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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漢末第一兵法家》第785章 又練兵,關羽下營
如何妥善安排來投效的數名甄氏族人,讓李孟羲感到了一些為難。

 雖說甄氏族人的已經決定投軍了,但畢竟甄氏族人跟普通士卒不同,甄氏族人有非同一般的政治身份。

 按義軍慣例,無功就絕無封賞,所謂陟罰臧否,不宜異同,軍中跟外來,應具為一體,哪怕來投效的是趙子龍,哪怕趙子龍有天大本領,彼初來乍到一功未立之時,不能立刻賞官,賞則對軍中士卒大不公。

 故,但有來投效者,不論是誰,應放於軍中體系當中從頭做起,要是真有本事,在義軍功賞分明的體系中不難露頭。而要是,堂堂趙子龍競爭不過普通士卒,那憑什麽要重用他。

 去年清查黃巾舊部從中找到黃巾舊將廖化周倉之時,李孟羲未多加考慮立刻就將諸黃巾舊將提拔到了高位,當時,剛於巨鹿落腳,軍中有功士卒還未提拔,就先提拔了黃巾降兵,這難免會傷了將士之心。

 所以由此開始,在軍中再吸納新人,不得有絲毫特殊,絲毫偏私。

 李孟羲一直認為法度剛正不阿,不能有半分模湖和通融之處,可今次,與甄家的交涉,甄氏展示了驚人的財力,若想與甄氏一族加深聯系,那就理應給來投軍的甄氏族人以高位,以此來表示出誠意。

 可,兩難之處就在這裡,要是提拔毫無功勳的甄氏族人,於軍中其他士卒大為不公,可要是不加以重用,又似乎有看輕甄氏,有薄恩寡義之嫌。

 李孟羲猶豫了又猶豫,他在兩難之間,最終選擇決定恪守規則。管他甄氏多有錢,管他甄氏有多大勢力,來了軍中,就得服從軍中規則,任何人來都無例外。

 細思起來,關鍵不是提拔個幾個甄氏族人的問題,而是,有無公道。

 提拔了幾個甄氏族人,利處是,能與甄氏加強聯系,這給義軍帶來的收益很大;但細思,除了收益以外,另還有代價。代價是,一旦多了例外,就立使軍中公道蕩然無存,提拔了幾個甄氏族人,會擠掉好幾個更優秀的人才的位置,按甄氏那般豪族的眼光,區區伍長什長,人家肯定看不上,連百夫長都不一定看得上,那最少得給個千夫長職位。

 給出了一個千夫長職位,這個特殊提拔的千夫長,因不是從競爭中選出來的,那大可能,這個特殊提拔的千夫長,能力與職位不配。

 於是,在平常戰事,還無妨,能力突出的千夫長跟能力一般的千夫長,發揮的作用沒太大的差別。但,就怕極端情況,極端情況下,人和人能力的差別就突顯出來了。

 經正規渠道競爭上來的千夫長,能力更優秀,於是在殘酷的艱難的關鍵戰鬥中獲勝。

 而要是能力稍差一點,在殘酷的戰鬥中,要麽兵敗,要麽就意志不堅定,望風而逃了。

 千夫長這個職務,掌千軍之重,一千士卒,已是舉足輕重的力量,一千兵力之巨,已足可擔任追擊斷後守城等等要務。

 一個能力稍差的千夫長,其造成的最大破壞,能讓一場追擊戰功敗垂成,以致讓敵人逃得生天;還能會導致斷後失敗危及全軍,再致全軍大敗;又可能,會導致一座關鍵城池失守,造成更可怕的戰略層面的潰敗。

 甄氏帶來的些許助力,比不過軍敗城失的隱患。

 再有,額外提拔,本身就是不公,不公就意味著,有人不服,軍中士卒不服,後來“投資”的其他豪商豪族也不服。

 日後,若又有一世家派子弟來投軍,也被提拔成了百夫長,結果,世家認為,甄氏一商賈之家就能任百夫長,我某某氏,祖上累代高官,憑什麽也是個小小百夫長?與豎子同階,欺人太甚!

