吳東悄然離開的這段時間,中原腹地並沒有發生什麽意外變故。
隨著瓦崗軍和滎陽守軍達成默契,雙方之間已經結束了直接的對峙狀態。
當然,張須陀和手下猛將一去不複返,滎陽官軍留守將領,根本就不敢輕舉妄動。
當初延綿四個來月的鬥將,不僅對兩郡高層是極大考驗,對於底下的將士也是一種煎熬。
一旦鬥將失敗,很可能就會導致軍心士氣大跌,從而引來敵對方狂風暴雨一般的猛烈攻勢。
那種長時間處於備戰狀態的緊張感覺,嘗試過一次已經夠了。
張須陀還會不會回來?
這個問題,不僅留守滎陽的程咬金想知道,瓦崗軍上下也同樣想知曉。
作為眼下大隋的柱國名將,估計也是唯一能夠順暢指揮羅士信,秦瓊和裴元慶等猛將的隋軍大佬。
有他在,數位猛將以及若乾一流武將,都能發揮相當的實力和戰鬥力。
若是張須陀不在了,估摸著一票隋軍猛將內部紛爭,就能減弱隋軍三四層的戰力,一點都不誇張。
眼下,鎮守滎陽的程咬金倒是還能穩得住。
張須陀估摸著,應該會在洛都執掌軍權,能夠給予一線的程咬金極大幫助。
吳東回來後,和大龍頭翟讓見了一面,也說過同樣的意思。
“這家夥會不會帶領楊廣身邊的親軍,直接殺到瓦崗寨這裡?”
翟讓有些擔心:“有兄弟提議,直接拿下滎陽郡城,如此咱們瓦崗軍便多了一塊屏障!”
“先觀望一段時間吧!”
吳東也沒打包票,緩聲道:“若我是張須陀,也會想辦法針對瓦崗軍,只是他眼下不一定有這樣的話語權了!”
“怎麽說?”
翟讓來了興趣,只要張須陀和手下猛將不來,他都覺得很安心。
“楊廣在雁門關的表現,應該已經傳過來了吧?”
吳東不答反問:“大龍頭覺得,正常麽?”
這個……
翟讓畢竟也是一郡法曹出身,很容易就察覺到了其中不妥。
至於之前為何沒有反應過來,那是他沒有將心思放在上頭的緣故,不然怎麽可能察覺不到?
“吳兄弟的意思是,楊廣已經控制不住天子親軍了?”
說這話時,他的語氣多少有些唏噓。
尼瑪這才過去幾年,楊廣竟然連身邊最親近的親軍都掌控不住了,簡直荒謬。
“差不多吧!”
吳東淡然道:“大龍頭也不打聽打聽,眼下天子親軍的統領,不是姓獨孤的就是姓宇文的,張須陀硬是要橫插進來,怎麽可能討得了好?”
翟讓連連點頭,就是這麽個理。
大隋的朝堂鬥爭到底有多慘烈,他還是有所耳聞的。
就算張須陀有皇帝護著,一時半會不會出事,也沒什麽心思和精力放在瓦崗軍身上了。
明白了這些,自然就沒什麽好擔心的。
說老實話,張須陀和手下猛將在雁門關外的驚人表現傳來,可把瓦崗軍上下嚇了一跳。
以前鬥將的時候,怎麽就沒有察覺到他們這麽生猛呢?
私下裡,也不是沒有弟兄發表狂妄之言:既然張須陀和手下猛將都能在雁門關外,整得突厥大軍狼狽不堪,那和他們鬥將四個來月不落下風的瓦崗軍,豈不是也有那麽強大的戰力?
這話,聽聽就行。
哪個傻缺要是把他當真,那離滅亡也就不遠了。
也不想想,瓦崗軍的素質和戰力,比得上楊廣的天子親軍麽?
當然,心中多了幾分底氣,那也是自然而然的事情。
再左右環視周圍的勢力,
很有種全是垃圾的既視感。“那咱們接下來該如何發展?”
翟讓沒多大雄心壯志,不過若是瓦崗軍的地盤能夠擴大一些的話,他也是相當樂意的。
眼下的大隋江山風雨飄搖,各地義軍風起雲湧。
這個王那個王的不要太多,手下人馬動不動就是超十萬,聲勢一個比一個響亮。
倒是顯得,老牌的造反勢力瓦崗軍,有些拿不出手了。
不得不說,瓦崗軍中的俗人,還是佔了絕大多數。
就是大龍頭翟讓,也是有一定的虛榮心存在的。
憑什麽那些看起來就是虛架子的後起之秀,名聲都比他這個瓦崗大龍頭都要響亮了?
手下弟兄也有這樣的不爽,所以瓦崗軍上下,此時都有相當強烈的進取心。
可惜,滎陽郡城頂在前頭,不拔除的話,瓦崗軍也不敢放松大膽的向兩邊擴張勢力啊。
谷</span>說來說去,還是滎陽的問題。
“能拿下的縣城,不妨出兵將其拿下!”
