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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漢末第一兵法家》第478章 治軍當嚴
於攻城之日,當時於戰場上,應該還實踐出了一項戰術——背盾法。

何為背盾法,既,背後背一張大盾,盾能防護住來自後背的攻擊。

在鎧甲優良的情況下,頭盔和甲銜接嚴密, 後頸那裡也有足夠的防護,倒不怎麽需要額外背一面盾來遮掩後頸的防禦破綻。

但如果甲胃不夠優良,就比如現在,軍中大部分士卒頭上一頂盔,盔無頓項,身套一身甲, 甲無盆領,脖子整個無防護狀態。

如果是刀盾士,還好,刀盾士拿著盾遮掩前方,能護住頸部。

但於騎兵,後頸暴露,沒有防護,極容易被射落下馬。

攻城戰時,李孟羲就怕被來自身後的箭射到,怕死的他就把一面很大的盾背在了背後。

事實證明,他這個做法是很有用的,乘劉備的馬城下浪蕩一圈,然後離開,就那麽片刻,一個來回,盾上釘了兩隻箭。

若非有盾牌在後,箭失就射到身上了。

再之後,劉備獨自去巡查戰況,看李孟羲的盾有用,他也學著李孟羲把盾背到後面。

結果, 劉備城下轉了一圈, 身後也中數箭,有盾擋著,箭全射盾上了。

不管是甲胃有沒有防護住頸部,若身背一盾,無疑將大大增強背後防禦力。

於甲胃,鎧甲肩臂結合處為薄弱,所以有肩吞作為加強部件,胸口為要害,鎧甲胸部乃最容易被攻擊到的區域,所以又有護心鏡作為額外加強。

那麽於背後,則可以背盾作為加強部件。

問題只有一個,當時劉備背的盾太大,馬上回頭看時,盾把視線遮住了,無法後視。

於騎兵而言,廣闊的視野挺重要,不能後視, 麻煩眾多。

於這個問題,眾人隻商量了片刻,又找來一些盾試了試, 發現只要盾大小合適,形狀合適,盾斜著背,盾角是剛好擋在脖子後面,既能防護,又不遮擋視線。

盾牌這類武器,對騎兵而言,是不是必備武器呢?每名騎兵都背盾,會不會拖累,尤其是騎兵還得帶弓,會不會因為背了盾,弓就不方便帶了。

若為了增加些許背後防禦,而舍棄了弓箭,得不償失。

李孟羲把疑問說了出來,眾人一合計,覺得,騎兵盾有攜帶的必要,作戰的時候盾可以作為武器,不用的時候,背到身後可用於防護。

至於說和弓弩衝突,倒不會。

弓可以背在背後,也可以放在弓囊裡,懸掛腰間,軍中好多騎兵,弓箭都是這樣攜帶的,腰側一邊掛弓,一邊掛箭筒。

真要非說麻煩,可由騎兵們自己取舍,帶不帶盾任憑個人。

到最後,討論了一遍,發現最重要的卻不是帶盾不帶盾的問題,而是盾型問題。

騎兵盾勢必不能如步兵陣盾一般,若考慮背到背後,剛好盾角遮住後頸這一點,騎兵盾用方盾合適,大小則是中型盾合適。

傍晚,盧鍾領著大部趕來匯合。

兩下一匯合,不日就可以拔營繼續行軍了。

此次與張寶部一戰,抓得俘虜近五萬人。

自遇張寶部,前後小戰多次,每戰以殲滅敵有生力量為要,不求潰敵取勝,因而,數次減弱黃巾戰力,待張寶驚覺兵力大損退守城池之時,張寶部兵力已減五分之三。

張寶部五萬余眾,義軍光俘虜就抓了五萬出頭,再減去擊殺的,張寶部幾乎是被全殲了,這是極其不可思議的。

黃巾戰力固然不足,然擊潰黃巾易,掃清黃巾極難,而義軍能以遠不足黃巾的兵力,把黃巾盡數殲滅,稱得上是小小的奇跡。

——

盧鍾把兵領過來,

草草安置了營寨之後,盧鍾拉扯著一個五花大綁的士來跟劉備告狀。“玄德公,此人犯了軍法,你看如何處置?”

