離開古曼家回去的馬車上，卡倫一邊攤開報紙一邊對坐在自己對面的菲洛米娜問道：
  “最近又有進步了？”

  “嗯。”

  “進步了多少？”

  “很多。”

  卡倫點了點頭，怪不得盤子容易捏碎，這是剛有了突破還不能掌握好力度。

  小康娜好奇地問道：“吃得多力氣就大麽？”

  小骨龍因為每頓有藥丸的關系，真論肉眼可見的食物攝入，其實是比菲洛米娜這種用桶吃飯的人要遜色太多。

  所以，從感性上來講，小康娜並不覺得自己比菲洛米娜吃得多，雖然她的藥丸，菲洛米娜吃半顆就會有嚴重的生命危險。

  菲洛米娜回答道：“睡覺時也可以修行。”

  “唔，怎麽做到的？”

  卡倫伸手敲了一下小康娜的腦袋，警告道：“不要瞎學。”

  小康娜被養得很不錯，從一開始的自我封閉到現在肉眼可見的溫暖開朗，卡倫可不希望她再去瞎嘗試什麽方法把自己又弄回自閉了。

  菲洛米娜聳了聳肩，示意自己沒辦法教。

  小康娜很委屈地指著菲洛米娜對卡倫道：“這不公平，她作弊。”

  自己身上有叛逆龍神的傳承，還好意思說人家作弊。

  卡倫不再理會，專心看報紙。

  過了會兒，車窗外出現了安德魯的身影，菲洛米娜打開了車門。

  安德魯將一隻黑烏鴉遞送向卡倫，同時稟報道：“來自維克秘書長的傳訊，執鞭人在召喚您。”

  卡倫接過烏鴉看了一眼，說道：“去傳送法陣大廳。”

  “是，部長。”

  烏鴉上沒說執鞭人因為什麽事要召見自己，但這種召見實屬正常，作為一個系統裡的一號和二號人物，太久沒碰頭才讓人奇怪。

  馬車駛入傳送法陣大廳，傳送到了丁格大區，剛駛出丁格大區教務中心，就看見另一輛馬車駛來，從上面下來的是執鞭人的秘書米格爾。

  菲洛米娜開門，準備下車，卡倫卻搖了搖頭：

  “執鞭人不在馬車裡。”

  和執鞭人在一起時，米格爾的腳步都會放輕，更不會奔跑。

  米格爾站在馬車外說道：“卡倫部長，您來得可真快。”

  卡倫微笑道：“執鞭人的召喚，不敢耽擱。”

  “執鞭人不在總部，在心海莊園，我給您帶路。”

  “那就請上車吧，我的秘書長先生。”

  “啊，好的。”

  米格爾原本意思是他的馬車在前面帶路，沒想到卡倫直接請自己上車，身份地位的變化，讓現在的他面對這種邀請有些受寵若驚。

  等馬車重新行駛後，卡倫從車載保溫櫃裡拿了紅酒和冰塊。

  米格爾趕忙接過來，先給卡倫倒了一杯冰水，又給自己倒了杯紅酒。

  “今天是一場小宴會，臨時的。”頓了頓，米格爾補充道，“大祭祀可能也會過來，因為執鞭人出門前特意換了身衣服。”

  “嗯，謝謝。”

  “嗐。”

  兩個人輕輕碰杯。

  沉默了一會兒後，米格爾面露猶豫。

  卡倫低下頭看報紙，裝做沒注意到。

  從實用性角度來說，如今已經到這個位置的自己，其實並不太需要這位秘書長的幫襯了，主要執鞭人不是一個昏聵的人，沒人敢在他面前懷著惡意滴眼藥水。

  終於，米格爾還是主動開口了：

  “卡倫部長，我有外放的想法，我想接受實乾的鍛煉。”

  卡倫翻了一頁報紙，說道：

  “約克城大區歡迎你，我的秘書長先生。”

  米格爾臉上當即露出笑容，他不在乎卡倫對他沒有以前那麽細致殷勤，只要卡倫還願意念著以前的關系幫自己，就心滿意足了。

  “謝謝您，卡倫部長。”

  “是真的想鍛煉麽？”卡倫問道。

  “是的，當然，我不是單純下去鍍金的，你知道的，我們的執鞭人可不好糊弄。”

  “約克城大區秩序之鞭紀律檢查委員第一辦公室下轄行動大隊隊長，如何？”