 用不公道的方法來行事,帶來的隱性負面作用會遠大於一時的正面作用。

 所說的權財交易,若是此番因甄氏提供了巨量錢財,就因此不顧規則把甄氏族人提拔到高位,這不就是典型的權財交易。

 若不恪守規則,在嚴格的功勳體系中開了一個口子,後果必然是日漸深重,權財交易的後果會是什麽,那麽不久的將來,這些後果必然出現在軍中乃至整個軍政體系中,權財交易的後果有多嚴重,義軍的遭受的反噬就會有多嚴重。

 不給甄氏族人以任何額外特權,這樣,軍中公道無損,將士奮進之心不摧。全軍上下所有軍官全是一級一級實打實的軍功升上來的,那全軍軍官有一個算一個必然都是能力過硬之人,這就使義軍因指揮官能力不足而導致戰敗的可能,降到了最低。

 不僅如此,不給任何人以優待,無論是巨商甄家,還是其他任何一個豪門的子弟來投軍,全都一視同仁,全都從頭做起,這反而,所有人都沒意見了。

 經種種考慮,來投的數個甄家年輕人,不能給任何官職,哪怕伍長這麽小的官都不行。

 以往實踐中得出的經驗此時發揮了作用,普通士卒跟普通士卒還不一樣,普通士卒有普通刀盾兵,普通槍兵,普通弓弩手,普通騎兵。

 兵與兵有高下之分,最高富帥的兵種是騎兵,騎兵有戰馬,戰馬等於配了一個豪車。

 之前與黃巾連連作戰,不停的抓到黃巾大小將官,針對這大大小小的將官,最好的安排方法是,所有將官全部解去兵權全部塞到騎兵隊去。

 一個統禦數千的黃巾頭目,被趕去當步兵,會心裡大不痛快,而要是能騎著馬當騎兵,頭目心中隻微有不快,這就是差別。

 同樣,若是把來投的甄氏族人安排成普通步卒,不僅當事人會心中不忿,連帶著甄氏也會覺得被輕視,感到顏面無存。

 而要是把甄氏族人分到騎營,雖然依然是普通士卒,但作為騎兵,就會讓人覺得被輕視感沒那麽強了。

 要知,要是劉備官小,關張二人,名義上也只能是馬弓手而已。

 可以說,騎兵乃是非官像官的存在,騎兵本身的特性決定了,有時,騎兵比甚至會比普通步兵百夫長更令人羨慕。

 ——

 對西涼降兵和來投的甄氏族人的安排恰好湊到了一起,按慣例,無論是何人投軍,無論其是剛放下鋤頭的百姓,還是能征善戰的他方精銳,不管其戰力如何,軍紀又是如何,都得先進行義軍的基本訓練。

 這是因為,義軍的體系跟其他勢力有所不同,彼若是一部戰力精悍紀律嚴明的精銳前來投效,那麽,雖其戰力彪悍,紀律甚至可能比義軍還好,但是一樣要先按義軍的基礎訓練來從頭到尾訓練一番,這是考慮到,若不是一個系統,指揮就很不方便。

 外來之兵若不融合到義軍體系當中,那就等於對軍隊體系摻沙子。

 不說複雜的,就一點,不同勢力的軍隊,號令都不一樣,義軍作戰,進攻號令是,“全都有!拔刀——進!”

 這個口令中,拔刀是確認兵器,調整站位,發令是,【進】,只有當進字落下,才是行動開始。

 而要像別的勢力的軍隊,別的勢力的一部精銳也在陣中,可彼之進攻口令,乃是百夫長把刀一抽,“衝!”就一個字。聽到衝字,彼之士卒嗷嗷喊殺著衝出去了。

 要是這樣兩支號令不同指揮系統都不一樣的軍隊放到一起,千夫長喊一聲“拔刀——進!”,陣線上,九百人都是壓著步子朝前壓,獨當中一百人,新投的百夫長以為要衝,把刀一把,“衝!”一聲令下帶著部下就往前衝了。

