把梅琳娜關起來的態度有多不容置疑，站在火焰大鍋前就有多迷茫。

交界地算不上大，但接下來的路卻很難找。

德威特暫且返回了圓桌廳堂，試圖向這裡的其他人尋找幫助，但無論是誰，都無法提供比燒樹更好的方案，更不知道該拿那些刺該怎麽辦。

就連能傳達無上意志的雙指也徹底失去了動靜，恩雅婆婆也不看好雙指重新傳來消息的可能，她只是鼓勵德威特放手去做。

鐵匠修古仍舊是那副態度，惦記著鍛造出弑神武器，裝出一副什麽都不在意的模樣，但羅德莉卡已經悄無聲息地在鐵砧對面擺起來調靈的攤子，過去問問，就能知道，是修古給她指明了方向，提供了道具。

其他人……德威特掃了菲雅的房間一眼——今天這個女人也在接客，而且客人非常神秘……等等，德威特停下了腳步，他疑心自己眼花了——為什麽費恩會在這兒?

“費恩?”

黑袍人立刻終止了和菲雅的對話，扭了過來，稍微漏了一下骷髏頭，就立刻重新遮住腦袋。

“啊，你來的正好，”費恩看都不看菲雅一眼，走出房間說，“我猜你肯定遇到了困難。”

“確實，”德威特嚴肅地讚同，“前路難見。”

“我們下去說，”費恩說道，“圓桌廳堂裡邊有個‘狩獵死亡’，我得躲著他一點。”

“你就還用著這個骷髏兵的架子?”

“已經換了新的了，看看這兩把彎刀，放血一流，比法術都好使——死亡的法術在這裡很難生效，畢竟死亡在這裡被管制了，如果不是流落出來了一些，我可能就只剩下扔幾個火球的能耐。”

“所以圓桌廳堂是怎麽接納你的?”

“他們的接納沒有意義，你覺得我會在乎這些?我反倒認為交界地的這些神和半神太過於世俗，漫長的歲月沒讓他們變得清醒，我懷疑——艾爾登法環的碎片迷惑了他們的心智。”

“我現在就持有著碎片，你說的迷惑我不曾感受到。”

“所以只是推測，”費恩繼續說，“談談你遇到的難題吧。”

德威特講述了黃金樹的刺，梅琳娜燒樹的想法。

“可以理解，”費恩深思片刻，說道，“麥樂迪再次預見到了你的困難，解決你的難題正好與我正在研究的內容有關——即死誕者的來歷以及命定之死。”

真好啊，麥樂迪，她比親媽都好。

“好吧，又是她，這也沒什麽好意外的……你繼續說。”

“那我就開門見山地說了——真正能破開刺的，不是火焰，而是命定之死。”

德威特皺起了眉頭:“燒樹沒用?”

“就破除黃金樹的刺而言，沒有用，但黃金樹是黃金律法的體現，也是承載法環的基石，燒樹是前往命定之死所在地的方法之一。”

“命定之死在哪兒?”

“你應該猜到了點線索——死誕者的源頭，就是死根，那頭收集死根的狗，就是命定之死的守衛。”

“那不像是本體，”德威特回憶著說道，“本體在哪兒?”

“在混亂的中心，風暴的正中，古龍的居所，”費恩一口氣說完，“漂浮在天上，不完全位於交界地的法姆·亞茲拉。”

“別想了，”德威特能感覺到費恩空蕩蕩的骷髏眼窩掃了自己一眼，“靠翅膀是飛不過去的。”

德威特放棄了思考，他手一攤說:“關於這個問題，麥樂迪怎麽看?她可是位面旅行的專家，從交界地到法姆·亞茲拉的距離總不至於比世界到虛空之間的距離更難跨越吧。”

“她……的確準備好了，”費恩說，“沒有懸念，沒有亂七八糟的前置任務，只要你同意，現在就能過去。”

“你還有話說?”

“是關於我在做的事的，我稍微關注了一下死誕者，比如第一個死者，比如菲雅的目標……畢竟就外形來看，永生族在去除多余的裝飾後和死誕者差別不大，這讓我產生了不必要的共情，不過我們終究不是一回事，所以還是算了。”

“那我準備好了，”德威特等不及了，說，“開始吧。”

費恩開始念出咒語。

在飄蕩於虛空的復仇女神號上，麥樂迪也以費恩為橋梁，將力量投射到交界地上，找準目標，然後在光芒之中，德威特從圓桌廳堂跨越到了法姆·亞茲拉。

費恩也在。

“可惜人不齊， www.uukanshu.net ”德威特稍微有點緬懷地說，“如果其他人也在，就有當初在綠維瓏的感覺了。”

費恩的胳膊忽然掉了，接著是兩條腿，就連那顆腦袋也咕嚕咕嚕往前滾，差點掉下浮空的平台。

德威特眼疾手快，趕忙抓住，他提起費恩的頭問:“你這是……”

“身體不結實，”費恩簡潔地說，“那個法術太過於強大。”

德威特把一塊石頭變成繩子，穿過費恩腦袋的眼窩和鼻窩，掛在腰側，說:“我可以在你頭蓋骨下邊點個燈嗎?”

“隨你的便，”費恩無所謂地說，“記得如果有機會，還是給我換個身體為好。”

換個什麽樣的身體?德威特砍下了一頭古龍的腦袋，問費恩這個身體行不行，費恩說這個不行，太大了。

德威特又遇到了一些獸人，問費恩這些行不行，費恩說不行，太醜了。

“沒路了，”在命定之死的門前，德威特對費恩說，“你看看裡邊，我總不能把命定之死的守衛的身體給你吧。”

費恩沒回答，而是說:“進去吧。”

這場戰鬥並沒有緩和的余地。看守命定之死的瑪利喀斯是瑪莉卡的影子野獸，就像布萊澤之於菈妮，會隻多不少地完成神交代下來的任務，無論多麽動聽的語言都不能說服對方。

很可惜，但是沒有辦法。黑劍瑪利喀斯曾經出現過失誤，因而他對任何妄圖接近命定之死的生命抱有百分之二百的敵意，而德威特也不可能毫無反抗，尤其是他還在腰上帶著費恩。

“黑劍”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