  這個位置，是低了，而且低得多，正常來說，米格爾去地方秩序之鞭當部長甚至掛個副區長都很正常，眼下這個安排，是真的把他放到基層去了。

  但米格爾清楚，現在卡倫那邊正在進行大清洗，任務正是多的時候，自己是可以帶隊到處緝拿人歸案的，這是實打實的履歷。

  職位雖然低，但對他的發展是最好的，他的仕途注定風順，尷尬的是容易欠缺乾貨，容易走得太飄。

  米格爾當即大聲應下道：“好的，大人！”

  心海莊園在一座海島上，不過倒是不用乘船渡海，在一處偏僻廣場裡有專門的傳送法陣，很快，馬車就出現在了島上的莊園裡。

  這裡被特殊的粉紅色結界包裹，陽光照耀下，海面上如同彌漫著一層粉霧，景色很優美，像是童話世界。

  卡倫走下馬車，看見騎著一頭獨角獸經過的黛那，獨角獸發出了啼叫。

  黛那則對卡倫招手道：“真巧啊，軍長大人，出去遛彎剛回來，就碰到你了。”

  小康娜指著黛那身下的獨角獸說道：

  “它剛剛說你在這裡轉來轉去等人等很久了唉。”

  黛那：“……”

  卡倫說道：“我們進去吧。”

  米格爾：“卡倫部長，只有您和您的骨龍能進去，您的隨從護衛，我來負責安排休息等候。”

  “好。”

  卡倫牽著小康娜的手走入莊園，黛那也跟著一起。

  莊園內部的景致經過細致的人工修剪，一草一木都像是經過設計，行走在裡面的小路上，你甚至會舍不得太過用力怕踩壞了它。

  在最中央區域，有一片薰衣草，是特殊品種，根部堅韌，人能走在上面。

  卡倫沒看見執鞭人，他應該在最上方的一棟紅藍色建築物裡，不過草甸上坐著三個人。

  一位身穿著月神教神袍的中年男子，目光柔和；
  一位身穿著輪回神教神袍的老者，手裡把玩著一隻亡靈生物，面容慈祥；

  最後一位，是身穿生命神袍的中年女人，她看起來很年輕，皮膚很嫩滑，此時正側躺在草甸上，像是在和身下的植物親昵，有種爛漫少女的感覺。

  拋開身份立場，這本該是一幅很溫馨的畫面，但卡倫的職業本能告訴他，這三個人之間的氣氛其實很微妙，柔和的神情下，蘊藏著的是冷冽的寒霜。

  黛那充當起了介紹人的角色：

  “軍……部長，我來幫你介紹一下，這位是月神教輝月使者戴爾森。”

  中年男子向卡倫微笑致意：“戴爾森.奇.福卡。”

  “這位是前任輪回神教輪回之門監察官拉博塔。”

  老者輕揉手中小寵物的腦袋：“拉博塔.霍夫達。”

  “這位是生命神教的希米麗斯女士。”

  女人輕撩頭髮：：“希米麗斯.德福.莫林。”

  黛那手掌朝向卡倫，介紹道：“這是我們秩序之鞭紀律部部長，卡倫.席爾瓦。”

  正式見禮開始，三人都站起身，以各自的宗教禮儀向卡倫行禮，卡倫則以秩序禮儀進行回禮。

  月神教輝月使者在教內地位很尊崇，掌管月神教開拓空間事務，而且因為月神教對開拓空間的特殊需求，所以毫不誇張地說，對方在教內相當於秩序神教某個系統負責人的地位，真正大佬級的人物。

  輪回神教老者姓氏是“霍夫達”，在家族勢力佔據絕對優勢影響力的輪回神教中，這個姓氏傳承久遠、地位尊崇，幾乎是世襲壟斷了輪回之門監察官的職位，現任監察官，應該是他的家族後輩。

  至於這位生命神教的女士，卡倫留意到她的姓氏裡有“德福”。

  如果達利溫羅不是私生子，如果那個光頭在成年後願意回歸家族，那麽達利溫羅就會加上姓氏：德福。

  莫林家族是生命之園的園丁家族，家族最古老的先祖曾服侍過兩位生命之神，更是幫神祇打理生命之園的花草，在生命神教內享有極其超然的地位。

  她把“德福”這個姓氏放在名字裡，所以很可能是把夫姓加了進去，在神教這種傳統風氣體系下，是一種很自信的姿態，意味著對夫家的尊重……但尊重並不多。

  要知道德福家族在生命神教內的地位不低，還擁有家族私軍軍團。

  這位希米麗斯女士，該不會就是達利溫羅的“後媽”吧？

  拉博塔手中的小寵物飛向了小康娜，似乎是寵物想要找寵物玩。

  小康娜舉起雙手，想要接住它。

  忽然間，拉博塔神情一肅，馬上強行將自己的寵物收回。

  “啪！”