 結果,一個千人並進的大陣,有一百人突兀的衝了出去,破綻大露,在戰況激烈的交戰戰場上,此一個破綻,直接會造成一個千人隊的潰敗,一個千人隊潰敗,又連累整個戰場的潰敗。

 因此,當軍隊當中有不同的指揮系統之時,對不同的指揮系統的最佳安排,應是分開單獨作戰,也就是,部曲製,作戰時,每一部人馬,由各部曲的將領單獨指揮單獨下令。

 這樣,各部曲相互配合,能配合陣戰,也能作戰,但是,部曲與部曲之間,默契度會不夠,又因作戰習慣的原因,這個部曲喜歡猛衝,那個部曲喜歡列陣緩緩壓去,因此,就很難完全統力。

 不同的軍隊系統放在一起,會增加軍隊的混亂度,而紀律性和組織度,又要避免混亂,也就是,全軍若不能從上到下一套系統一套口令一套指揮一套作戰習慣,那無論如何,要達到高紀律與高組織度的難度極高。不是不能,而是很難。

 再考慮到,適配性問題,指揮系統不同的軍隊,這個部曲的士兵換到另一個部曲,就不適應了,不適應口令,不適應陣型,更不適應作戰習慣。戰爭當中,難免會有傷亡,殘損的兵力免不了要相互組合重建。

 要是,指揮系統不一樣,部曲融合之後,殘兵融合成的新部曲,在短時間之內,組織度和紀律性與協同作戰的能力,大為減弱。

 這就好比槍械,若槍械的零件不能統一,那一支槍支壞了,就不得不直接扔了。

 而若是,所有槍械當中,零件是一樣的,那若是有支槍械損壞了,直接可以用別的槍械的零件換上來把槍維修好。

 從軍工來說,這是節省成本,大幅度降低後勤壓力的方法,從軍隊體制來說,大幅度提高了軍隊的韌性。

 一萬之軍,經一場苦戰,剩下五千可戰之士,每部都大有殘損,殘損到槍兵一營剩了不到二十人,已不足以擺起槍陣。

 此時,若所有槍營,其平日的訓練,戰場的號令,還有作戰習慣都是一樣,那麽,把所有的訓練、號令、作戰習慣都一樣的殘兵編到一起,那麽立刻,就能再次具有完善的作戰能力。

 就比如槍械,零件不統一的槍械,扳機壞了,只能把整個槍扔了,而零件統一的槍械,數把壞槍的零件拆拆卸卸,能湊出一個好槍。

 差別就在這裡。

 義軍自涿州出兵以來,乃自五百鄉勇為起始,草創而成,自出涿州到現在,不足一年,義軍現在依然還是在草創階段,諸般架構遠未搭建完畢。

 於現在的義軍而言,義軍的基礎只有一個——隊列訓練。

 隊列訓練不難,也不勞累,可唯獨有一點很尷尬。

 隊列訓練跟人的勇武,知識,還有智慧,根本不相關,再勇武機靈的人,投入到完全陌生的隊列訓練中,必然會出差錯。

 尷尬之處就在這裡,不同於其他訓練,隊列訓練的過程中,教官會訓人,把人訓的跟狗一樣,訓練的時候,誰手放的不對,誰腳放的不對,誰肩膀張的不開,教官直接上手上腳糾正了。

