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少爺,您回來啦,您快去休息吧。”
老安德森帶著麥克一起迎接卡倫,但並未做出多余的寒暄動作,直接讓開了身形讓卡倫可以徑直上樓。
卡倫對老安德森笑了笑,走上樓梯。
普洱騎著凱文進來,對老安德森開口道:
“車裡的幾包東西拿下來,劍盒不要動。”
“是。”
老安德森和麥克一齊躬身向普洱行禮,比先前對卡倫行禮還要隆重和正式。
普洱看了一眼已經走上樓的卡倫,對老安德森道:
“你個小東西真的是一身本事全積在做人上面了……”
“您老人家教訓的是。”
“安心培養接班人吧。”
“是,我明白,請您老人家放心。”
“再喊我老人家我撓死你。”
“是……”
“給我們準備夜宵送上來,好了,蠢狗,我們走!”
“汪!”
老安德森和麥克一起直起身子,父子倆對視了一眼,都露出了苦笑。
這時,博格背著重傷的朱迪雅進來。
“又被少爺打了?”麥克問道。
博格回答道:“朱迪雅挑釁少爺,還刮了少爺的車漆。”
麥克馬上關心道:“傷得嚴重麽?”
老安德森很平靜道:“放心吧,少爺有分寸的。”
完,老安德森轉身,回房休息去了。
麥克則抱起朱迪雅,去找自己的妻子為她醫治。
博格揉了揉自己的手腕,笑了笑,隨即就去廚房準備蹭些夜宵吃。
卡倫先來到了尤妮絲的房間門口,門口的兩個陪夜的女侍者看見卡倫來了,馬上從椅子上起身行禮。
尤妮絲嗜睡,作息很難保持好,有些時候晚上醒來,侍者就要馬上去吩咐廚房準備吃食,在卡倫不在莊園的日子裡,實際上這個莊園內最被重視的人,就是尤妮絲了。
“在睡覺麽?”卡倫問道。
“是的,小姐還沒醒來。”
“嗯,我來是告訴你們不要去叫醒她,懂麽?”
“是,少爺。”
吩咐好後,卡倫走上三樓,進入獨屬於自己的族長主臥,先洗澡,再坐進寬敞的浴池裡,驅趕著長途開車帶來的輕微疲憊。
等他出來時,穿上了一套黑色的睡衣。
地上擺放著極為豐盛的夜宵,普洱和凱文正坐在地上吃著,看見卡倫出來了,普洱對卡倫招了招手,道:
“親愛的小卡倫,我們先吃飯,吃了飯後再去看腿。”
卡倫在地毯上坐下,順手對著普洱腦袋上敲了一記。
普洱不滿地“哼”了一聲,然後繼續吃自己面前的食物。
吃了一些東西後,卡倫走出臥室。
站在門口的博格聽到開門的聲音,馬上將手中等了很久的最後一塊肉餅送入嘴裡開始咀嚼,同時問道:
“少爺,您有什麽吩咐?”
