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別裝傻，年輕人，”麥樂迪不耐煩地對鄧布利多說，“你慣用一副瘋相來掩蓋自己的想法，但我早就看穿你了。”

鄧布利多忽然感覺後脖頸處有一絲涼意和刺痛，他伸手摸了摸，在指尖的位置沾上了一抹淺淺的血跡。那個腰間別著兩把匕首的女精靈已經拔出了其中的一把匕首，仰著脖子，讓一滴鮮血從刀尖上滴落入嘴中，在她舌尖因開。接著她砸了咂嘴，發出短暫的噝聲，閉了閉眼，然後用牙齒刮了刮舌頭，把混血的唾沫吐到甲板上，說:“快死的人了，不用在意。”

鄧布利多平靜得就像什麽都沒發生似的，他示意握住了魔杖的赫敏，和按住劍柄的希瑞不要妄動。

“這是不是不太禮貌?”洛思像是在批評，但她的眼睛裡毫無對鄧布利多的關心，注意力更多的放在了那個殺手精靈上，發出幾聲笑，說道，“這位，是希貝爾，如你們所見，是個純粹的精靈，入隊前她有些無傷大雅的……副業，給她養成了一些不好的習慣。”

赫敏張了張嘴，但是問題太多，不知該從何說起。

“在德威特失蹤之後，”麥樂迪徑自開始講述，“費恩，就是那個坐在角落木箱旁邊思考的骷髏架子，他和德威特喜歡搗鼓些‘有利於進步’的玩意兒，迷失在虛空裡也算是他自作自受，不過，人，總歸是要找的。”

“費恩先找到了我，”希貝爾冷冷地說，“在我聯系精靈族的族人出動幫忙的時候，他又聯系到了洛思，洛思聯系到了麥樂迪……”

“只是那頭蜥蜴和矮人忙於處理自己國家的政務，只能在加大人手上多出些力，再跟著上船是沒機會了，”洛思說道，“還得是麥樂迪……”

麥樂迪嗤笑起來:“是的，是的，遇到問題了，麥樂迪媽媽隨叫隨到，沒有問題的時候呢，你們弄得滿世界都是秘源術士……”

“我們都欠你，”洛思拍了拍麥樂迪的胳膊肘說，“其實，德威特搞那些研究也是為了彌補沒能成神的缺陷，好讓他即使沒能成為神諭者也能幫上你的忙。”

麥樂迪沒有正面回應洛思的話，她繼續講述道:“即使集合了精靈、蜥蜴人、矮人和人類的大部分勢力，德威特依舊不見蹤影，他可真是個麻煩精，但凡經過的地方不說屍橫遍野最起碼也是天翻地覆，剛巧我聽到了一些風聲——比如某個傳說中的惡魔在某個世界吃了癟……”

赫敏立刻說:“剛特·歐迪姆?”

“一個僅有象征意義的假名，只會引來不必要的注視，還是不提它了，”麥樂迪如此評價道，“在把目光投向世界之外後，不久前費恩注意到了熟悉的秘源之力出現在兩個地方，二選一，看來運氣不太好。問題是，我該如何處置你們呢?”

“船上不是沒空位，”一個坐在船艙裡桌子旁喝酒的男人開口了。在沒出聲前，這個人是個不起眼的背景板，在出聲後，他被所有人注目。從他身上，大多數人看到的是那頭浪子一樣黑白交雜的微卷長發，而鄧布利多，卻從這個男人身上看到了一些和自己相同的特質，這是經歷了巨大苦難後體現在外部的特點，在有著相同經歷的人的面前異常顯眼，唯一的區別就是這個男人已經釋懷了，如今可以穩重、平靜地說，“等找到德威特，再由他決定。”

赫敏立刻說:“我也要去找德威特！”

小女巫的反應引來了麥樂迪的強烈好奇，她出現在赫敏身後，按住了赫敏的肩膀，把牙齒刺入赫敏的耳朵，她的力量很大，動作又很迅速，在退回來，舌頭滑過齒間後。

一旁的希瑞才拔出了劍，怒喝道:“你做了什麽?！”剛拔出的劍馬上就被鬼影一樣的希貝爾踢落，希瑞還想再反抗，喉嚨處刺骨的寒意讓她吞咽口水的動作都不敢做。

“噓——”希貝爾貼近希瑞的脖頸，她也咬了一口，見了點兒血，像響尾蛇抖動尾巴那樣說，“別亂動。”

喝酒的男人放下了酒杯，他皺著眉頭說:“她只是個孩子。”

“可不止呢，”希貝爾隻非常輕微地恍了恍神，清醒過來後頭也不回，譏諷地說，“還是個自以為是的女術士，獵魔人，甚至是個土匪，又是個公主。”

“我沒事，”赫敏同時說道，她緊張地看著希瑞和希貝爾，然後對麥樂迪說，“您能……讓德威特的同伴放了希瑞嗎?”

這時，赫敏注意到麥樂迪再看自己的眼神變得難以描述了一些，有點驚訝，又有點看樂子的情緒，說話的語調都輕松了不少:“可以，當然可以，嘖嘖嘖，這下有人要傷心了……”

“等等，”洛思插嘴說，“我總感覺你提到了我，但是就我不知道怎麽回事……”

希貝爾不自覺地磨著牙，陰著臉放開了希瑞。希瑞不服氣地掙了幾下，但希貝爾沒有理會，而是走到牆邊，靠著牆轉手裡的刀子，全程用匕首一樣的眼神不加掩飾地注視著赫敏。

“這是精靈的天賦， ”麥樂迪沒有面具的半張臉上嘴角上翹，她帶著一絲難以揣測的微笑說，“我們可以吞食你的身體來看到你的記憶。”

這不公平，赫敏心想，自己的記憶被看到了，可對方的呢?她開始嘗試用攝神取念了，但攝神取念對麥樂迪沒有作用，直視麥樂迪的眼睛用魔法就像對著空氣用一樣，其他人呢?赫敏找不到讀希貝爾心思的機會，而洛思的腦子裡亂七八糟有著不止一個想法還有各種稀奇古怪的調子，不知道鄧布利多能不能看到點什麽……

“還有，”麥樂迪冷不丁地說，“別再讀在場的人的心了，尤其是你，白胡子的年輕人。”

說完這話，麥樂迪徑自離開了船艙，上到了甲板上，船艙裡的人感受到船體晃動，復仇女神號開始在虛空中航行，然而船艙裡卻沒了人說話。

希瑞掛記著自己的劍，她不知道現在是不是把掉在一旁的劍撿起來的好時候，於是她試探著挪動腳步。

沒人理她。

然後希瑞的步子變大，像貓一樣行動，安靜地撿起劍，慢慢把劍送入鞘。

在此期間，坐在箱子旁的骷髏架子繼續不動;希貝爾繼續用讓人懷疑自我的眼神死盯著赫敏;洛思開始自言自語，像是在和另一個自己討論問題;喝酒的男人放下了酒杯，他走了過來，他說自己的名字是尹凡·本·梅茲。

在接下來的談話中，尹凡和鄧布利多交換了信息，對比其他人，包括待在船上其他沒出現的人，尹凡的思路和交流方式最接近常人，在復仇女神號抵達第一個目的地前，雙方的談話非常順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