 隊列訓練之過程,很憋屈人。

 於視尊嚴氣節高過一切的古人,把之訓斥的狗一樣,還拿手掰起肩膀,還拿腳踢起打彎的膝蓋,稍微動一下,就被劈頭蓋臉的罵,沒人受得了如此羞辱。

 更不妙的是,嚴苛的隊列訓練深意,幾乎無人能明白。

 當來投之人參與了隊列訓練,被教官又吼又罵,直以為自己受了平生未有之怒,全得氣的揚長而去。

 來日,趙子龍若來,趙子龍參與隊列訓練,趙子龍必然會出差錯,必然會被教官罵的狗血噴頭,趙子龍必然大感侮辱,必然憤而離去。

 天下無人能受得了隊列訓練當中的憋屈,無人,哪怕是尋常百姓來投軍,尋常百姓雖是膽小怕事,雖是服從性高,但百姓心裡,一樣會罵娘。

 正因知道隊列訓練的要害所在,在與黃巾作戰之時,隨軍練兵之時,當時那麽缺乏兵力,軍中所有男丁都受訓了,唯獨幾百個讀書人沒有受訓。

 要說,能讀書的人,普遍家境好,普遍身體條件出眾,乃是最佳兵員,可考慮到隊列訓練的憋屈程度,讀書人又都是心高氣傲的,被罵兩句,恐是一頭要撞死在柱子上。

 拖延至今,軍中讀書人,如秦束,如田雷等人,這些士子全都沒經受過隊列訓練。

 隊列訓練本身很簡單,但放在實際當中,就變成了麻煩的社會問題。

 要解決此問題,其實也很簡單,有句話,【其身正,不令而行;其身不正,雖令不行】。

 由此,想讓受訓之人不抗拒隊列訓練,方法是,讓一個德高望重的人,也參與到訓練當中。

 比如,讓劉備一塊加入訓練,然後,訓練的時候,別人一看劉備也被訓的跟狗一樣,劉備也得老老實實的聽人指點,那其他人,心裡就沒有芥蒂了。

 劉備現在不在,張飛也不在,剩下的德高望重的人,只剩關羽。

 可隨之而來還有問題,劉玄德已知是已通曉了隊列訓練,關羽不知對隊列動作熟悉程度如何,假若關羽精熟隊列訓練之一切口令,一切動作,那麽反而還不行了。

 正因為對隊列太熟了,那麽,教官口令下來,關羽幾乎就不出錯,關羽不出錯,教官又怎麽訓斥關羽,又怎麽給其他人做表率。

 ——

 李孟羲單獨找來關羽,拜托關羽跟西涼兵俘虜,跟幾個甄氏族人一道參與訓練。

 關羽應下來。

 李孟羲打量了關羽一番,他道,“關將軍,你要不,穿上甲胃,再披上披風?”

 沒有打仗,關羽身上沒穿甲胃,只是一身粗布麻衣而已。

 問題就在這裡,普通士卒皆知關羽身份,皆知關羽威嚴,因而練兵之時,若關羽被訓斥,能讓普通士卒心中大震,心悅誠服,對訓練再無抗拒。

 可西涼兵俘虜還有甄氏族人,他們隻知關羽是管事的人,對關羽身份沒具體概念,這因此,示范效果會不那麽強。

 關羽接受意見,穿了鐵甲,帶了鐵胃,還弄來一身顯眼的大紅披風穿上,怎麽有氣勢怎麽弄。

 隨後,西涼兵還有幾個甄氏族人,一塊被叫到軍營。

 關羽給眾人講了一通之後,目視眾人,沉聲說到,“某與眾位一同操練,有罰同罰!”

 說完,關羽就走進了隊列,關羽走到了第二列中間的位置。

 位置的選擇也是有講究的,假設站在邊角上,那麽左右對齊的動作,關羽都站著不用動了,犯錯的可能就少了許多許多,這不利以身作則。

 操練開始了,李孟羲好不容易才找到了一個膽大的教官,這個膽大的教官走到隊列前邊,原地立正,又原地轉身之後,以立正姿勢定住。

 教官小心翼翼的朝隊列裡的關羽看去,心裡有點發虛。

 不僅教官在偷偷觀瞧,其他人,西涼降兵們,還有幾個甄氏族人,目光也都在打量著關羽。

 教官舒了口氣,他收回目光,穩了穩心神,說到,“都看看左右,記住都在哪站的。”

 隊伍中,關羽朝前看了一眼,又朝旁邊看了一眼,第二排左數第三個。

 隊列中的新人們,有人聽到命令認真的看了下自己的位置,而有的人,不當回事兒,動也不動。

 片刻過後,教官目光掃過眾人,笑著問道,“都看完了嗎?都記住自己個站哪了嗎?”

 新兵們稀稀落落的答著。

 教官點了點頭,臉上笑意突然消失,他嚴肅起來,“那好,既然都記清了,那我來抽查,要是答錯了……”

 “軍法官!”教官轉頭喊到。

 “到!”

