卡倫記得自己昨晚完成共生契約後睜開了眼,記得自己親手將普洱抱起安置在了床上還給它蓋好了被子,還記得自己對阿爾弗雷德與凱文說自己的共生契約儀式很成功,但現在不想被打擾需要緩一緩。
阿爾弗雷德帶著凱文回他房間休息去了;
然後自己……進盥洗室泡澡了麽?
而且,泡著泡著就睡著了?
卡倫有些茫然地動了一下身子,激起些許水聲。。。
是的,自己昨晚的最後記憶就停留在坐進浴缸,想要一邊泡澡一邊整理思路,誰知道竟然睡著了。
直覺告訴他,自己這一覺睡的時間應該很長,而且,當他自審時,發現自己體內又多出了幾股力量……不,不是多出了幾股。
如果將力量比作基石的話,自己體內原本的那座靈性蓄水池,顏色上變得豐富了很多。
這是一種很奇特的感覺,像是忽然多出了對好幾種力量的感知,它們是那麽的陌生可卻又是如此的熟悉。
相對應的長時間睡眠,可能是為了將這新改建的水池重新蓄滿水,對此,卡倫早就有經驗了,因為以前修習術法時經常把自己修煉到透支。
這時,卡倫發現自己所處的浴缸裡,水竟然還是溫熱的,不是泛涼的些許溫意,而是很適合泡澡的那種熱度。
拘起一些水放在眼前,卡倫竟然在水裡面感知到了一股光明的氣息。
所以,自己睡覺時體內還會自行運轉出光明的力量來幫自己保持水溫麽?
“呵……”
卡倫笑著搖了搖頭,也挺好,以後再也不用擔心泡澡時睡過去感冒了。
從浴缸裡起身,拿起毛巾擦幹了身子,卡倫將衣服換上。
洗漱時,對著鏡子,他發現自己好像有些不一樣了,不是容貌上的變化,當然,自己容貌上好像也沒什麽地方可以再繼續改進的了;
變化在自己的氣質上,雖然整個人依舊看起來很年輕,但身上卻透著一股子的沉穩,如果用卡倫比較熟悉的方式來形容,那大概就是……儒雅。
如果換上一身神袍,去教堂裡,就算自己看起來很年輕,但信徒們應該會認為自己是新調任到這裡的神父。
這應該是光明的力量帶給自己的改變,卡倫對此還是比較滿意的,他一直有些不習慣於自己的“年輕”,如果能讓自己被感覺更沉穩些,他是樂意的。
走進臥室,卡倫發現床上沒有普洱的身影,他也沒急著走出去,更沒去按床鈴,而是走入了書房,看了一眼書房牆壁上的掛鍾,下午五點了。
自己幾乎睡了一整個白天,又仔細看了一下日歷,還好,沒有套一整天,只是睡了一個白天。
書桌旁有個熱水瓶,按照慣例,希莉每天早中晚都會來給自己添開水。
卡倫拿起熱水瓶,打開茶杯蓋子,裡面有放置好的茶葉,泡好茶,卡倫在書桌後坐了下來。
趁著等茶涼的時間,卡倫攤開自己的右手手掌,心神微動,掌心中浮現出了一團火光,正根據自己的心意變幻著各種模樣。
然後,伴隨著卡倫右眼微微一凝,火光外表被染上了一層白色,瞬間呈現出了一種“聖火”神聖的感覺。
也就在這時,
一道老者的身影出現在了卡倫的書桌前。
“你居然還在?”卡倫有些意外。
“你搬家了?”老者也有些意外,環視四周後,他笑道,“你把我的那些書都帶來了,那我,自然也就跟著過來了。
畢竟,精神烙印的承載,是在書裡而不是在房子上。”
隨即,老者看向卡倫掌心的聖火,當即不可思議道:“你……你改信了光明?”
“不算。”卡倫搖了搖頭。
“我知道你的體內有光明的力量,但這是我第一次在你身上看見了光明信仰的氣息,你轉投了光明之神的懷抱?”