眾人看盧鍾綁了人來,本就奇怪,到近前,劉備驚訝,因為綁著的人,是涿州老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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被五花大綁綁著的士卒看到了劉備,立刻找到主心骨一般,狠狠地瞪了盧鍾一眼,然後噗通一聲跪倒地上,哭嚎起來,“主公,冤枉啊!這盧鍾仗著官高,欺負咱們老人……”

“住嘴!”盧鍾氣的抬拳就要招呼。

劉備攔住了憤怒的盧鍾。

看了一眼五花大綁的老兵,滿是不解,劉備問,“季常,這人是我涿州老人,他犯了何事,你要把他五花大綁?”

“犯了何事?哼,”盧鍾一聲嗤笑,瞪了裝模作樣哭嚎的老兵一眼,而後轉過頭,正色道,“玄德公領兵走前,再三囑咐,俘虜營要時時留心,萬不能讓士卒仗刀兵欺人。

可這廝!玄德公你走沒兩天,這廝逼要俘虜錢財,叫俺撞見。

當時戰事正酣,此小事,故我壓著不報。

如今戰事了解,我把這廝押來,你看,如何處置?”

盧鍾話說完,不再言語,走到一邊,靜等劉備處置。

劉備此時臉色嚴肅,他直視老兵良久,直把老兵看的渾身不自在。

末了,劉備歎氣,“趙松啊,你是咱涿州老人,軍功已累升至百夫長,前途大好之時,為何要為錙銖錢財,觸犯軍法?”

那趙松還狡辯,隻說冤枉,不肯承認犯法之事。

然,劉備乃何種人物?

老兵趙松是涿州老人,劉備早知此人為人,平日此人就有小偷小摸,私下照拂其面子,說過幾次,倒也不再犯了。

可不妨今次帶兵離營,著盧鍾管軍,這人卻賊心又起。

看趙松油鹽不進,撒潑打滾,劉備臉色稍沉,沉聲道,“到底有沒有搶奪俘虜錢財之事,若有,大丈夫光明磊落,承認便是,何必猥瑣不認?”

趙松無動於衷,還是不認。

劉備眼神冷了起來。

“季常,當日之事,可有人證?”

“有!”盧鍾點頭,“我去把人證叫來。”

盧鍾既然要抓人問罪,早有準備。

不大一會兒,盧鍾帶人證足有十幾人前來。

有當日巡邏士卒,有被奪錢財的老婦人,有當日俘虜營圍觀的俘虜。

人證到,劉備一遍盤問,證據確鑿了。

劉備怒起,喝問老兵趙松,“人證俱在?你還有何話說?”

看湖弄不過,“冤枉啊!俺冤枉啊!”老兵趙松以頭觸地,邦邦磕頭。

“刀斧手何在!來,把此人……”劉備就要下令殺人,以正軍法。

邊上,李孟羲悄悄拉了拉劉備衣袖。

這一幕,讓旁觀的盧鍾看到,以為是李孟羲要給罪卒說情,嫉惡如仇的盧鍾,嘴角一抹不屑浮現。

跪地求饒老兵趙松瞅見軍師動作,也誤以為李孟羲是要給他求情,頓時以為抓住了救命稻草,求饒的更加起勁,頭碰碰往地上撞的更狠。

李孟羲在劉備耳邊滴滴咕咕一陣言語。

然後,劉備露出一副若有所思模樣。

起身,劉備環視一圈,“盧鍾!召集俘虜全營並你部戰兵前來。”

轉頭再看向關羽,“二弟,召集人馬。”

關羽盧鍾都領命而去。

軍中大起喧囂。

這日,攻城士們本來就被召集了一次,被問詢攻城所得。

這臨近傍晚,又被召集一次。

於趕了快一條路到來的後軍俘虜眾人而言,趕了一條路,累的夠嗆,還沒歇腳,就又被喊起來了。

東城門以外,大片開闊地。

人烏泱泱列隊。

中間乃是俘虜眾人,邊上列隊的則是軍中戰兵。

於隊列之前,有一高台,高台為板車匆匆搭成。

罪卒趙松,被推至高台前。

劉備站高台之上,面對烏泱泱人群,大陳趙松罪狀。

“某三令五申,嚴令戰兵不得欺凌俘虜,可此人,視我軍法如無物,竟仗勢盤剝俘虜錢財,如今,人證俱全,此人不殺,不足以嚴軍紀,不足以平眾憤!