 一個軍法官拿著戒尺跑步過來了。

 到此時,明說了說不對的人要挨打,可是隊列中仍有人沒當回事兒。

 教官走到前排第一人面前,問,“你,是第幾個?”

 排頭的西涼兵嘿嘿撓頭一笑,“某是第一個。”

 “第幾排第一個?”教官眉頭立皺,“記清,你是第一排,第一排,從左往右數,第一個,明白沒?”

 西涼兵點了點頭,也不說話。

 教官眉頭再次皺起,他嚴肅盯著人高馬大的西涼兵的眼睛,語氣嚴厲,一字一頓的道,“下次答說,得先說【報告】,明白嗎?

 就比如,我問,你是第幾排的?

 你得說,【報告!我是第一排,第一個!】明不明白?”

 西涼兵點了點頭,口稱明白。

 接著,教官盯著西涼兵發問,“你是排第幾個?”

 “報……報告……噗……哈哈!”太一本正經,太古怪了,西涼兵沒忍住,哈哈笑了。

 他這一笑,邊上的人也都忍不住低聲發笑。

 教官冷冷的盯著這個西涼兵,“軍法官!”他厲聲喝到。

 “到!”軍法官跑了過來。

 “嬉笑無形,怠慢紀律,打手心,三下!”

 軍法官拿著戒尺走了過來,軍法官瞪著人高馬大的西涼兵,“伸手!”

 西涼兵收斂了笑容盯著軍法官看了好一會兒,慢騰騰的把手伸了出來。

 軍法官毫不容情,戒尺揚起,對著西涼兵滿是老繭的手啪的一聲狠狠地打了上去。

 戒尺落到手上,火辣辣的鈍痛,西涼兵臉色頓時陰沉。

 啪!

 啪!

 三下懲戒打完了。

 手心很柔軟,打手心很疼,但對刀頭舔血的西涼兵來說,這點滕不算啥,讓西涼兵受不了的是打手心的屈辱。

 受處罰的西涼兵幾乎能感受到別人朝他看來的目光,他臉色漲的漲紅,憤怒的看向軍法官。

 軍法官對西涼兵充滿憤怒的眼神熟視無睹,軍法官看了西涼兵一眼,澹澹的提醒了一句,“好好聽令,莫再受罰。”

 說完,軍法官站到旁邊去了。

 軍中軍法官,個個是選自軍功之士,個個都是百夫長當中挑出來的,為了起到震懾效果,軍法官個個人高馬大對上精悍的西涼兵也毫不落下風。

 方才,要是軍法官氣勢弱上一點,就有可能言語肢體衝突起來,軍法官身強力壯的絲毫不弱於西涼精銳,自然會讓西涼兵權衡利弊投鼠忌器不敢輕易造次。

 “我再問一遍,”教官盯著排頭西涼兵的眼睛,“你是,第幾排,第幾個?”

 “第一排,第一個!”西涼兵有些不忿,話語中帶著情緒,悶聲說到。

 教官沉默了一下,“我怎說的?回話之前,得先答報告,沒記住?”

 西涼兵張了張嘴巴,面上不忿更甚。

 “重來。我再問一遍,你是第幾排,第幾個?”教官重新又問。

 “報……報告!”西涼兵繃著臉,臉色低沉,他用力咬準了字,瞪著教官,“我是第一排,第一個!”

 “嗯。”教官點了點頭。

 ——

 眼見有人被處罰了,隊列中剩下的人立刻認真起來,新兵們趕緊左顧右盼的數著自己的位置。

 震懾的效果總是好的,好聲好氣的說話,沒人當回事,懲罰了一人之後,紀律立時嚴肅了一截。

 “你是第幾個?”

 “第……第一排第二個!”

 “耳朵聾了?剛交代完別人,得先說報告,沒聽見?!用心不專,散漫隨性,打手心,三下,軍法官!”