吳東好笑道:“大龍頭認為,此時留守滎陽的程咬金,敢主動出擊和瓦崗軍大打出手麽?”
翟讓猛一拍巴掌,恍然道:“哎呀,吳兄弟這話在理,滎陽城裡的程咬金,確實沒有那麽大膽子!”
“至於滎陽郡城和程咬金所部隋軍,在我看來用不著多久,就能輕松拿下,不費一兵一卒的那種!”
“那怎麽可能?”
若非說這話的是吳東,翟讓的大嘴巴子已經糊上去了。
“大龍頭,你覺得以楊廣眼下的狀態,有膽子繼續在洛都待下去麽?”
“這話什麽意思?”
“雁門關那裡,明明多待上半個月,隋軍就可能收獲一場大勝,一舉打崩數十萬突厥鐵騎的大勝!”
說到這裡,吳東臉上滿滿都是不屑:“結果呢,因為楊廣感覺到不安全,非要張須陀和手下猛將護衛他離開,白白錯過了一樁可以載入史冊的大功績!”
“若他有三征高句麗時,三分之一的堅持放在這裡,眼下的天下局勢都不會是這麽個狀況!”
“可以說,雁門關一戰,楊廣的膽氣已喪!”
“他此時,又察覺到了天子親軍都不可靠,怎麽可能繼續待在門閥世家扎堆,勢力龐大無比的洛都?”
翟讓聽得連連點頭,這一番話著實在理。
“那吳兄弟覺得,楊廣會去哪裡?”
他下意識問道:“好像沒一個地方,能讓他徹底安心吧?”
瞧瞧,就連作為旁觀者的翟讓,都看出了問題。
楊廣這廝,也不知道究竟是個什麽樣的心理狀態。
膽氣已喪,又舍不得作為皇帝的權柄,根本就不管大隋江山很可能就在他手裡滅亡。
估摸著,楊廣確實不太可能在意。
距離南北朝時期過去才多久,南北朝時代,多的就是一兩代,兩三代而亡的國家,再來一個大隋也不是多麽難以接受。
“大龍頭想想,能讓楊廣當做老巢的地方,有幾個?”
吳東輕輕一笑,很多事情只要分析到位,那就沒什麽秘密可言。
“河東以及揚州!”
翟讓接過話頭:“這兩處,都是楊廣還沒有當上皇帝前,經營許久的地盤!”
他自言自語道:“河東不太可能了,眼下已經被李閥牢牢掌握,那就只能是揚州了,不可能吧!”
說出最後的推斷,他自己都嚇了一跳。
“怎麽不可能?”
吳東冷笑道:“相比實力強大的北方世家門閥,南方的所謂士族,對於楊廣的威脅很一般!”
當初滅陳的時候,楊廣已經將南方的士族犁過一遍了。
後來江南又發生了一次大叛亂,那裡的士族又經過了一輪殘酷清洗,此時已經元氣大傷沒多少硬實力了。
不然,正史上還有大唐雙龍世界裡,怎麽能叫一個吳郡沈家的沈法興獨佔鼇頭?
所以說,只要帶足了可靠的親軍人馬,楊廣前往揚州還是相當有安全保障的。
“那裡可是揚州啊,江南地方了!”
翟讓不解道:“一旦楊廣去了那裡,就將徹底失去中原的控制,擺明了像南朝一樣偏安一隅麽!”
“以現在楊廣的心氣,偏安一隅不正是他所求麽?”
翟讓一時啞口無言,臉上的神色複雜難明。
可以理解,畢竟之前是大隋的官員,而且出身也不是太差,正好經歷了大隋開皇年間最鼎盛時期。
眼下好好的一個鼎盛王朝,短短十來年就有坍塌風險,心中怎麽可能沒點子感觸?
“所以我才說,只要等到楊廣移駕揚州,滎陽郡城和程咬金輕松就能拿下!”
吳東悠然道:“楊廣自己都不想要中原的江山了,區區一個郡城守將,又怎麽可能對楊廣忠心耿耿?”
“程咬金也是一員不錯的武將,不會這麽輕易就投誠的!”
翟讓搖頭道:“張須陀離開的這段時間,滎陽郡城的防禦做得相當到位,一點空子都沒留!”
吳東輕笑,怎麽說程咬金都是正史上赫赫有名的名將。
盡管晚節不保,可在其年輕的時候,還真是有勇有謀的存在,不然怎麽可能壓下一乾出身不凡的武將,成為凌煙閣二十四功臣中的一員?
當然,要說他對大隋有多忠誠,那也是開玩笑的事情。
不管是正常歷史還是大唐雙龍世界,程咬金都是投靠過好幾家勢力的。
也就是這時代不講究忠孝節義的,不然凌煙閣上的功臣,大半都是‘幾’姓家奴一般的存在。
只不過他們都是最後的勝利者,還混成了初唐盛世的締造者,名聲不差罷了,實際上想要爭取,只要用對了方法,還是有很大把握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