來啊!把此人斬首示眾!”

令一下,刀斧手松開罪兵,關羽一手提偃月刀,一手上前抓住罪兵領子往前拖去,拖至烏泱泱人群之前,手中青龍刀起,卡察一刀,刀過血飆,人頭落地。

滿場,鴉鵲無聲,只有無數前排後排探頭看的人。

關羽砍完頭顱,令執法軍士,盛頭示眾。

執法軍士其中一人過來,撿起人頭提起,然後從人群這頭,走至人群另一頭,滴血頭顱舉得高高的,來回走了數遍。

這過程中,戰兵們還好,有點紀律,不亂動。

中間圍著的俘虜們,擠成了牛毛,都往前擠著看。

“好!”

俘虜中,不知誰突然一聲叫好。

“好!”

“好!”

……

叫好聲頓時一片。

俘虜們,確切的說,是老俘虜,老俘虜的意思是,是最早抓到的一批張寶部俘虜,俘虜這些俘虜不帶怕人的,把負責維持秩序的戰兵們都給擠的扛不住了,戰兵們的人牆搖搖欲墜。

有激惱的戰兵拿刀鞘嚇人,沒什麽用。

老俘虜們不帶怕的。

劉備軍中,最讓盧鍾不解的就是俘虜,明明是黃巾賊,明明是俘虜,為何感覺,這些黃巾俘虜,都不像是俘虜了。

誰家俘虜這般膽大,敢吵鬧敢擠,誰家俘虜又這般老實,戰兵背對俘虜,沒一個俘虜去說從背後製住戰兵,然後奪刀暴動。

奇怪。

盧鍾很難理解。

罪兵也砍了,斬下的人頭也舉著示眾了,劉備按止喧鬧,又高聲道,“方才斬首之人趙松,乃我涿州老人,其人數有戰功,已升至百夫長。

我告諸位,我軍中,法比天大!莫說數有戰功,就是戰功百余,莫說一百夫長,就是一千夫長,膽敢觸犯軍法,立斬不饒,絕無通融!”

話音落,眾軍士心中凜然。

有此前車之鑒,全軍應當再無人敢犯禁。

旁觀之客將盧鍾,還有幾名官軍將官,不由點頭。

李孟羲和劉備悄悄滴咕的,就是這些。

直接把罪兵砍了是一種方法。

大張旗鼓的召集全軍,於眾目之下宣判罪行之後再把人砍了,也是一種辦法。

後者,具有更好的警示和威懾效果。

這大概是義軍之中,第一次明正刑罰。

為了一俘虜的公道,砍了一百夫長。

話說這個盧鍾,盧鍾一客將,寄人籬下,敢直接抓劉備的人,這家夥夠耿直的,也不怕得罪人。

不愧是盧植的侄子,脾氣跟盧植有幾分相像。

李孟羲朝盧鍾看去,頭轉過去,發現盧鍾正盯著自己看,李孟羲愣了一下,尷尬笑了笑,邊上盧鍾也朝李孟羲笑。

後邊沒啥事了。

李孟羲又拉了拉劉備衣袖,悄悄提醒劉備,應該就此事賞賜盧鍾。

賞賜盧鍾,李孟羲考慮到,要是不做一點表示,那盧鍾會不會多想,會擔心劉備雖然手斬了百夫長,但背地裡會不會記恨。

而特意就此事賞賜盧鍾的話,那就等於告訴盧鍾,此事做的極好,盧鍾就不會多想了。

李孟羲這麽一提醒,劉備深以為然。

劉備朝盧鍾走去,“季常啊,多虧你,不然我軍紀不知要潰壞至何種程度。

來,季常,此十貫軍票,你且拿著。

軍中無酒無肉,無物可賞,待戰後,憑此換賞。”

劉備笑著把一張巴掌大小的五色軍票遞給盧鍾。

盧鍾拿起,看也不看。

賞賜盧鍾不看重,倒是劉備此舉讓盧鍾寬心了許多,劉備既然為此功賞,則就不至於因為抓了他一個百夫長而暗地記仇。

盧鍾佩服劉玄德寬宏大量。

邊上,李孟羲走過來,問,“盧鍾將軍,俘虜招撫的如何了,多少人招撫完了?”