 軍法官過來,把第二人的手啪啪啪打了三下。

 後邊教官接著再問,第二個人終於記住在回答之前得把【報告】兩字加上。

 隨後,教官一個挨著一個往後問,經前邊的示范,往後的人多數都能答的像模像樣。

 當第一排檢查完,到第二排之時,走到第二排,教官心虛的往隊列當中的關羽看了一眼。

 看到關將軍目視前方一絲不苟的站著沒往邊上看,教官深吸了一口氣。

 “你,第幾個?”教官問第二排排頭之人。

 “報告!”這人回答的聲音非常響亮,“俺是,第一排從左往右數,第一個!”

 教官看著這個愣了吧唧的新兵,皺眉問,“你是第幾排?是第一排,還是第二排?”

 “第……第二排!”新兵反應過來弄錯了,滿臉尷尬。

 “重說!”教官嚴肅道。

 ——

 終於輪到關羽的位置了,教官小心翼翼的走到關羽面前,教官看了關羽一眼,關羽眯著眼睛也看了教官一眼。

 就這一眼,讓教官心裡有點緊張。

 “咳……”教官輕咳了一下,壯了壯膽子,鼓起勇氣,問道,“關……關將軍,你是第幾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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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所有人目光此時都朝關羽這裡看了過來,前邊的人在回頭看,後邊的人踮著腳也在探頭觀瞧。

 關羽面無表情,盯著教官看了良久,“某既在隊列當中,便是普通一卒,莫再以將軍相稱,直呼我名便可。”

 “報告!關羽乃第二排左數第三人!”關羽聲如洪鍾大聲說到。

 安靜,死一般的安靜。

 四周之人瞪大眼睛看著關羽。

 於隊列中所有人而言,平常說話倒沒什麽,但是又必須說報告,又得大聲說話說,這很不爽快,眾人心中都有些抗拒。

 當看到關羽認認真真一絲不苟的按要求回答之後,眾人心中那點抗拒,頃刻消散於無形了。

 這就是為將者的表率作用。

 邁過了關羽,教官繼續往下問詢,再往下,新兵們答話的聲音明顯高了一些,沒有要求,新兵們不由得就跟著關羽把聲音提高了。

 往下的過程中,新兵們有人馬虎,沒數對自己所站的位置,數錯了,隊列之中,馬虎也不能有,對於犯錯的人,教官毫不留情的給予處罰。

 到前西涼騎兵都尉,現西涼營主將赤支兒的時候,赤支兒跟前邊的所有人一樣,先答了報告,再高聲答了在隊列中所處位置。

 在隊列中的數個甄氏族人,一樣照做。

 讓新兵們牢記位置已花了良久時間。之後又抽查了一遍,確保所有人都記住了位置之後,隊列訓練的內容,正式開始了。

 隊列訓練的第一個要點,乃是——集散,既,集結,解散。

 教官在隊列,手指一側空地,“往下,等我喊【全都有——解散!】的時候,你們可自行散去。

 等我再喊【集合】的時候,不管在幹啥,給我跑到這兒,原樣站好,聽明白了嗎?”

 隊列中安靜無比。

 教官皺眉,“下次我再問,聽明白沒有,都給我大聲答【明白了!】,聽到沒有!”

 “來一遍啊,都聽明白沒有?”

 “明白了!”新兵笑著,稀稀拉拉的回答著。

 “聲音不大,大聲!”教官喝到。

 “明白了!”新兵們拔高了聲音,吼到,這次聲音,大了很多。

 “還不夠大,再大點。再來一遍,明白了嗎?”

 “明白了!”新兵們扯著嗓子吼。

 “好,不錯。”教官點了點頭,他目光左右掃過,“好,聽我令,全都有——解散!”