“我去演藝廳看看。”
“好的,少爺,我去拿手電筒陪您去,哦,還有存放在書房裡的鑰匙。”
“嗯。”
卡倫走出城堡,來到城堡南面的演藝廳門口,大門用大鐵鏈鎖住,裡面還有防禦陣法的氣息波動。
博格用鑰匙打開了鎖,又拿出一張卷軸攤開放在了地上,打開了防禦陣法的口子。
怎麽呢,這個防禦陣法的水平,在卡倫眼裡有些裝飾作用了,畢竟艾倫莊園的陣法水平有限,優秀的陣法師就算是想花錢請也很難請到。
博格識趣地留在了外面,沒有跟著卡倫一起進去。
裡面的空間並不昏暗,反而顯得很明亮,因為演藝廳內掛著很多盞長明燈。
最中央區域有一個巨大的圓,裡面均勻擺放著十二口棺材,十一口棺材很精致,有一口很醜。
卡倫走到那口很醜的棺材前,伸手在棺材蓋上摸了摸,緊接著,又走到第二口棺材前站了會兒。
在自己可以依靠秩序鎖鏈進行力量加持補充前,自己還不能喚醒他們,每一次額外的蘇醒,都將讓他們產生更多暫時還不可逆的消耗。
卡倫先走到陣法中央區域,蹲下來,將手掌貼在最小的圓圈中央,將自己的靈性力量進行灌輸。
這座陣法也是需要力量進行加持的,所以嚴格意義上,卡倫每隔一段時間就要過來為陣法進行補充。
在這一過程中,黑色的秩序鎖鏈出現,圍繞著卡倫身體進行著旋轉。
等卡倫收手結束灌輸後,秩序鎖鏈依舊沒有消失,而是很自由自在地在這座擁有十二口棺材的巨大陣法裡穿行遊動。
從鎖鏈上,卡倫清晰感知到一種期待。
卡倫再次走到雷卡爾伯爵棺材前,腳下的黑色鎖鏈在卡倫的指引下蔓延進棺材中,卡倫也隨之閉上了眼。
不一定非要喚醒他們才能進行交流,自己可以嘗試融入他們的意識中,就像是自己第一次見到雷卡爾伯爵時那樣,這樣的消耗幾乎可以忽略不計。
耳畔傳來海浪聲,卡倫睜開了眼,讓他有些意外的是,雖然自己依舊身處於海盜船上,但船上絲毫不嘈雜,沒有狂歡的水手,也沒有歡笑的妓女,就連雷卡爾伯爵腿上,也不見了女王的身影。
此時,雷卡爾伯爵正坐在甲板邊,身邊放著一瓶朗姆酒,手裡揣著一根魚竿。
這種安靜的畫風,反而讓卡倫有些不適應,伯爵大人這是從良了啊。
卡倫走了過來,雷卡爾伯爵聽到了腳步聲,回頭看見了卡倫。
他馬上丟下了魚竿,向著卡倫單膝跪伏下來:
“為您獻上忠誠!”
這不是演戲,也不是敷衍,卡倫從雷卡爾伯爵的動作上,看到了一股發自內心的真誠以及……畏懼。
“伯爵大人好像變了很多。”卡倫問道。
雷卡爾伯爵回答道:“比死亡更可怕的,是永恆的死亡。”
“是麽。”
“而您,是唯一能拯救我的偉大存在,我日日夜夜都在歌頌您的名字,為您祈禱!”
“我還以為你會恨我。”
“或許其他人會,但我不會,因為躺在這裡的人,都是由您親自選擇的。”
“你這倒是提醒我了,以後選擇人躺在這裡時,一定要思慮清楚,否則他只會不斷醞釀出對我的恨意。”
正如雷卡爾伯爵所,躺在這裡,絕不是什麽真正幸福的事,他更像是死亡被延伸成了無限長。
等於卡倫將他們放置在這裡,坐牢。
這是一種精神上的折磨,很容易讓人將怒火集中在卡倫身上。
也就是雷卡爾伯爵和老薩曼都是自願的選擇,所以他們才能想得開。
“不,您誤會我的意思了,不管他在這裡心裡對您有多怨恨,當您決定讓他再次蘇醒時,您就是他的主宰,您就是他的救世主,您就是他的光明。”
“好的,我知道了,但我不喜歡這種感覺,你知道暗月島麽?”
“暗月島?知道,我曾縱橫過那片海域,暗月島,只是一個還算可以的勢力。”
“它現在發展得很不錯,比艾倫莊園好。”
雷卡爾伯爵面露訕訕之色,開口道:“我覺得,能在此時找到一個比艾倫莊園發展得還不好的勢力,反而更難。”
上次蘇醒時,雷卡爾伯爵是親眼見證家族現在是多麽的廢物。
“呵呵。”卡倫深吸一口氣,鹹濕的海風讓人不是很舒服,但遼闊的海景足以輕易覆蓋這些許的瑕疵,“原本有個暗月島的人,他其實也挺適合躺在這裡,但我最終沒有這樣做。”
“他的人品肯定很糟糕。”
“人品這種事,很難定義,只能由我自己主觀來判斷吧。”
“是,您是衡量裁定一切的標準。”
“你是怎麽了,伯爵大人?”卡倫發現了些許異常。
“上次解凍蘇醒換棺材時,您身邊的那個仆人向我念誦了您的語錄。”
谷菓
“好吧。”
怪不得自己覺得雷卡爾伯爵的話方式有點像阿爾弗雷德,原來阿爾弗雷德早就抓住一切機會進行了傳教。“我不知道秩序之神的十二騎士到底都是怎樣的存在,我也不清楚自己是否真的能湊到十二個,甚至,我能否真的做到可以給予你們再一次永生都無法保證。
但我依舊堅持我的選人準則,那就是我瞧不上的,一個都不會要。”
“這是應當的,您有權力選擇您的扈從!”