盧鍾一下被問住了,“額……不知。”

盧鍾被劉備交付了謹守營寨的軍務,其他的,像是糧草分派,像是婦孺營,教書先生們每日教小朋友們背詩書,像是俘虜營按既定的招撫流程,一步步往下,都有人專門負責,自己運轉,盧鍾沒留意,因此不知。

招來負責管俘虜招撫的百人長,李孟羲問,多少人招撫完。

百夫長道,“一萬四千有余。”

攻城之前,共抓到俘虜兩萬左右,邊是打仗,邊行招撫,到攻城戰事結束,一萬四千完成招撫流程。

完成招撫流程指的是,從第一步,到最後一步,整個流程過完,從第一天的收繳兵器鎧甲,分粥,然後是令軍醫過一遍,診察一遍,施醫給藥,然後,發俘虜們麥秸,說拿草鞋可以換糧食,然後借草鞋立信之後,再先清查俘虜中木匠醫匠弓弩匠人,鐵匠等人才,安排各處,然後,再搜查會騎術的,當過獵戶的,身強力壯的。

把俘虜中最精華的人力過一遍之後,剩下的,就可以放到民夫營了。

因為李孟羲劉備外出打仗,不在營中,百夫長也就沒把俘虜直接散到民夫營,所以招撫流程完成的一萬四千多人,全都還在俘虜營押著。

李孟羲有了計較,他看向劉玄德道,“我看天還早,不妨就將這一萬四千人散出去,令其就地采集草木枝柴,如何?”

劉備打眼往四周看了一圈,因為近城,一片樹林也沒有,四周荒蕪一片,劉備笑了,“你看這光禿禿的,哪裡有可采集的。”

李孟羲不置可否,“不妨一試。采集的到采集不到無妨,某想看看把俘虜散出去,有沒人逃跑。”李孟羲平靜的說著。

邊上盧鍾,一下就看過來了。

把俘虜不加看管的散出去,這會不會太冒險……

劉備聽了李孟羲的建議,鄭重的思索片刻,“嗯,也好。”

“傳令。令一萬四千俘虜同民夫一同,外出采集,天黑前回營。”

外出采集本就是義軍扎營後的日常,各級將官,大小伍長,還有民夫們,全都很熟悉流程。

傳令兵去傳令下去之後,從俘虜營中分出了一萬四千人,被帶著和民夫匯合。

然後傳令騎兵奔走傳令,令就在這附近,出去采些柴草野菜。

命令下達完,民夫們爭先恐後直接就衝了,生怕晚一些,柴被人撿走,野菜被人挖了。

民夫們跑,新加入的一萬四千俘虜,看別人跑,左看右看,也跟著走。

凡事都有個熟悉過程。

這邊,劉備交代遊騎隊,令遊騎隊這次再巡視,不妨刻意離民夫們遠點,多留意,看有沒有要跑。

三兩個人逃走,不管他便是,不需攔阻。

遊騎們不甚明白此中深意,但軍令下,遊騎眾人領命而去。

之所以要特意試探一下俘虜們會不會逃,是因為時間畢竟太短。

以前招撫俘虜,文安縣破城之後也好,青雲山之後也好,這兩處俘虜,招撫時間跨度兩個多月,漫長的時間,足以收心。因而,早前的黃巾俘虜化為民夫,根本不需擔心俘虜會不會逃竄。

現在不同,現在時間太倉促,俘虜從抓捕到那天算起,到一套招撫流程下來,不足十天。

十天時間,問李孟羲俘虜能不能化為己用,李孟羲沒任何信心。

就算讓更厲害的人來,用訴苦大會,用政委來講道理,等等等改造手段,十天也不夠。

只是幾天飽飯,只是施醫給藥,只是有公道,無人欺,只是用草鞋立信。一套招撫流程,毫無疑問有大用,但實效如何,李孟羲不甚清楚。

因此,才決定一試。

“作甚呢!別動梯子!”劉備突然就高聲朝遠呼喊。

李孟羲被嚇了一跳。

循聲看去,他瞅見,有賊精賊精的民夫看到城牆邊搭著攻城梯,不撿柴嗎,端的攻城梯不是柴?

