東南打開大伯的信開始念了起來，聽完後，嚴奶奶眼角含淚，大兒子總是那麽有心，知道雪梅有孩子了，就準備了奶粉，知道西南結婚了，就準備了罐頭。

還有南南的布料，北南的軟糖，自己的麥乳精，和強子夫妻倆的吃食，樣樣都想到做到，何其不易啊。嚴東南又拆開了二伯的信，信中充滿了對老母親的思念之情，渴望能再次回老家陪伴母親，哪怕只有一天也是好的。

還有兩個孩子也特別想念南南，想念奶奶，在奶奶的身上體會到了什麽是親情，什麽是慈祥。

整一封信寫得情真意切，聽的嚴奶奶眼眶含淚，到底是自己的兒子，即使再不孝順，打斷骨頭還連著筋呢。

這一晚，嚴奶奶非常沉默，她的房間裡飄出了濃重的煙草味道，熏的人止不住的淚流滿面。

嚴小南在奶奶的房門口站了很久很久，終究沒有跨入，或許奶奶需要一個人獨處的時間，人有的時候也是需要孤獨的。

大年三十的早晨，所有人都早早的坐在堂屋，等待奶奶的出現。

厚重的簾子撩開，奶奶精神抖擻的走了出來，可眼底的青色卻是遮掩不住的。

每個人的心裡都是一酸，卻都默契的沒有提問。

“奶，今天要不要祭祖啊?”嚴小南打破了僵局，小聲的問道。

“祭吧，把你大伯和二伯的信也放在桌子上，讓你爺爺和祖先看看。”嚴奶奶點頭。

今年的祭祖可得小心一點，嚴家關緊了門和窗，獨留中子在院子裡看守。

其實應該是家家戶戶都關緊了門和窗，多少年的習慣可是很難改變，特別是對於祖宗，家家都是重視無比的。

八仙桌抬了出來，一個豬頭中央貼上了紅紙剪出來的元寶，放在了八仙桌的當中。

雞鴨魚肉四個大菜圍繞著豬頭分別擺放，豆製品也上了桌，翠花和雪梅在廚房炒菜，湯小玲和西南不斷的跑進跑出端菜。

厭奶奶親手點上檀香和蠟燭，嚴小南拿出了跪拜的蒲團，北南和東南擺放著碗筷和酒杯，嚴小強倒上了第一杯酒。

堂屋裡飄出了菜香、肉香、還有煙火的香氣，嚴小南深深的吸了一口，真的很好聞，有股安心的味道。

厭奶奶帶著嚴小南跪了下來，對著祖宗牌位叩了三個頭，嚴小強連忙又倒了一圈的酒，接著和翠花也一同跪下。

東南夫婦、西南夫婦、最後是北南也依次叩頭。

等到檀香燃盡，錫箔燒完，祭拜就此結束。

年夜飯很豐盛，生豬比野豬可好吃多了，至少是嫩滑的。

嚴奶奶看著自己的老兒子和孫子孫女們，心裡感歎自家老頭子走的太早了，不然也能享受這兒孫滿堂的幸福了。

嚴小南將魚肚子上最嫩的一塊挑了出來，塞進了奶奶的嘴裡:“奶，祝你年年有余，長命百歲。”

嚴奶奶連忙張嘴，乖寶的祝福可要吃進肚子裡才放心。

東南笑嘻嘻的道:“南南，對你的侄女怎麽說呢?”

“聰明伶俐、乖巧聽話、好好學習、天天向上。”嚴小南隨口就來。

西南笑眯眯的看著嚴小南，嚴小南秒懂。

“祝二哥二嫂早生貴子，萬事如意。”

“祝三哥前程似錦、早日成婚。”

“祝我的爸爸和媽媽身體健康，百事無憂。”

“汪汪汪”

遭了，把中子忘記在院子裡了，嚴小南連忙跑過去開門:“祝中子早日找到狗媳婦啊。”

中子剛要出聲，被南南的祝福給噎了回去，算了。

嚴奶奶拿出了壓歲錢，看了一圈，不由的歎了口氣，孩子多的時候沒錢給，有錢給的時候孩子們都不需要了。

北南得了一塊錢，南南得了一塊錢，嚴奶奶又拿出了兩塊錢遞給東南:“有時間去一趟郵局，這是給兩個孩子的壓歲錢，再拿些糖果糕點啥的，甜甜兩個孩子的嘴。”

嚴小南連連點頭，估計這兩個孩子心裡一直盼望著呢。

年初一的餃子，年初二的娘家，今年湯小玲也不回娘家呢，因為翠花的父母要過來，雪梅又是大著肚子，所以，她在征求奶奶的同意後，湯建軍和湯母來到了嚴家。

中子忽然汪汪汪的叫了起來，嚴小南的意識蔓延了出去，原來是外公外婆坐著牛車來了。

“奶，外婆來了。”

嚴奶奶連忙披上老棉襖跑到了院門口，嚴小強和翠花幾個也跟了出來。

牛車進入院子，北南連忙把院門關上，嚴小南想笑，北南應該是擔心外婆家有人過來吧。

牛車上有老兩口積攢了大半年的米和面，還有一隻雞和一塊豬肉。

嚴奶奶心裡暗暗點頭，這麽好的親家怎麽會有小龍這樣的兒子，忽然想起公安局大隊長說的話，連忙拉著陳母進了堂屋。

路途遠，天氣冷，老兩口已經快要凍僵了，堂屋裡的暖和，再加上一杯熱熱的麥乳精入口， 整個人都活了過來。

嚴小強趕緊給老牛吃草喝水，卸下了牛車上的東西，讓中子好好看著院子，不許從狗洞裡出去，帶著大包小包走進了堂屋。

得知西南已經結婚，老兩口非常開心，看著湯小玲連連道:“閨女，跟著西南好好過，嫁到嚴家你就進了福窩了，可要惜福啊。”

湯小玲連連點頭:“外婆，你放心，我會跟西南好好過日子的，你們老兩口也要好好的。”

湯建軍上前對著兩個老人問好，陳老頭樂了，得了，以後初二甭回娘家了，都到嚴家集合。

堂屋裡觥籌交錯，歡聲笑語，直到夜色降臨，湯建軍依依不舍的回去了。

嚴家點上了煤油燈，翠花伺候老兩口睡下之後，嚴奶奶開口了:“翠花，你說小龍媳婦的事情要不要告訴你爹娘。”

翠花猶豫了:“娘，現在我爹娘已經跟小龍斷親了，還是不要說了吧。”

說是斷親，可兒子真的有事，做父母的始終會惦記的，自己的爹娘已經夠辛苦了，還是別讓他們傷心了。

嚴小強想了想道:“娘，要不你說一半藏一半，別說那女人的往事，就說公安局在注意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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