“你有沒有想過,所謂光明之神信仰的氣息,只不過是因為我們自己的某部分氣息和光明之神是共同擁有的,我們一直把我們所擁有的東西,當作是神賜予的,而且還對此無比感恩?”
老者面露苦笑,道:“你又在褻瀆神了。”
不知道何時起,老者竟然有一種習以為常的感覺。
卡倫打開抽屜,裡面放著幾包煙,他現在不抽煙了,但還是會習慣在自己身上帶一包煙和火機,同時自己經常在的位置也會被阿爾弗雷德預備好這個。
拿起一包煙,丟在了書桌上,卡倫問道:“你抽煙麽?”
“抽的,可惜,現在的我抽不了,不過真正的我所去的那塊殖民地盛產煙葉,真正的我現在應該能好好享受。”
“抽煙,能讓你感到快樂麽?”
“快樂?我無法形容這種感覺,對於老煙民而言,煙草很難稱得上是一種快樂。”
“是啊。”卡倫點了點頭,“你不抽煙的話,原本擁有的是10分的快樂。你抽煙的話,煙裡的尼古丁偷走了你5分的快樂,讓你一直保持著僅剩的5分普通水平,你為了尋求快樂的提升,去抽煙,然後尼古丁借給了你3分的快樂,讓你能在短時間內達到8分的快樂,當一小段時間過去後,你又變回了5分,然後還要再去找它借。
你不會去怪罪他為什麽偷走了自己5分的快樂,卻會感激他給予了‘額外’的3分快樂,他明明早就偷走了本就屬於你的東西,你卻還要對他感恩戴德。”
老者沉默了,他當然聽出來了卡倫到底在影射什麽。
卡倫拿起煙盒,把它不斷翻著個;
“我們會找各種各樣的理由去安慰自己需要他,我們會給自己編織各種各樣的故事去勸服自己離不開他,想當然地認為,他應該就是自己生命中的一部分。
但再多的理由,再多的借口,再多的故事以及所謂各種看似很有道理的說教,都是虛假的。
你半天不抽它,你會感到難受,你一天不抽它,你會感到痛苦,等你離開它三天后,你會頭痛欲裂恨不得抽自己的巴掌。
只有在這個時候,你才能清晰地認知到……你只不過是一個匍匐在他腳下的可憐奴隸。”
“怎麽說呢,我已經習慣在你這裡聽到這些話語,但我的內心,卻依舊堅定。”老者笑道,“可能,你在神的眼裡,只是一個頑皮的小羊羔,神,會寬恕你的。”
卡倫嘴角露出一抹笑意,他清楚,當一個人不再選用理論探討而是用這種方式來遮蓋住這個話題時,證明他的內心,正在逃避。
“那麽,這個,你該如何解釋呢?”
下一刻,
卡倫右眼流轉出了光明,左眼則呈現出了秩序的深邃。
“……”老者。
“你可以再好好想想,想想自己的內心,是否還如此的堅定。”
“你是邪神。”老者發出一聲苦笑,“你將我汙染了。”
“邪神只不過是一條狗罷了。”
“什麽?”
“希望下次再見你時,你能說出一些和先前不同的話。”
“所以……你是想掌控住我麽?”老者問道。
“我最近確實想要多知道一些關於光明余……光明神教現在的訊息,畢竟,當我遮住我的左眼時,誰能否認我是一名虔誠的光明信徒呢?”
“我覺得,你快成功了。”老者說道。
“不急,不急,按照你所說的,你已經被我‘汙染’了,就像是醃製食物一樣,多存放一段時間,才能更入味。”
“呵呵。”
老者留下了笑聲,身影消散在這書房裡。
“差點忘了,為了冰箱,還需要去墓園做飯,唉。”
卡倫歎了口氣,冰箱還沒搬回家,真不好意思現在就請假。
就在這時,電話響了,卡倫接了電話:
“你好,帕瓦羅喪儀社。”
“帕瓦羅審判官?哦不,你是卡倫。”電話那頭傳來的是馬洛的聲音,“我從梵妮那裡要到的你的聯系方式,我準備了一些好酒以及上好的嫩牛肉,打算晚上去燒烤,你要來麽,卡倫?”