  小康娜拍了個巴掌。

  “砰！”

  震動感強烈。

  如果拉博塔晚一步收回，那麽他的這條亡靈寵物，就要被小康娜拍成肉泥了。

  小康娜的可愛只針對卡倫和普洱，外加一條金毛，其他什麽零零碎碎想跟她調皮，那是不可能的，她畢竟是一條高等血脈龍族。

  拉博塔笑道：“卡倫部長，您的寵物，脾氣可不太好哦。”

  卡倫回應道：“她是我女兒。”

  聽到這話，拉博塔微微低頭，表示歉意，然後馬上岔開話題：“我一位朋友，常常對我提起您，說您是他見過的最優秀的年輕人，他叫蘭戈。”

  “那就請您轉告蘭戈，沒能在沙漠裡扭下他的頭顱帶回來當展品，一直是我的遺憾。”

  “呵呵呵。”拉博塔沒生氣，“他因為您的原因，被本教內部審查了很久。”

  “他對我說過，他心向秩序，你們要好好查一查他。”

  “哈哈哈。”拉博塔大笑了起來。

  希米麗斯女士對卡倫說道：“我倒是要謝謝我們的卡倫部長，您在沙漠上吃掉了我夫家的軍團，讓我丈夫現在在我面前比以前更聽話了，也更好管教了，感謝您的幫助。”

  “這是我應該做的。”

  看來，她真的就是達利溫羅的後媽。

  “可惜了，您要是能抓了他或者殺了他，我現在就又可以享受單身快樂了。”

  “下次我會注意改進的，請希米麗斯女士放心。”

  “我期待著。”

  希米麗斯的笑容很美，有些人，無論男女，身上總能散發出一種令異性本能產生躁動的氣息，達利溫羅的後媽確實很有誘惑力。

  原始燥熱本能，本就是生命力迸發的表現形式之一，生命神教的中高層更是諸多神教中“濫交”行為最常態化的，雷卡爾伯爵和他們比起來，都顯得純情。

  也就是因為生命神教是正統神教，否則他們的名聲只會比米爾斯神教更低。

  中年男子戴爾森開口道：“我教神子薩拉伊娜……”

  卡倫正準備回應以外交辭令，沒想到希米麗斯女士先開口道：“局做得很不錯，生命之樹的枝條都被凶手留下了，證據很充分，就是不知道秩序神教會不會以這個為借口特意針對我生命神教了。”

  戴爾森說道：“這主要看秩序的心情吧。”

  希米麗斯伸了個懶腰：“動手吧，動手吧，我都有些迫不及待了。”

  這番立場表述，讓卡倫心裡產生了疑惑，再聯想到組局的是執鞭人，卡倫只能下意識地推斷，這三位在教內地位崇高特殊的人物，難不成是秩序這邊的間諜？

  就算不是間諜，也應該是秩序這邊的合作方，站在他們本教立場，應該屬於各自教會的“恨教黨”。

  輝月使者一系，受限於月神教資源的傾斜，其實早就不複當初月神教大力發掘開拓空間時那麽鮮亮了；輪回神教自從門內信徒以靈魂降臨方式和本教相融後，原本作為中介一方的輪回之門監察官一脈地位變得極其尷尬；
  生命神教的莫林家族遭遇的情況和秩序神殿有點類似，持續遭受當權派系的打壓，紀元初期莫林家族甚至能傳導生命之神的神諭，現在，地位雖然依舊崇高，可越來越被迫向經義學術轉型。

  這三股勢力，都迫切需要變局的力量來改變各自在教內的處境，因此勾結秩序神教，也就有了動機緣由。

  站在外人角度，這種純粹是沒大局觀砸盤子的自私短視行為，但他們自己是不會這麽想的，他們會認為自己是真的在顧全大局，只有自己的勢力上位佔據主導權，才是對神教未來最好的選擇。

  尤其是在諸神歸來的腳步越發臨近的背景下，只會進一步激發起現階段的權力鬥爭，因為一旦神祇回歸，現有的權力格局很大可能會因為神的威壓，很難再發生更改，甚至成為一種定局。