攻城梯好多木頭,民夫們就過去拆梯子。

劉備看見,便製止。

“邊去!邊去!莫動梯子,還有用。”劉備手比劃著趕人。

民夫們隻好遠離城牆。

有此一個小插曲,李孟羲倒看到了一處疏忽。

玄德公,你說咱每次攻城,攻城梯攻城椎都扔城外也不管了,何不收回木頭,木頭不能用,劈成木柴不也成?

還有,南和城大,城裡民居無數,家家戶戶……”

“不妥。”劉備知道李孟羲想說什麽,“雖城中無人,但屋舍非是無主之物。我若拆門抽梁走,萬一有朝屋主逃難回來,家裡屋舍盡毀,你讓他如何為繼?”

“奧!”李孟羲沉默片刻,“門咱不抽,房梁咱也不抽,那柴草總能拿吧?牛棚能拆吧?”

劉備點了點頭,“這倒可以。只是無主人家應允,我等自取,亦稍不妥。”

李孟羲盯著劉備看了許久。

有那麽一瞬間,李孟羲都覺得劉備這人聖母,有些迂腐過頭了,城裡被黃巾禍禍,哪裡還有人啊。

滿城房屋,都是無主之物了,你去缷個門砸個窗戶,誰知道?

但轉念一想,劉備曾說,【君子不欺暗室】,也就是,當表裡如一,人前人後如一,不因為沒人看著,沒人知道,就做不道德的事。人前不該做的事,眾目睽睽不該做的事,暗室裡同樣不該做。

當李孟羲又想起,某支有信仰的軍隊,行軍路過老百姓的果園,去摘桃子充饑,然後會用繩子在枝頭綁上錢,留做買桃子的錢。

想到這裡,李孟羲再看劉備,頓時就起三分敬意。

這濃眉大眼的劉玄德,三觀竟比李某人還正。

“我有一法。”李孟羲面上帶笑,“咱去城裡民居之中取用木柴,然後,留下錢財於顯眼處,並留下布條,寫明我等付錢而後取。這不就,禮數周到了?”

李孟羲話落,劉備轉頭看來,目中有光,面上意外。

“哈!”劉備突然笑了,“此法甚好。”

“走,季常!我等去城中搜刮一番!”

劉備大氣無比的說道。

搜刮不是個好詞,但於劉備此時說出來,惶惶大氣。

叫來車隊,令人取來大包的錢財。

劉備跟土匪進城一樣,從東門入,沿著街道,遇到第一家民居,直接踹門入。

不一會兒,民居裡一陣響動,劉備扛著個板子出來了。

“不是不缷門嗎?”李孟羲疑惑。

哐!

劉備把板兒丟在空車上。

拍了拍手,“棺材板兒。不是門。”

李孟羲張了張嘴巴,沒見識了不是,一眼沒仔細,就鬧笑話了。

一旁,盧鍾暗自偷笑。

手拿筆墨的李孟羲,抻開麻布,撕開一條,略做思考,提筆寫,“劉備義軍,借用棺材板一,留”寫到這裡,李孟羲停了,“棺材板給多少錢?”

劉備朝車上瞅了一眼,“棗木的,給……二十文。”

邊上,有人拿來二十文散錢。

李孟羲把布條寫完。

【劉備義軍,借用棺材板一,留二十文】

布條寫完,劉備拿過去看。

看到布條上寫他劉玄德名字,劉備笑笑不說話。

接過布條和二十文散錢,劉備又進院子。

進去後,又扭頭出來。

李孟羲問,“布條你放哪了?”

“屋裡。”

“不會掉嗎?”