 解散令下了,然而一時沒人動。

 從這裡,已經能看到一些訓練效果了,約束已經有了,紀律性已經有一點了。

 在教官再三驅逐下,新兵們散去了。

 兵法中,有驕兵之計,指通過計策讓敵軍士卒嬌縱散漫起來。

 驕兵之計開始了。

 士卒們散去之後,教官就悄悄隱身了,軍法官也走了。

 然後,任由新兵們隨意在空地上待著。

 新兵自下了隊列之後,開始站著隨意攀談著,一段時間之後,開始有人站的疲憊,脫了鞋子席地而坐。

 又一段時間之後,有新兵到邊上看馬圈裡的戰馬去了。

 當時間再往後,有人忍不住尿意,過來問關羽何處入廁。

 關羽本想回答,但隨之想起了什麽,關羽冷漠的看了這人一眼,目光移向別處。

 遇上關羽的冷臉,西涼兵很尷尬,他一圈看看,一圈沒有閑人,這時,他看到了遠處站著一個在玩耍的小娃娃,西涼兵認得這個小娃娃,這小娃娃就是把自己等人從牢裡放出來的那個娃娃。

 西涼兵跑了過去。

 蹲在地上看螞蟻的李孟羲,聽到腳步聲近,他抬頭,看到了一個西涼兵跑了過來。

 “小弟,你知哪裡可入廁?”西涼兵問。

 李孟羲若有深意的看了西涼兵一眼,他笑著問,“不是說一會兒要集合嗎?你無令離隊,沒事兒嗎?”

 西涼兵滿不在乎,“沒事兒,一泡尿就回來!勞煩小弟給指指路。”

 李孟羲盯著西涼兵看了一會兒,“那行,”他笑了,手指向廁所在處,“看見那個旗沒有?上邊畫了個圈那個,去那裡入廁。”

 西涼兵謝過,騰騰跑了。

 西涼兵沒看到,當他離開之後,小娃娃看著他離開背影幸災樂禍的模樣。

 ——

 教官非常之陰險,確切的說,是李孟羲比較陰險。

 李孟羲故意讓第一次解散後的時間長一點,故意讓新兵看放松警惕忘了集合這件事,這樣,在新兵們最放松警惕的時候,突然集合,打其一個措不及防,將能給這些新兵們一個最深刻的教訓。

 悄悄的,教官來到了集合點。

 他朝遠處人群看了一眼,“集合!”教官高聲喊著。

 喊的第一聲,有的人聽見了,有的人聊的熱絡,沒能聽到。

 在其他所有人都沒反應過來的時候,關羽,披甲帶盔身後系著披風威風凜凜的關羽,關羽兔子一樣騰騰騰騰朝集合點撒丫子跑過去了。

 跑起來沒什麽,但是此時情景,關羽的反應跟其他人相比過於激烈了,有些搞笑。

 看關羽騰騰騰騰急跑過來,教官忍住笑意,“額……關將軍,慢點也無妨……”

 關羽反應才是該有的,於戰鬥當中,哪怕是作為一軍之將的關羽也得爭分奪秒的跑起來,慢上一秒,很可能就是跨上戰馬集結騎隊的速度也慢上一秒,就一秒之差,很可能在此一秒之間,敵軍陣型的某個缺口,三五個槍兵把槍架起來了。

 戰陣當中,一秒時間對手足以補上一個三兩步長的小缺漏。

 在關羽之後,新兵們反應過來該集合了,此時,西涼兵的精銳程度可見一斑。

 當意識到該集結的時候,西涼兵們不約而同的撒腿朝集結點迅速跑了過去。

 西涼兵們這烏泱泱的一跑,隊列中的幾個甄氏族人慢了半步,被帶的也跑了起來。

 此一幕,李孟羲看的分明,他看著那幾個落在後邊的甄氏族人的身影,摸著下巴若有所思。

 有趣,幾個甄氏族人反應遲鈍,但新混在老兵當中的緣故,被老兵帶著,做出了堪稱優異的行為。

 要知,在之前練兵的時候,訓練那些民夫之時,在初次訓練,當集合令下達的時候,那些民夫都不知該幹嘛,站那裡無動於衷,民夫兵員能做出的最好反應,不過是慢悠悠的溜達到集合點而已。

 但此番,新兵當中有八十幾人的西涼騎兵精銳,這些西涼兵雖是初次接受義軍的訓練,但之前,他們可是歷經戰鬥的百戰之士。

 被百戰之時“裹挾”帶動之下,紀律性比民夫高不到哪裡去的幾個甄氏族人,其初次集結之速度之反應,已接近精銳反應速度。

 李孟羲若有所思,他想到,訓練之時,新兵隊伍中混雜大量老兵,這不好,因老兵熟悉了一切訓練內容,新兵就不必動腦了,跟著老兵做就是,依賴性很強,這起不到刻骨銘心的訓練效果。