“你平時都在這裡釣魚麽?”
“夢做久了,就難免枯燥,這些時間的夢裡,我一般一天釣魚,一天研究水系力量,上次和後輩頗爾探討過關於始祖艾倫的極點,我正好可以借著這個機會再琢磨研究一下。”
“在夢裡,也能習啊。”
“是的,我今天正好在釣魚,是休息日。”
“或許,我可以給你找個鄰居。”
“嗯?我知道我旁邊那口很醜的棺材裡也躺著一個人,但當我短暫解封蘇醒時,他已經躺在裡面沉睡了。”
“你知道他的身份麽?”
“聽您的男仆簡單介紹過,好像是帕米雷思教的人。”
“嗯,我知道的,他也是一個不喜歡無聊的人,等一下,我嘗試一下。”
卡倫舉起手,指向了身前。
…
在外面,站在雷卡爾伯爵棺材前的卡倫,腳下又分出了一條黑色的秩序鎖鏈,蔓延進了老薩曼的棺材裡。
…
卡倫身前出現在了一道黑色的漩渦,從漩渦中可以看見裡面有一條由鎖鏈鋪成的小路。
“我們進去看看?”卡倫對雷卡爾伯爵了一聲,然後走進了漩渦。
等出來時,卡倫發現自己正處於一座墓園內,墓園大門後面,有一座管理員小屋。
這一切,都和現實裡老薩曼待慣了的那座墓園一樣。
雷卡爾伯爵跟在卡倫身後,打量著四周的環境,道:“這裡的環境,還不如我。”
“他只是習慣了這個環境,人還是很活潑的。”
老薩曼正坐在管理員小屋下面的台階上,身前放著一把大掃帚,嘴裡咬著煙鬥,手裡拿著一根豎笛。
等卡倫走到跟前時,老薩曼笑道:“嘿,沒到做飯的點啊。”
“呵呵。”卡倫笑了。
老薩曼這才意識過來這是真的卡倫,不是自己在夢裡臆想出來的。
“卡倫,真的是您?”
“嗯,是我,來看看你。”
“哦,天呐,我都快悶死了。”
相較於雷卡爾伯爵的絕對尊重,老薩曼在卡倫面前還是顯得更自如一些,當然了,稱呼中自然而然地加上了“您”。
“所以,我給你帶來一個鄰居,以後你們沒事可以串門,那條出入口應該不會消失。”
“你好,我叫雷卡爾,雷卡爾.艾倫。”
“你叫我薩曼就好,你年紀應該比我大很多。”
“是的。”
卡倫也在台階上坐了下來,開口道:“你們再給我一點時間。”
“嗨,不急,不急,您慢慢努力,我們的無聊只是玩笑話,帶著希望坐牢,只要希望在,就還能品出一些甜味。”
老薩曼反而寬慰起了卡倫。
“他的對,您慢慢走,我們慢慢等就是了。”
“嗯。”卡倫點了點頭,“其實我現在實力進步還是挺大的,雖然境界沒怎麽變。”
老薩曼開口道:“實力和境界大部分時候是相對的,但有些時候,又沒有特別大的關系,您不用太放在心上。”
“你的這話讓我想到了我爺爺,他這輩子都是審判官。”
接下來,卡倫將自己身上近期發生的事情給了他們聽,他本就是故意來看看和陪陪他們,自然要些外面的事情。
至少,可以讓他們有新鮮的素材有夢可以做。
而且,對他們,完全不需要保密什麽,可以給予最為全面的信任,因為他們根本就沒辦法繞過卡倫去給任何人告密。
換句話,任何人都可能背叛自己,唯獨他們兩位,絕對不可能背叛自己。
完後,
卡倫雙眸泛紅,暗月之眼呈現。
雷卡爾伯爵驚訝道:“這就是暗月之眼麽?我是真沒料到,那個島上的族群,竟然能發展到這個地步。”
老薩曼則道:“那個族群的信仰應該是中斷過,或者是他們承接起來的,就是一個有斷層的信仰,所以,最後能觸發到什麽,其實都充滿未知。”
“這雙眼睛也不是貝爾納本人培育出來的,是別人贈送給他的禮物,那個組織存在時間很久,擁有暗月信仰前身的聖物很正常。
另外,我見過這雙眼睛幻化出一個女神的模樣,暗月信仰的最開始,應該是一尊神祇。”
雷卡爾伯爵歎息道:“一個失落的信仰麽?”