卡倫知道,是馬洛抑製不住對自己手裡“那套陣法”的好奇,對於真正喜歡鑽研陣法的人來說,哪怕是多等待一天,也都是一種煎熬。
“好的,什麽時候?”
“你什麽時候方便?”馬洛問道。
卡倫看了一下時間,道:“可能需要一些時間。”
“這沒事,我們夜宵一般是凌點後。”
“那可以,位置呢?”
“就是你和格瑞交流的那個工廠,格瑞和溫德也都來,梵妮和姵茖也在,哦,還有坤西。”
“好的,我盡量早點過來。”
“哈哈,沒事,你先忙你的,那就這樣說好了?”
“好的。”
掛斷了電話,起身走出了書房,恰好看見普洱騎著凱文跑過來:
“咦,你醒啦?”普洱馬上又問道,“你浴缸裡水沒放掉吧?”
“哦,忘記了。”
“那別放了,待會兒我讓多拉和多琳去你浴缸裡泡個澡,這對她們身體的恢復有好處,你可真是奢侈。”
“你呢,你沒事吧?”
“我沒事啊。”
“有變化麽?”卡倫問道。
“變化?你指的這個麽?”普洱揮舞了一下爪子,一道火球出現,“家族信仰體系一級,雖然很低,但卻是一個很好的開始,我可以試試看用貓的身體最多能修煉到第幾級。”
因為普洱是騎在凱文背上的緣故,所以火球出現在凱文腦袋上,然後,凱文腦袋上的毛,被點著了。
凱文一開始還沒留意到,只是習慣性地張嘴吐著舌頭憨笑著,一直到,它嗅到了一股焦味。
“哎呀!”普洱發出一聲大叫,它把蠢狗點著了。
卡倫伸出手,一灘水凝聚而出,直接澆中了凱文,將金毛淋了個濕透,沒受傷,但腦袋被燒禿了一片。
“哎喲,不好意思啊,蠢狗,沒經過你同意就幫你燙了個頭。”
凱文沒責怪普洱,而是跑到遠處,開始瘋狂地甩動身上的水珠,甩完後才跑了回來,蹲下來,用自己的爪子扒拉著自己的腦袋。
“少爺,您醒了。”阿爾弗雷德聽到外面動靜走了出來。
“阿爾弗雷德,讓希莉把家裡冰箱裡我上次包的餃子拿出來一袋我要帶走,你再拓印幾個審判官比較感興趣的陣法,不是那種高深晦澀的,選幾個你覺得有意思的,我要帶走。
另外,你再研習一下霍芬先生筆記裡,對凱文封印的描述,等你準備好後,我嘗試幫凱文解除一點封印。”
聽到這話,凱文馬上恢復了憨笑,狗頭禿了也無所謂了。
“好的,少爺,您稍等。”
卡倫走到長椅上坐了下來,普洱跟著過來,跳到卡倫的腿上,問道:
“你呢,有沒有感覺什麽不一樣?”
“變化了很多,但具體的效果,我不知道,不過……”
“不過什麽?”
“不過,晚上應該就知道了。”
阿爾弗雷德辦事效率很快,卡倫才坐了一會兒,他就提著一袋凍好的水餃和一個紅色封皮的筆記本走了過來。
“少爺,我幫您放車上?”