“不會。”

這是開始。

滿城屋舍,雖然被據城的黃巾搜刮的差不多了,但存留物資肯定還有許多,既然要搜刮了,那就搜刮他個乾乾淨淨。

第二家,劉備踹門入,從裡邊,撿了個斷的鋤頭把子出來。

第三家,沒門,劉備直接進去,轉了一圈,不見能搜刮的,院牆上一隻乾枯的藥葫蘆,看葫蘆還好,劉備把藥葫蘆摘了。

李孟羲得寫,劉備義軍拿葫蘆,留一文。

可能是覺得一個人搜刮的太慢,劉備令親兵們往前搜。

人多,乾事的確是快,但扯布條寫字的,就李孟羲一個,很快,李孟羲就覺得忙不過來了。

(這得事先準備。)

(得專業一點。)

(想起來了,這叫封條。)

相關記憶激活,李孟羲眨眼間就為義軍又製訂了一條行軍條例。

軍中可以備下許多封條,這些封條交給普通士卒,若需借用百姓的東西的時候,錢留下,封條貼牆上。

如此以來,就不需要臨時去寫了,也就不需要很多識字的人了,目不識丁的小卒把封條一貼,就等於識字的人在場親寫了。

劉備的親兵們人多勢眾,一隊人往各處搜刮,不停搜集到各種物資。

有親兵說有樹,要不把樹砍了。

李孟羲往遠一看,還真瞅見誰家院子裡,光禿禿的一棵樹。

李孟羲一想,也是,如果說拆別人家門不好,砍別人家裡樹,則沒問題。

拆別人家裡門,別人冬天得凍死。

而樹,砍了一棵樹,沒啥大影響。

要砍樹,還沒斧頭鋸子。

李孟羲令親兵去木匠營借鋸子去。

又有一親兵,扛著一根半朽的椽子。

李孟羲抬頭問盧鍾,“盧鍾將軍,這椽子多少錢?”

劉備去搜刮民宅去了,李孟羲又不懂物價,只能問沒事兒乾的盧鍾。

“兩文?”盧鍾帶著商量的語氣答到。

那就兩文。

李孟羲把布條寫好,把布條和兩文錢交給親兵。

親兵拿著錢就走。

親兵沒走兩步,李孟羲突然意識到什麽了。

“停!”他叫停。

親兵被叫住,不明所以。

“先過來。”李孟羲道。

之所以突然叫住親兵,是李孟羲突然意識到一件事——貪墨。

從養雞開始,李孟羲就擔心有人偷雞蛋,那時,他可費了很大功夫去思考怎麽減少貪墨。

當時,李孟羲推算出來了一個減少貪墨的方法,製衡法。

也就是,一個人出入錢庫,沒人看著,則這個人大概率起賊心。

兩個人一起行動,則心有顧忌,賊心就小。

三人一起,則製約更多,賊心更小,則貪墨可能就更小。

方才那個親兵拿著錢走,李孟羲忽然就意識到這件事了。

後邊,親兵們一個一個回來,李孟羲令其暫時不走。

待人聚齊,李孟羲交代,“一會兒再走,兩兩一起,放錢也得倆人。自己找人,看跟誰合夥兒。”

待親兵們找好搭檔,李孟羲這才把錢和布條交給各人。

搜刮大業,繼續。

親兵們各自散去,李孟羲悄悄跟盧鍾說,“盧鍾將軍,勞煩你把這一戶戶挨著看看,但凡是留了布條和錢的,你受勞核對一下。”

盧鍾詫異的看了李孟羲半晌。

說劉備治軍嚴格,原來根源是在這裡,是在這個小娃娃這兒。

盧鍾忽然笑了,“那成,我去看看。”

盧鍾離開,挨家挨戶去查了。

城裡亂七八糟的物資都有,大多數,是各類木頭,絕大多數木頭在黃巾據城的時候,已被搜刮走給燒了,剩下的木頭,大多細碎。

不大一會兒,去巡查的盧鍾回來了。

盧鍾回來,李孟羲只是看了一眼,“如何?”他隨口問一句。

“錢少了。”盧鍾開口一句。

李孟羲愣了有兩秒,回頭,“啊?”