老薩曼則驚愕道:“那您身上現在到底有多少個神教信仰體系?”
“我算算啊。”
卡倫掰開手指開始算:
“秩序信仰體系,光明信仰體系,這兩個信仰是真的成體系的,我的秩序體系是審判官,光明體系是等同審判官的光耀者,也就是雙屬性審判官級別吧。
家族信仰體系,艾倫家信仰體系,還有一個是我爺爺作為初始的茵默萊斯家家族信仰體系,這兩個家族信仰也是成體系的。
總之,成體系的,就這四個。”
雷卡爾伯爵眨了眨眼,道:“就這?”
老薩曼也是無話可。
“不成體系的,只是拿來當類似術法形式來用的,海神之甲是一個,我至今沒有觸摸到它的體系,暗月之刃,雖然我獲得了暗月之眼看見了那位女性神祇,但我也只是當作一個武者術法在用,現在,它算是我最強戰鬥方式,近戰的話,我的優勢非常大。
另外,我身上還有阿爾特家血脈,以及古曼家血脈,阿爾特家族血脈我沒興趣去尋親,所以不打算管了。
古曼家有一個類似魔方的控制陣法的術法,我打算一。
哦,還有一個……”
卡倫向前伸出手掌,一團灰蒙蒙的霧氣從他掌心升騰而起,逐漸凝聚出一道模糊的“門”。
“輪回神教?”老薩曼發出了驚呼。
雷卡爾伯爵伸手,將自己下巴抬了回去。
“這幾個零零碎碎的,我都沒拿來當體系用,因為我對它們,並沒有深刻接觸的想法,還有就是,我很擔心我身上掛著的體系太多,會導致我最後的進階困難。
萬一出現那種最極端的情況,我想晉級一個體系,必須做到所有體系都對等晉級,那我可能會把自己鎖死。”
老薩曼點了點頭,道:“雖然您這個假設的基礎真的很沒有道理,但我又覺得很有道理。”
雷卡爾伯爵苦笑道:“作為家族信仰體系出身的人,對教會一直帶著一種敬畏,可是您讓我覺得,這些信仰,忽然間……”
老薩曼補充道:“廉價了。”
雷卡爾伯爵問道:“您到底是,怎麽做到的?”
老薩曼反諷道:“怎麽,你也想?”
“我問問不行麽,你這個年輕人話怎麽這麽衝。”
卡倫開口道:“這個問題,我也想過,按照理論分析的話,我秩序淨化時,光明之神曾出現過,秩序之眼也出現過,等於我的淨化是得到了兩位主神的加持,雖然這兩位主神可能都不知道。艾倫家族體系是靠普洱的共生關系得到的,茵默萊斯家族信仰體系是靠血脈。
其余的術法,我都是用光明之力進行轉化,因為我轉化時,不會出現損耗,使用效率上幾乎和純粹的信仰者等同,還有就是,我的茵默萊斯家族信仰體系的特征,可能就是習,因為我的爺爺是一個天才。”
老薩曼馬上補充道:“您也是一位天才。”
雷卡爾伯爵附和道:“對對對。”
“所以,我東西挺快。”
老薩曼小心翼翼地問道:“如果,不從理論角度來分析的話,是什麽?”
“在幾乎所有人看來,每個體系都對應著一個神,是這個神,創造和代表著這一體系,所以,每個體系都和神或者始祖相關聯,想走哪條體系,就必須信仰哪位神或者始祖,這幾乎是鐵律。而我……”
卡倫頓了頓,繼續道:
“不信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