“不用了,我自己拿吧,對了,我晚上會回來得比較晚。”
將東西放在了車上,卡倫開車來到了青藤墓園,
老薩曼沒關門,正拿著大掃帚在掃著地,卡倫將車開進來停下,提著水餃下了車。
“這是什麽?”老薩曼好奇地問道。
“餃子。”
“餃子?”老薩曼搖搖頭,“好奇怪的發音。”
“這是我最近新創的菜式,剛研究出來,特意拿過來請你品嘗。”
“哦,真的麽,真的是讓我好激動,我會假裝沒看出來你僅僅是想要把今晚的晚餐敷衍掉的目的。”
“它可比你煮的通心粉要好吃多了。”
“是麽,我不信。”
卡倫走進廚房開始煮水餃,然後調了三份料碟,一份是維恩人最喜歡的大醬,一份是辣醬還有一份則是單純的果醋。
老薩曼已經擺好了小桌子,卡倫將兩盤水餃端了出來。
老薩曼用叉子將一個餃子送進嘴裡。
“味道怎麽樣?”
“還不錯。”老薩曼又繼續吃第二個,第三個……
本來拿起叉子的卡倫,猶豫了一下,還是又放了下來。
“你不吃?”老薩曼一邊問一邊將卡倫面前的那盤餃子端到了自己面前。
“我晚上有個聚會,別人請客,我留點肚子。”
“嘿嘿,這個習慣很好。”
“還有些餃子,我放你冰箱了。”卡倫說道。
“哦,還有多少?”
“一百個吧?”
“還有這麽多個,我不信,你糊弄我。”
“不信你可以自己去冰箱裡數。”
“數就數。”老薩曼將煙鬥拿起來,在桌上敲了敲,煙鬥彌漫出一股煙霧,老薩曼伸手探進去,然後將一袋水餃拿了出來,放在了桌上。
“嘿,還真有這麽多,你小子沒騙我。”老薩曼扭了扭脖子,“這樣吧,你明天晚上來時開你家的靈車,把我這冰箱運回去吧。”
卡倫低頭,看著煙鬥。
“煙鬥,豎笛,你也都帶走。”
卡倫臉上沒露出興奮之色,而是問道:“這麽快了麽?”
“嗯,比預想中快得多,帕米雷思教的代表團已經被秩序神教從安卡拉酒店裡趕出來了,現在住在約克城的普通酒店裡,這基本是最後的意思,現在,就看你們高層什麽時候下達最終的神旨,神旨一下,各地的帕米雷思教組織都會遭受清理。”
“那我明天順便讓人過來給你量尺寸,幫你把衣服先訂做一下。”
“嗯?”
“你喜歡什麽風格的葬禮?”
“這個,我還真沒仔細思考過。”
“那你今晚好好想一想,明天我來給你做記錄。”
老薩曼又吃了一口餃子,點了點頭。
“你慢慢吃,我先走了,明天我會早點過來。”
“走吧走吧,哦,對了,你來之前,你的那位隊長來過這裡,他落下了一個東西,要不你去還給他?或者,反正他明天還要再來,明天我給他也是一樣的。”
老薩曼起身走進小屋,然後拿著一張黑色的面具走了出來。
卡倫伸手接過來,道:“我去交給他吧。”
從這裡去那處工廠的途中,正好會經過梧桐街附近,無非是拐進去一下的事,而且卡倫也記起來,自己訂做的神袍應該也到了取貨日期,把面具放隊長辦公室後,順便把神袍取了吧。
卡倫坐進車裡,老薩曼繼續坐回原處吃餃子,卡倫對著他按了三下喇叭,老薩曼生氣地對著卡倫做了一個“噓”的手勢。
二十多分鍾後,卡倫駛入梧桐街,原本他習慣停車的位置卻發現停滿了車。
“是在開會麽,這麽多車。”
卡倫進去轉了一圈,這麽大的地方竟然沒找到停車位,最後只能將車又開了出去,直接停在了公路邊。
不知道教務大樓附近違章停車會不會被罰款,還有,如果罰款的話用神仆證能不能報銷?
“啪!”
卡倫將車門閉合,看著因為停車所以有段距離的教務大樓,只能歎了口氣拿著面具向那個方向走去。
剛走沒幾步,
“轟!!!”
恐怖的震感以及刺耳的轟鳴聲傳來,漫天的塵土飛揚。
卡倫穩住身形後,驚愕地看著前方;
那座高聳的秩序神教教務大樓竟然在他面前就這麽,
塌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