  也因此，各教內部矛盾反而因為神的即將降臨，被嚴重加速了，現在不搶蛋糕份額，以後可能真就沒機會了，永遠得排在下面。

  相較而言，秩序神教這裡因為諾頓的上位，強勢整合，又加上諾頓的另一層身份，壓製住了秩序神殿，反而控制住了內部矛盾的爆發。

  所以，執鞭人安排自己參加這次“高級別密會”，這是想要將這份特殊的聯絡權，交給自己？

  這時，一隻黑烏鴉飛了過來在卡倫面前旋轉了幾圈後，就飛向了莊園中心處的那棟建築。

  卡倫向三位致歉，轉身走向那棟建築。

  執鞭人到現在都沒出來，還在此時把自己喊過去，反而降低了這三位的分量，難道他找自己不是為了這件事？

  莊園內沒有仆人，卡倫自己推開門，一樓只是客廳沒有人，他就上了二樓，二樓兩個房間，一間門開著，另一間門閉合。

  卡倫走到閉合門前，敲了敲門。

  “進。”

  卡倫推開門，走了進去。

  裡面沒有延伸空間，就是個普通的書房格局，執鞭人坐在書桌後面，對面沙發上坐著一個發須全白的老者。

  卡倫剛進來，就察覺到了書房內特殊的震感，地板、吊燈、書桌等等這些物品，都在不自覺地輕微震顫，這源自於力量波動的外泄，這一切，都來自於沙發上的老者。

  他就像是一個破了口的瓶子，不停地滴水外泄。

  老者對卡倫開口道：“很抱歉，我的舊傷讓我沒辦法控制好自己的氣息。”

  執鞭人介紹道：“布肯，我的前任。”

  前任執鞭人？
  卡倫向老者行禮，老者目光微凝，泄露的氣息更劇烈了，不過卡倫還是站在那裡，沒有絲毫搖晃。

  布肯連續發問：“不是附身者，不是寄托者，不是灌輸者？”

  這些，都是特殊力量獲取方式，可以讓人獲得超越本體預期的力量，可同時，也會有各種製約和副作用。

  執鞭人很平靜地回答道：“不是。”

  弗登：應該大膽地猜，是神子。

  布肯笑了：“光這份天賦，就足以讓我認可了。”

  執鞭人對卡倫說道：“要不是為了見你，他都不會從血度空間裡出來。”

  血度空間，是秩序神教治下最神秘危險系數也最高的開拓空間，距離發現它到現在已經五百多年，但至今秩序神教也只是在裡面建立了幾個小據點，探索和控制范圍不到該空間的百分之一。

  卡倫只能認為，作為前任執鞭人的布肯，應該是在和弗登政治鬥爭失敗後，被“流放”去了那裡。

  說不定他現在還沒死，讓執鞭人很失望。

  布肯看向卡倫身後的小康娜，笑道：“真就是選了一個和你一樣的人，你的大祭祀也不會看膩，他還真是喜歡你呢，弗登。”

  執鞭人不置可否，像是容忍了這種大不敬言語。

  事實上，布肯原本跟隨的是大祭祀位置的競爭者，但他的追隨對象最終輸給了諾頓，導致其整個派系遭受了清洗。

  因此，布肯並不認可現任的大祭祀。

  布肯問道：“你那條龍呢？”

  “養得越來越笨了，懶得帶她出來。”

  布肯站起身，推開書房窗戶，看向下方的草甸，說道：“我在血度空間待久了，這幫人的事，我才懶得繼續插手。”

  “他們都是你曾經布置和構建起來的關系，我原本以為你會願意看看的。”

  “但現在已經與我無關了，只希望你和你的大祭祀，能好好做事吧。”

  “不送。”

  布肯拍了拍手，遠處海面上，出現了一頭通體血色的巨型章魚。

  章魚的觸角上，遍布著眼睛，不時眨眼，形成可怕的精神壓迫力。

  弗登站起身，看向那頭章魚，說道：“聽說你在那裡能活下來，是因為每次出任務前，都會讓這頭章魚進行佔卜。”

  “是的，沒錯，否則，我早就死在那個鬼地方了。”

  “那麽今天你來這裡前，佔卜過了麽？”

  “佔卜了，呵呵。”

  “呵呵。”

  兩個人，都笑了。

  布肯身形化作一團黑霧，飛出了窗戶，落在了那頭血色章魚的身上。

  下方草甸上的三個人，向血色章魚方向行禮。

  章魚開始遊動。

  到目前為止，卡倫還是有些莫名其妙，執鞭人臨時喊自己過來，到底是為了什麽。

  執鞭人背對著卡倫，開口道：“他輕易不會出來，因為他知道我想讓他死，但他的死，會牽扯很多方面的關系網破碎，就比如今天的這條網格，所以啊，執鞭人這個位置真的很重要，也很敏感。”

