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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漢末第一兵法家》第209章 疫病假說(2合1)
殺羊沒啥好看的,還不如殺豬好看呢。

劉玄德宰了羊,熟練的扒了羊皮。

當時購買物資時,人家給了一副殺豬的鉤子,當時買下來了,現在就用上了不是。

羊掛鐵鉤上,分肉扒皮方便無比。

此時,劉玄德有沒有對李孟羲的先見之明感到佩服,就不知道了。

羊的內髒,羊肚腸子啥的隨便丟在一個筐裡。

李孟羲過去看。

劉備在旁拿刀割肉,看著李孟羲在那扒拉腸子,劉備笑到,“羲兒,咱吃肉,腸子不管他!”

李孟羲頭也不抬,“我拿羊腸有用,不是吃的。”

“是把腸子搓成線,縫合傷口用的。”

李孟羲這麽一說,劉備來了興趣。

這腸子如何縫成線,這所謂縫合傷口,又是什麽。

劉備也不管羊了,把刀遞給一邊的親兵,讓親兵去把剩下的羊肉分了。

羊腸拿起來,又軟又滑,李孟羲感覺又嫌棄又惡心。

可是,救人要緊啊。

忍著惡心,李孟羲砍了一截羊腸,說找水,把羊腸洗了。

左近也無水,只有城裡,有口水井。

李孟羲於是拎著腸子就和劉備一起,又回城裡去了。

打水,洗腸,直到把腸子洗的乾乾淨淨。

接下來,是該搓腸線了。

可李孟羲發現了一件始料未及的事。

臥槽,羊腸好像,有不同的結構啊,好幾部分結構啊。

李孟羲拿手在腸子外邊撕了一下,撕起了一層白色的薄膜狀的東西。

不僅裡邊有這種白色的膜,腸子裡外都有一層。

中間的才是腸子主體。

這……

李孟羲茫然了。

到底,傳說中的羊腸線,是用哪一部分搓出來的呢?

在井邊,李孟羲茫然了好一會兒。

他搜腸刮肚的想和羊腸線有關的知識。

好像,羊腸線因為其主要成分是膠原蛋白,所以才會被人體吸收的。

那麽,膠原蛋白,是啥玩意兒?!

是指中間的一層?還是裡外的兩層白色的薄膜狀的東西呢?

李孟羲思索很久,他想到了一個好辦法。

現在,不知羊腸哪一部分有膠原蛋白,或者,裡中外三層都能做羊腸線,又或者,只有外邊兩層薄膜狀的東西能做羊腸線。

這些都不知道。

那麽,假設第一種情況,羊腸的三層都能做羊腸線,那,把三層,分開來搓成線。

隻用腸外面的那層薄膜薄膜,單搓成線。

再用中間一層,單獨搓線。

再從腸內裡一層,單獨搓線。

這樣,就有了三種不同的腸線。假如,羊腸全部都是膠原蛋白組成的話,那麽,這三種腸線,都能用於縫合傷口。

而如果,富含膠原蛋白的結構是指羊腸外包裹的那一層透明薄膜的話,那麽,分開各部分獨立搓線,則同樣能有一種是真正的符合醫學所用的羊腸線。

意義就是這樣。

當不知羊腸線更詳細的製作細節時,把羊腸各結構分開來做,就無論如何,能把羊腸線做出來。

李孟羲想明白之後,就開始用手去撕腸子外邊的白薄膜。

劉備不明所以,饒有趣味的看著。

待把腸膜撕下。

李孟羲開始預備搓線。

可他動手能力很差勁,笨手笨腳的搓了半天,大塊的腸膜依然搓不成線。

劉備看了半天,終於忍不住開口。

“羲兒,你是,想把這東西弄細,弄成線?”劉備試探著問。

“嗯!”李孟羲擦了擦鼻尖的汗水,他拿眼看劉備,不知劉備有何好方法。

劉備把袖子一挽,

親自下手了。“這勁兒,”劉備彎腰拿起李孟羲撕好的腸膜,邊用指甲給破開,撕成更細的小條,“你給破成細條,再搓繩不就好搓了?”

李孟羲恍然大悟。

可不嘛,這樣就能把大塊的腸膜,給撕成很細的小條,然後就能從容的搓線了。

不然,就羊腸那麽大的直徑,不撕開的話,縱然能搓成線,線豈不粗的跟筷子一樣?

若縫合線這麽粗的話,那就沒辦法縫合傷口了。

終於,在城中亂兵也已肅清之時,李孟羲和劉備兩人兩下合力,搓出了羊腸線三根。

其中,羊腸外膜搓成的線一根,羊腸內膜搓成的線,一根,還有腸本身搓成的線,又粗又難看,一根。

還沒用,也沒實驗。

但李孟羲憑感覺,隱約覺得,羊腸線應該是指的是腸膜搓成的線。

你看嘛,裡外腸膜搓的線,又細又白又結實,腸子搓的線,太難看了,簡直就是難看。

線是搓好了,劉備問,成了嗎?

