們得到了一個契機，進化成了讓人不得不抬頭仰望的恐怖怪物。”

　　“這就是……呵呵，在當年的浮遊生物眼中，兩米的巨獸絕對是恐怖的怪物。

　　可億萬年後，當我們觀看那美麗的化石，只會感慨大自然的偉大，生物的神奇。

　　四十年前的那次大災變，就是進化的號角。

　　屬於人類的寒武紀已經到來，那些所謂的瘋狂不過是回歸最初先祖的本能——

　　我這麽說，不知道陳記者能聽明白嗎?”

　　陳頌的心怦怦直跳。

　　來之前，他以為今天不過是一次虛與委蛇，邱寒泉一定會很官方地回應各種各樣的指責，大家一邊聽歌一邊聊天，自己再看看能不能找到一些關於紅雪製藥的內幕。

　　只是他沒想到，邱寒泉居然會如此坦誠的承認一切，就差把幕後黑手、大壞人幾個字寫在自己的臉上。

　　“其實我本來也想等等。”邱寒泉從口袋中摸出一盒煙，臉上露出一團看穿人生一般的從容笑容。

　　“我本來還想等等， 但陳記者的腳步越來越快，你已經發現了文傅的存在，又加入了警視廳。

　　你們的常識會讓你們自發的對抗人類的進化，這也是無可奈何的事情。

　　但我覺得，我有責任讓人類走在一條正確的路線上，所以……我願意開誠布公地跟您談談。”

　　他用右手食指和無名指熟練地將香煙轉了一圈，緩緩送到陳頌的面前:

　　“陳先生，加入我們吧。

　　寒武紀就要到了，很快全球都將迎來新的時代，我們這些異能者會像當年大洪水的幸存者一樣迎來新生，以後的世界一定會更加光彩奪目。”

　　陳頌看著他的手上的香煙，突然回憶起了洋娃娃製造的那個夢境。

　　夢中，那個安排洋娃娃的人也是這樣轉動著香煙，

　　原來，就是他！

　　他接過了邱寒泉遞過來的香煙，學著他的樣子稍稍轉動。

　　看著大屏幕裡一臉微笑的嶽聖翔，陳頌感慨地歎了一聲:

　　“我發現我最近身邊怎麽有這麽多民科，果然隔行如隔山。

　　怪不得老板說你所學不精，遠遠不如他，看來你也就是古生物愛好者的水平了。”

　　“什麽生物的進化是突然出現的?沒有中間物種的逐漸演變，你也敢說進化?你當是神奇寶貝嗎?”

　　“我早就覺得你們老師有問題，我也懶得跟你們這些民科多聊。”

　　他霍地一下站起來，邱寒泉微笑道:

　　“陳先生準備走?”

　　“走?”陳頌滿臉不可思議，“老子要揍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