  “可是，您還是希望他死，是麽？”

  “是的，沒錯，我和他有仇，我身上的寒毒，就是因為他落下的。”

  卡倫沉默。

  “有些事，我可以以大祭祀的名義去做，可有些事，大祭祀也不會允許我做，就和你現在的處境一樣，你應該明白。”

  “不是太理解，因為我想做的事，您似乎都很支持。”

  “你這個回答，讓我感到欣慰。”

  弗登轉過身，用夾著雪茄的手，拍了拍卡倫的肩膀，故意讓一段煙灰落在卡倫的肩膀上，再親自幫卡倫撣開。

  卡倫面帶微笑站在原地沒動，像極了在大祭祀面前的自己。

  弗登嘴角露出了笑容，繼續道：
  “自從他和我競爭失敗後，就沒再出過血度空間了，他知道那裡很危險，但他更清楚，在外面因為有我的存在，他只會更危險。

  但他對秩序之鞭還是有感情的，確切的說，應該是有執念的，在我立起你之後，他對你也很感興趣，他想親自來看一看你。”

  “希望我，沒有讓他失望。”

  “可是他，讓我感到失望了，執鞭人這個位置，是需要和教會圈的很多勢力聯絡接觸的，可有些勢力，是不能碰的。

  他不該，去接觸沉默者。”

  當聽到“沉默者”時，卡倫的內心忽然激蕩了起來，自己還是在暗月島的貝爾納那裡知道的“沉默者”，這是一個遊離於神教圈的神秘組織。

  在他們的策劃推動下，貝爾納背叛且處決了菲利亞斯，同時，他們還賜予了貝爾納暗月之眼。

  貝爾納在自己刑訊逼供時說過，當初找上他的兩位沉默者，分別是光明神官和永恆神官，他們承諾，只要貝爾納幫他們做事，等諸神歸來後，讓貝爾納帶著暗月島融入新的光明神教體系。

  卡倫從來都沒放棄對這個神秘組織的追查，可哪怕到了他如今的地位，擁有如此高的權限，卻依舊沒有查到任何明確記載下的關於這個組織的資料。

  這意味著資料不是沒有，而是被以最高規格封鎖了，因為它只要確實存在，那神教資料裡，哪怕是捕風捉影，也必然會有相關記載。

  太過乾淨，本就是一種詭異。

  現在很顯然，執鞭人知道這個組織，而且在弗登眼裡，這個組織是一個不允許觸碰的禁忌。

  弗登一直在留意著卡倫的反應，卡倫反應很自然，像是完全不知道這個組織，第一次聽說的樣子。

  但再高明的偽裝和演技，在這位秩序第一特務頭目的面前，都沒有作用，單純憑第六感，他就能感知到，卡倫是知道這個組織的。

  只不過弗登並沒有興趣去追尋卡倫是怎麽知道的，經歷過奧古雷夫要塞的“試探”後，弗登對卡倫，可以說是變相地“完全放心”了。

  他再次看向窗外，那頭血色章魚正在凝聚自己的結界，準備臨時傳送陣法，要帶著它的主人離開這裡，回到危險又安全的血度空間。

  “正如我先前所說的，他每次出門，都會讓那頭章魚去佔卜是否安全，但凡佔卜出了危機他都不會出來。”

  卡倫接話道：“那這次，佔卜成功了麽？”

  “你覺得呢？”

  “好像，不是很成功。”

  弗登點了點頭，心道：因為這次，我把你拉進來了。

  誰能想到，秩序之鞭的二號人物，會是一名神子呢？

  布肯又怎麽可能想到，自己竟然敢當著大祭祀的面，立一個神子做自己的接班人！

  他會覺得自己瘋了，

  是的，

  弗登自己都覺得自己已經瘋了。

  海面上，
  血色波紋擴散，
  傳送法陣即將開啟。

  弗登仰起頭左手指尖輕敲手背。

  “吼！”

  下一刻，
  一頭體型巨大的冰霜巨龍從海底飛出，龐大的龍軀瞬間絞住了那頭準備離開的血章魚，可怕的寒霜將這一片海域瞬間冰封！
  弗登的身形自辦公室消失，隨即出現在了海面上。

  站在血色章魚腦袋上的布肯目光微凝，盯著弗登，微笑道：“你事情多，比較忙，不用送了，我可以自己回去。”

  弗登很平靜地說道：

  “很遺憾，你這次的佔卜錯了。”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