他這一下愕然,其實說明,李孟羲潛意識還是信任劉備的親兵的,不認為劉備的親兵會貪那仨核桃倆棗。他之所以後邊讓盧鍾去巡查,不過是認為這樣做是正常流程,不關信不信任。

或許,這就他李某人法制觀念的體現吧。

聽盧鍾說,錢還真少了,李孟羲神色嚴肅,“少多少?”

“少一文。”

“你看清了嗎?別再是掉地上了,冤枉了好人。”

“看清了。錢包在布條裡,放門檻上,門檻裡外都沒見掉錢。

這分明是,有人包錢的時候,就少放了。”盧鍾有啥說啥,說完了,盧鍾猶豫了下,勸道,“要不算了?”

連耿直的盧鍾都覺得,此事不必要大動乾戈。

李孟羲不聽勸。

“玄德公!”李孟羲朝遠高喊,“回來!”

街道遠處,劉備聽到喊聲,從一處院子裡出來了。

見李孟羲遠遠的在招手,劉備放下手裡的活計往回走。

待劉備回來,李孟羲把事情細說與劉備,劉備接過布條,布條上本寫兩文,可只有一文在。

劉備神色嚴肅。

沒想到,剛砍了一個百夫長人頭,竟然還沒止住貪墨。這才還是精挑細選的親兵們中發生的。

還是說,親兵們是覺得,搶人才是搶,把留下買無主木柴的錢克扣一點,這不算大事?

劉備憤而叫回親兵。

親兵們被叫回來,還不知剛發生了什麽,只是隱約覺得,劉備情緒有點不太對。

劉備目光從一眾親兵臉上掃過。

目光掃了一圈之後,劉備舉起手裡的布條,“若不是盧鍾將軍留心查了一下,還真想不到,有人連一文錢都貪。”

說話的時候,劉備在留心親兵們的表情,他注意到有一人,臉色不太正常。

劉備心裡有數。

“誰拿的?自己走出來,還不算晚。

要是查出來,需臉上不好看。”

“是誰,自己出來。”

半晌,親兵們你看我,我看你,都說沒拿。

劉備目光微凝,若有深意的往中間某人臉上看去,那人被劉備看的神色不自然,頭直往下低。

“好啊!既然都不說,那全都受罰!來人,叫軍法官前來。”

劉備要動真格了,盧鍾看事情鬧大,拿手碰李孟羲肩膀,悄悄道,“一文錢,不至於。小哥兒,你勸勸玄德公……”

“不必。”李孟羲面無表情,無動於衷。

盧鍾哪裡會知道,劉備治軍嚴,李孟羲對軍人的要求,比劉備更高。

軍法官前來,親兵們噤若寒蟬,不敢露刺兒,老老實實的各自把自己的上衣脫了站好。

軍法官在軍中擔任要職,跟各高層都有接觸,軍法官們一眼就認出來,要處罰的全是劉備親兵。

一時鬧不明白怎麽了,軍法官小心翼翼的問,“這打多少鞭子?”

劉備面無表情,“打,打到他們承認為止。”

軍令下達,軍法官沒得辦法,只能動鞭子。

鞭子落在背上啪啪響,親兵們一個個咬牙忍耐。

李孟羲覺得劉備處理問題的方法奇怪。

想知道誰藏了錢,搜就是了,何必懲處眾人。

隨後的事實證明,劉備的方法也有用。

那個貪了一文錢的親兵,可能是覺得一眾兄弟跟著自己受罰,心有愧疚,主動站了出來。

“錢是俺拿的。”親兵站出來,一句說完,很光棍的站在那裡,頗有種要殺要剮悉聽尊便的模樣。

“好算你還有點擔當,”劉備面色稍緩,“做出此等事端,莫留在親兵隊了,去戰兵營吧。”

“行刑,二十鞭子。”

二十鞭子抽完,貪了錢的親兵忍著一聲不吭,穿好衣服,走到劉備面前,把一文錢交到了劉備手中,然後頭也不回的走了。

李孟羲看的分明,那親兵走遠,肩膀一抽一抽的,分明是委屈的哭了。

可能,照他們一般人想,老子出入沙場,不避生死,一文錢就打老子,心態失衡了。

邊上,盧鍾喃喃自語,“過了,過了。”

以盧鍾之耿直,他一客將,敢親手把百夫長綁了,現在連他都覺得劉備過於嚴厲了。

實則,何談嚴厲?