李孟羲就要說成了。

然後就看到劉備黝黑的大手,手指甲裡還藏著泥。

李孟羲突然想起來了,剛才劉備就是用指甲把腸膜撕成條的吧。

忘了一個重要步驟了!

李孟羲一拍腦袋。

這得消毒啊!製作過程得無菌的啊!腸線往傷口縫的,不消毒,手那麽髒就去搓腸線,傷口鐵定感染的。

所以,劉備問好了沒得。

“沒,得拿酒泡。”李孟羲說著。

關於消毒,幸好,軍中有度數很高的烈酒。

先把手洗了,再用酒精把手泡一會兒,然後再在乾淨的地方處理羊腸,當羊腸線做好之後,再拿酒精把腸線泡一會兒,應該消毒就比較徹底了。

李孟羲想著。

於是,他就去找了酒精。

用烈酒把手好好的洗了一遍。

然後,重新搓了幾根腸線。

李孟羲做好的腸線,大致跟縫衣服的針那麽粗。

雖然,李孟羲覺得還是有點粗,但是縫合傷口的話,大概能用了。

至於羊腸線的結實程度,結實程度很驚人,又韌又結實,手用力的拽,都拽不斷。

當李孟羲把腸線攥在手裡,怕路上有灰塵啥的把腸線汙染了。

當來到傷兵營,李孟羲正撞見兩個鄉勇把一個沒了聲息的傷兵往外抬。

看樣子,擔架上的傷兵臉色發白,面皮都變色了。

看樣子,是死了。

找到軍醫卜的時候,讓李孟羲驚訝,卜竟然在縫合傷口。

確切的說,卜是拿著針灸用的細銀針,用頭髮當縫合線,正在專心的給一名傷兵縫合腹部的傷口。

李孟羲訝然。

頭髮也能縫合傷口呢!

一想,頭髮那麽細,且還算結實,縫合傷口應該也能用吧。

縫合傷口重要的是縫合,而不是羊腸線。

縫合能減少感染,減少傷口暴露面積能降低感染,而不是羊腸線能降低感染。

田卜這個漢代醫者,竟然懂得,頭髮用來縫合傷口,真是意外。

只是,李孟羲觀察了一會兒,他注意到,田卜的指甲也是黑的。

尤其是田卜拿針灸慢慢引著頭髮穿過傷口縫合時,指甲不停碰到傷兵的傷口。

“田卜。”

李孟羲神情嚴肅的叫到。

縫合傷口是個很謹慎微小的工作,卜很投入,沒注意到李孟羲前來,李孟羲這麽一出聲,嚇了田卜一跳。

卜轉頭看來。

“卜,你手洗過了嗎?”李孟羲皺眉。

“洗……洗過了。”卜不明所以。

李孟羲張了張嘴,他不知該往下怎個解釋了。

得解釋,為什麽得洗了手,再用酒精消毒,這消毒,又是個怎樣的原理。

“卜,你先把重傷員料理好了,一會兒過來下。”

李孟羲說著。

卜點頭,繼續縫合傷口去了。

待卜用頭髮把傷兵的傷口縫完,他停手,去找李孟羲了。

剩下的沒有重傷員了,重傷員在攻城下來,抬過來之後,半個時辰之內,救不了的重傷員,死的差不多了。

剩下的全是能救一下的。

卜來,李孟羲認真的看著他。

撓頭思考了一下,李孟羲整理了下思路,認真的說到。

“卜。我也懂醫術。我把我所學的醫術,教給你,且細聽。”

卜聞言,神色一肅,後退半步,朝李孟羲拱手一禮。

“你即是軍醫,較他人更懂醫理,即如此,我就跟你說說,為何烈酒能治金創傷,其道理何在。

其實啊,不只烈酒,鹽水亦可。

為何酒水鹽水這兩物有用?

只因這兩物,能殺活也。

金創致死,何以至死?

一者,刀槍箭弩傷及髒器,髒器殘損,無力回天。

二者,雖未傷及要害,但失血過甚,油盡而燈枯。

三者,傷雖不重,失血不多,但感疫病而死。

然,何為疫病?

某說,疫病為活物,不妨稱之為疫蟲。

君可見,肉食放於冬日,月余不腐,而於夏日,一日即壞。為何?

可以草木類之。

春夏草木瘋長,冬日草木蔫伏,活物亦然,疫蟲依然。

世間疫病,皆因疫蟲,此疫蟲,微如發絲之百一,細如塵埃,人眼不可見之。

何以冬日肉食不腐?

蓋因,疫蟲本遍布天地之間,蘊蘊大氣之中,疫蟲隨氣而流,落於肉食之上,肉食盡被其壞矣。冬日天寒地冷,疫蟲難活,故肉食可存月余。

即天地之間遍布疫蟲,若人無事,人之皮膚如同甲胄,隔絕邪穢。

而金創之傷,使皮肉外露,疫蟲小如麥芒,輕如浮塵,隨氣而動,疫蟲落傷口之上,繁衍滋生。

於肉食,肉食腐壞;於人體,人體衰逝。

故,何以用酒水、鹽水、清洗創口?