 但,若是戰鬥當中。

 若兵力不夠被迫得招募一些民夫之時,那此時,在戰場上讓民夫們發揮最大用處的方法,應該是以大量老兵,夾雜少部分民夫。

 未經訓練的民夫不通戰陣,更不熟軍令,但混在陣中的時候,民夫不需通曉戰陣,戰兵們舉盾,民夫跟著也舉盾,戰兵們把盾怎麽舉,民夫看一眼,大致能學個七成像。

 戰兵們何時往前,民夫也跟著往前,戰兵們手裡的槍何時往前刺,民夫手裡的槍也往前刺。

 如此,以六七成老兵,夾雜三四成民夫,成十成戰力還算可以的十成人力的戰陣。

 既,老兵帶新,於隊列訓練中可能無用,但於作戰之時,於特殊情況,有大用。

 李孟羲拿起紙筆,記了起來。

 他記,【新老相雜之戰陣,以多大比例為佳,又,以怎樣方式相雜為最佳,是隔一插一為最佳,還是隔數插數為最佳。

 又,新兵放於何處最為穩妥,是邊鋒,是中陣,亦或是弓弩陣,亦或是槍陣。

 需細究之。】

 ——

 李孟羲本想坑新兵們一下,故意把解散時間延長,想在新兵們松散懈怠的時候突然集結殺其一個措手不及。

 結果,失算了,低估了西涼騎兵們的精銳程度。

 西涼兵們紀律很是不錯,集結速度非常之快。

 在教官查完了人數之後,缺了一個,一段時間之後,有一個西涼兵慌裡慌張的跑了回來,在其想悄悄溜進隊伍之時,正愁找不到處罰目標的教官喝止了缺席的西涼兵。

 任由西涼兵狡辯,任由其說去入廁了拉肚子之類,不由分說,教官令軍法官狠狠地抽了這廝十鞭子。

 十鞭子下去,抽的這個西涼兵背後血棱一道一道的。

 怪誰呢,有個小孩兒都提醒了不讓亂走,萬一集合趕不上,誰讓不聽呢。

 處罰了集合遲到的人,以儆效尤,教官指著受刑的西涼兵脊背上的鞭痕肅聲說到,“集結令一下,過時不至者,重罰!”

 這是第一次集結,之後,教官下去,檢查各人站位。

 西涼兵紀律不錯,西涼兵集結慣了,知曉集結不至的嚴重性,因而能遊刃有余。

 但是,站位不一樣,站位是今日新排好的,所有位置都是陌生的。

 難免有些人不夠細致不夠謹慎,又或者是對隊列的嚴格要求不當回事,又或者是過於倉促慌張一時找錯了地方,不管如何,所有站錯位置的人,教官把之一一挑出,又是懲罰。

 接著,另各人各回自回到正確的位置,“都看清楚,記清,”教官訓斥,“要是下回再記錯,加倍重大!”

 目光掃了一圈,“都記清沒有?”教官高聲問。

 “記清了。”新兵們回答的稀稀落落。

 “又忘了?大點聲!”

 “記清楚了!”新兵們高聲吼喝著。

 “好,解散!”

 教官再一次下令解散。

 隊列再一次散開了。

 這次散開之後,新兵們不在亂走亂動,而是時不時朝訓練場看一眼。

 不久後,“集合!”教官喊到。

 聽到集合命令,新兵們迅速跑了起來朝集合點跑去。

 但,有例外。

 不知是怎麽想的,有一個甄氏族人可能是覺得路不遠,走著一樣能到,於是快步走了過去。

 這是典型的拖遝散漫的例子,這個甄氏族人自然被拉了出來被抽了幾鞭子。

 往下的時間,隻訓練集合解散這一個內容。

 到天將暮之時,一聲集合令下,近百新兵嘩啦一聲能從四面八方跑過來,並且能迅速按隊列位置站好站的一個不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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