最終,這場程巨樹刺殺案,被低調處理,長公主李雲睿被慶帝逐出京都,去往其封地信陽,禁衛軍統領燕小乙和林相的二公子林珙則被發配邊軍。
慶國京都,皇宮。
慶帝將陳萍萍叫來一起釣魚。
原本他是打算將范建一起叫來的,卻又沒那個臉面將范建喊來,畢竟,先前是他主張向長公主李雲睿、太子李承乾以及季青臨放出了要將林婉兒許配給范思轍的假消息,間接引起了這場長公主策劃的程巨樹刺殺案……
慶帝與范建相處了大半輩子,對其性情再清楚不過。
范建是個極其重情重義的人,最恨自己在乎的人被他人當成是棋子利用,因此慶帝決定等過一段時間,衝淡了這場風波的記憶,他再叫范建一起來陪他和陳萍萍釣魚。
慶帝一邊吃著點心,一邊釣著魚,忽然道:“最近,林相又跑到宮裡頭來找我來了。”
陳萍萍十分疑惑,問道:“他那二兒子林珙不是沒判死罪麽?林珙只是發配邊軍,算是撿回來一條命,林相還找陛下做什麽?”
慶帝無奈一笑,道:“你猜他找我做什麽?”
陳萍萍思索了一陣兒,實在想不出來,道:“老奴愚鈍,實在猜不出來……”
慶帝道:“這個老家夥……找我來說林婉兒那丫頭的親事來了……”
陳萍萍心下頗為驚訝,道:“陛下,林相可是給他的女兒尋到了好人家?”
慶帝冷哼道:“什麽好人家……你猜林相看中的女婿是誰?”
陳萍萍道:“范思轍?范閑?”
慶帝搖了搖頭,道:“都不是,居然是季青臨那個家夥……聽你說,那季青臨在范閑很小的時候,就是個成年男子了?那他現在豈非至少是個中年人?”
陳萍萍點了點頭,道:“季先生確實至少應該是個中年人,只不過他似乎駐顏有術,現如今看上去還是和年輕人沒什麽區別。”
慶帝道:“這倒是有趣……和那五竹有點類似……讓他娶婉兒那丫頭,真是……一樹梨花壓海棠了……”
陳萍萍道:“陛下難道甘心把內庫財權交到季先生手上麽?”
慶帝搖了搖頭,道:“內庫財權是皇室的搖錢樹,至關重要,怎麽可能交到季青臨這麽一個外人的手裡?唉,本來打算交給范閑這孩子的,結果他的名聲被那些宮女給汙了……”
陳萍萍道:“陛下,依老奴拙見,倘若季先生真的忠於范閑,倒是可以考慮一下促成他和林婉兒的婚事,如此一來,內庫財權若是交到他的手裡,也相當於是變相交到了范閑的手裡。”
慶帝冷哼道:“他?忠於范閑?陳萍萍你看人似乎不太準啊,我瞧這季青臨,有‘鷹視狼顧’之相,壓根不像是個忠臣,反倒是天生反骨!將來朕哪一天要是身子不行了,即將壽終正寢了,怕是得先把他帶走,才能安心傳位……”
陳萍萍微微一笑,道:“陛下,正好咱們接下來馬上將下肖恩的那一盤大棋,不妨就讓那季先生也加入這一盤棋局,瞧他在范閑陷入生死局中,會否不離不棄,如若他能和范閑同生共死,便算得范閑可信賴的身邊人了,如陛下、范建和老奴三人之間的關系一般,到那時,有些權力放給那季青臨便也與放給范閑無異……”
慶帝思索了一陣兒,點了點頭,道:“這個法子倒是可以……”
……
很快,慶帝便以北齊派暗探司理理潛伏慶國,策劃刺殺慶國戶部侍郎二公子范思轍為由,發兵北齊。
南慶與北齊之間的戰爭,就此爆發。
南慶的攻勢極猛,勢如破竹,打得北齊節節敗退。
這其中,在北齊潛伏的言冰雲功不可沒,言冰雲在北齊刺探出不少重要的軍情,旋即一一秘密傳信至慶國,令慶國能夠料敵機先。
但慶帝和陳萍萍此番卻並不打算將這場戰爭打到底。
戰爭,終究太勞民傷財了,光靠言冰雲帶來的優勢,也未必就能拿下北齊,慶帝和陳萍萍其實只是想借這場戰爭,下出連環計的第一步……
陳萍萍故意將言冰雲潛伏北齊的消息泄露給了北齊……他和慶帝決定暗中推動北齊和南慶的和談,並主動給北齊加了言冰雲這個談判籌碼,從而使得北齊擁有要回肖恩的底氣……這樣一來,肖恩被放出鑒察院大牢,送回北齊就顯得順理成章,而不會引起肖恩的懷疑……
在這之後,就是想法子讓肖恩誤以為范閑是他的孫子,將他埋藏了大半生的秘密——傳說中的“神廟”在哪裡——告訴范閑……
很快,在陳萍萍和慶帝暗中推波助瀾之下,北齊開始請求與慶國和談,並派出了以莊墨韓這位北齊文壇巨匠為代表的使團。
慶帝自然同意了和談,並且為了歷練范閑,讓他加入了慶國談判的隊伍,由辛其物帶著他和北齊使團談判。
談判中,莊墨韓作為北齊使團的代表,並未出席。
范閑倒還是第一回參與和敵國的談判,問身旁的辛其物談判應該注意些什麽,辛其物隻說了簡明的四個字:
“大國雅量。”
接著, 這位談判經驗十分豐富的談判專家便開始了與北齊使團的罵戰,護著自己的族譜,將對方的十八代祖宗都問候了一個遍,最後甚至大打出手……
最終,北齊使團忍無可忍,搬出了言冰雲這最後一個籌碼,說要以他換肖恩、司理理回歸北齊。
慶帝和陳萍萍自然同意,他們下的那盤關於肖恩的大棋,就此拉開了序幕……
至此,南慶和北齊止戈罷鬥,不再刀兵相向。
為了招待北齊使團,慶帝在宮中大擺晚宴,朝中文武百官作陪。
來到慶國後沒參與談判的莊墨韓,倒參與了這場晚宴。
晚宴過半,這位文壇大家忽然間站起身來,向季青臨敬酒,道:“久聞慶國‘挎劍遊俠兒’的才名,老朽不才,倒也懂得幾句粗鄙詩文,想要臨場出題,與閣下切磋詩文,不知閣下可願賞光?”
季青臨聽罷,心下不免有些畏難,抄詩他行,但臨場出題抄詩,他未必能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