軍醫可曾見醃肉?用鹽醃肉,肉可保存數月。

為何?鹽份殺水,不利疫蟲。

酒亦如此。

我稱之為,烈酒、鹽水殺菌清創之法。”

李孟羲沒說細胞,沒說病毒,細菌什麽的。

用了漢代人更能理解的說法,創造了一個疫蟲的概念,把感染的成因及原理說給了軍醫聽。

軍醫聽懂沒聽懂不知道,反正李孟羲說的口乾舌燥。

軍醫卜聽的似懂非懂,目瞪口呆。

他大致聽李孟羲的意思是,酒和鹽能防肉食不腐,所以,能防疫蟲。

軍醫思考了好一會兒,朝李孟羲拱手一禮,“軍師之言,。就算如此,疫病皆因疫蟲起,就算用酒衝洗有用,可疫蟲隨氣而動,今日衝洗,明日疫蟲又落,又有何用?”

“所以,我問你,我見你給傷兵傷口纏了麻布,為何如此?”李孟羲笑問。

“防止流血。”卜想都不想就回答了。

“非也!”李孟羲笑了,“神農本草我雖未讀過,但我知,麻布非藥材也!麻布無有止血之效。”

“麻布包扎創口確實有用,其作用在於——隔絕外界,使疫蟲少落創口。”

“這……若疫蟲隨氣而流,麻布多孔,不能阻氣,怎可盡擋?”卜猶豫的反駁。

這家夥不懂什麽叫概率的嗎?

麻布肯定不能把細菌全當外邊啊,但能擋很多灰塵什麽的。

假設空氣凝膠中一平方米有病菌一百個,那麽一個大的粒灰塵顆粒,帶的病菌就有上千上萬個。

所以麻布能物理防護住感染源,就很有用。

軍醫個死腦筋,李孟羲不想再爭辯了,他俯下身體,抓了一把灰土就往這廝身上撒。

然後問,卜,“我拿灰撒你,你要是沒穿衣服,就全撒你身上了,可你穿了衣服,雖有會掉進衣服裡,但大多數灰土全被擋在外邊了,懂?”李孟羲以此生動的例子講解。

軍醫似懂非懂的點了點頭,對李孟羲拿灰撒他這件事,絲毫不以為意。

(原來如此。)田卜有些恍然大悟。

給傷兵包扎麻布,是師承的處理金創的方法。

田卜知其法,卻不知其究竟。

現在,聽了軍師所說的疫蟲之說,卜有些明悟了。

可不嗎,若疫蟲小的跟灰一樣,漂浮於氣中。

若不包扎傷口,疫蟲直接就跟往身上撒土一樣,不包扎傷口,土就全撒到身上了。

而包扎住了傷口,有布擋著,落傷口上的灰塵就能少了很多。

李孟羲把疾病致病最根本的一個核心真理告訴田卜了。

那就是微生物,病菌,病毒,細菌與病毒等比塵埃還小的微生物,這些微生物,空氣中,水中,皮膚上,物體上,全都有。

在軍醫卜得到了他行醫生涯中最寶貴的一條知識之後,李孟羲盯著卜的手看了許久。

“卜,如我說,若疫蟲遍布天地大氣之中,遍布物體表面。若如此,人之雙手,忙於操勞,那你說,手髒是不髒?手上有無疫蟲,有是無有?”

卜回過神來,忙低頭看手。

“……有!”

“便是如此!”李孟羲點了點頭,又問,“手上有細菌……不是,手上若有疫蟲,你又用手去給傷兵縫傷口,該如何?該不該洗洗?”

“應當!”卜恍然。

“這就是卜你欠缺之處。手未洗乾淨。且,隻用水洗,怕也不夠。

下次,記得水洗完,拿烈酒把手泡上一泡,把針也拿烈酒泡上片刻。

水不能殺疫蟲,而酒精能。”

李孟羲認真告誡。

卜慎重點頭。

隨後,李孟羲和卜商議了金創術施術規范。

第一步,用烈酒衝洗傷兵創口。

第二步,施術之人洗手,拿酒精衝手。

第三步,縫合所用的針具,線,用烈酒浸泡。

第四步,縫合,以減小創口暴露面積。

第五步,用沸煮過的麻布包扎傷口。

“沸煮?”卜眉頭微皺,一時未想通沸煮的原理。

“對!沸煮!”李孟羲耐心解釋。“你想啊卜,若是疫蟲遍布大氣,飛來飛去,那布上,是不是也落慢疫蟲?而疫蟲這東西,水洗洗不乾淨,只有煮了,把蟲煮死就乾淨了。就像雞蛋,雞蛋一煮,就熟了,這疫蟲一煮,也給煮熟了,死了。”

李孟羲說的有趣,卜笑了。

於是,義軍的外傷處理步驟,就多了包扎用布用沸水蒸煮這一條。

軍醫卜,已通其道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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