就拿被砍頭那百夫長來說,那百夫長平日就手腳不乾淨,私下照拂其面子,說過幾次,沒給其懲罰,這倒好,沒給其懲罰,反倒縱容他了,以至於其賊根不除,撞到盧鍾手裡,反倒丟了性命。

現在想來,若當時有小偷小摸,就狠罰一次,豈知軍法殘酷,何至於後來再犯。

看來,慣卒如殺卒也。

劉備不認為有何嚴厲。

李孟羲一樣不覺得此事是大題小做。

為何要留布條,要寫上字,要留些錢財留下呢?

是為顯示義軍仁義。

那好,本是仁義之舉,布條留了,布條上寫了【劉備義軍】這四個字。

本來,這是仁義之舉,是好事兒。

結果,卻因為一個或者少數幾個人手腳不乾淨,把錢給貪了。

這好,本來把東西拿了,百姓又不知誰拿的,罵人都不知道罵誰。

現在留了布條了,布條上寫了,是劉備拿的東西,還說留錢買,錢呢?

本還不知誰拿的,這下,百姓直接罵劉備娘了。

劉備本人,肯定不想被人在背後罵。

李孟羲作為義軍中的一員,也不想別人罵義軍的時候,被連累上。

經過此插曲,親兵們繼續再去搜刮物資,李孟羲再給親兵們布條散錢,當無人會再貪墨了。

由此事,李孟羲覺得,軍中軍紀紀律雖說不錯,其實也有隱患。

今日貪墨一文,要是不注意不管,人欲望是會不停變大的,貪一文的人,日後會想貪兩文,今日貪無主的一文錢,明日貪軍糧,後日貪軍餉,所有大貪官都是從小貪官成長起來的,若不能時時自察,千裡之堤,早晚毀於蟻穴。

這是李孟羲感悟到的道理。

於今天之前,李孟羲本自信以為,義軍從上到下,仁義成風,紀律森嚴,已超過了同時期的其他軍隊。

現在想來,如今義軍和其他軍隊有高下,但有何本質上的區別?

別的軍隊會有包庇,會有貪墨,會有克扣軍餉。

這些義軍可能沒有,可能極少。但這真就是李某人能力高劉備水平高嗎?

怕不盡然。

難道不是因為義軍成立時間短,純粹是還沒開始腐化嗎?

不說義軍如何,哪怕是一支山賊隊伍,在其早期,也能做到財物分配公平,賞罰分明,幾乎有歷史上的精銳之師的幾分風氣。

可這又如何,一開始有好氣象不難, 後邊的腐化才是要命麻煩。

山賊們乾第一票,勇猛敢戰,戰後賞罰分明,公平公道。

從第二票開始,到第三票,到第四票,開始有人有了錢財怕死,有人長了心眼,不再勇猛,有人開始給自己多分錢財。

用不了多久,一開始氣象蓬勃的山賊,會快速喪失發展的潛力。

義軍也是如此,義軍現在萬相光明,這其中有新生組織還未開始腐化的原因在內。

若一年後,兩年後,軍中現在的普通士卒,一兩年後,會出現一大批軍官。

到時,沒權柄的人會有權柄,不熟悉軍中事務的人,開始熟悉軍中上下事務,軍中規則和紀律的漏洞開始被士卒們主動或被動的發現,沒勢力的人也開始有一群熟悉的人,經常接觸錢財的人,一次不動心,兩次不動心,一年兩年,真就能忍住,不拿一文?

腐化是必然,其他漢末軍閥軍中李孟羲看不慣的東西,也會在義軍中出現。

然則如何避免或者解決腐化,或許需要一套嚴格的自查系統,從上到下,有嚴明紀律的覺悟。

這樣,組織就有了自我更新的能力,能不停的把腐化清除,而不至於使腐化不受控制的不停蔓延和發展壯大。

由此可見,要想擁有一支強軍,建立一支高效嚴明的紀律部隊的重要性至少佔強軍的一半。

古來不乏一開始強大無比,後來墮落到吃空餉,喝兵血,再無一點戰力的例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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