四月初八,明日便是武當派創派祖師張三豐的百歲大壽,季青臨早早便來到了武當山下。
武當山下的弟子們以為他是武當派請來的貴客,不敢怠慢,恭敬地上前請他出示請柬。
季青臨笑道:“在下朱長齡,仰慕張真人宗師風采,不請自來,還望各位道長行個方便。”
他這些時日,已照著這個世界的裝束,把自己好好拾掇了一下,活脫脫一個濁世佳公子的模樣,武當眾弟子見他氣度不凡,又聽過“驚天一筆”朱長齡的名聲,不敢怠慢,忙去請示武當第二代人物親自來接待他。
不多時,便見武當第二代人物中的宋遠橋,親自下山,前來迎接季青臨。
宋遠橋是武當第二代人物中輩分最高者,乃張三豐座下大弟子,“武當七俠”之首,張三豐如今已不再管理武當事務,他便漸漸成了武當事實上的掌門。
“朱莊主,久仰大名!真沒想到,您竟會屈尊來到敝派,在下聽聞朱莊主素來隱居在昆侖山中,不願過問中原紛擾,因此不敢貿然下請柬叨擾,還請朱莊主諒解!”
宋遠橋一見到季青臨,便說了這一番滴水不漏的客套話,他雖是實力、地位堪比名門正派掌門人的大人物,但向來謙遜有禮,在外能結善緣盡量結善緣。
“您言重了,在下不過山野村夫而已,能被武當邀上山,參加張真人百歲壽宴,已倍感榮幸!”季青臨也跟他客氣了一下。
倆人邊走邊聊,一路上山而去,不多時,便到了一座道觀裡。
還未進觀,便聽得一個粗豪的嗓子大聲道:“我說一是一,說二是二,憑著‘武當’二字,三位難道還信不過我麽?”
宋遠橋一聽這聲音,不由得輕聲歎息,朝季青臨微微笑道:“抱歉,說話的是我七師弟,修了這許多年的道,粗豪的脾氣還是半點沒改,讓朱莊主見笑了……”
季青臨不以為意,笑道:“哈哈哈哈,素聞武當莫七俠剛正爽直,今日一見,果然名不虛傳!”
兩人進得觀中,發現一位魁梧雄奇、滿臉濃髯的青年道人,料來便是七俠莫聲谷。
他此刻正與賓位上三位中年男子大聲理論,那賓位上的三人都是五十多歲的年紀,一個氣度威猛,一個高高瘦瘦,相貌清俊,坐在末座的卻像是個病夫,甚為枯瘦。
三人的身後,又站著五個年輕漢子,垂手而立,料來是三人的弟子。
只聽得那身材高瘦者道:“莫七俠既這般說,我們怎敢不信?只是不知張五俠究竟何時能歸來,莫七俠可否給一個確切的日期?也好讓龍門鏢局幾十口人的冤魂早日安息!”
季青臨一聽,頓時明了,看來這些人是上武當來找張翠山來了。
莫聲谷一聽,登時大怒,道:“張五哥一生為人正直,我們七兄弟中,又數他性子最為仁善,他怎可能做出這等事來,你們莫要血口噴人!”
宋遠橋眼瞅著雙方吵得都要打起來了,忙上前勸阻,伸手示意莫聲谷住口,朝那三位中年男子拱手道:“我想,咱們之間肯定是有什麽誤會,正好敝師弟不久便會回山,三位暫且耐心等候些日子,待見了敝師弟後,咱們再好好把話說開。”
三位中年男子見宋遠橋態度謙和,總算收斂了咄咄逼人的語氣,為首那位雄奇魁梧者道:“好,有宋大俠這句話,咱們就放心了,我想武當這麽一個江湖上一等一的名門正派,定會給龍門鏢局幾十口人的冤魂一個交代。
” “你!”莫聲谷聽他們言下之意,依舊認為龍門鏢局幾十口人皆為張翠山所殺,心中不平,登時便要和他們理論,卻被宋遠橋攔下。
“放心,倘若那龍門鏢局幾十口人真為敝師弟所殺,我這個做大師兄的,第一個不會放過他!武當也絕不會包庇這種敗類!”宋遠橋朗聲道,算是給了三位中年男子一個正面回應。
他這麽一說,那三位中年男子終於放下心來,不再糾纏,又和宋遠橋客套寒暄了幾句,便帶著徒弟告辭下山去了。
“大師哥,連你也信不過五師哥嗎?”莫聲谷忍不住道。
宋遠橋搖了搖頭,道:“我自然是信得過五師弟的,他可是我從小看著長大的,正因為信得過他,我才會如此說,好打發那幾個鏢頭下山,否則繼續讓他們在這裡糾纏,耽誤咱們的時間,當務之急,是得趕緊打聽到五師弟孩兒無忌的下落!”
莫聲谷一聽, 登時拍了拍腦袋,道:“對對,倒讓我忘了這茬!無忌是被何人擄去,現如今在哪?”
宋遠橋微微搖頭,長歎一聲,道:“我已派出許多弟子四處找尋,至今仍無任何音訊。”
莫聲谷聽他如此說,登時心急如焚,仿佛被人擄去的是他自己孩兒。
季青臨道:“我知道他在哪兒。”
莫聲谷大喜,上前抓住他臂膀,道:“在哪兒?”
“七師弟,不可對朱莊主無禮!”宋遠橋呵斥了莫聲谷一聲,轉而對季青臨拱手道:“還請朱莊主告知,武當必會銘記朱莊主今日之恩情。”
季青臨道:“明日張真人壽宴,自會有人親自將無忌送上武當來。”
宋遠橋不明就裡,問道:“恕在下愚鈍,朱莊主此話何意?”
季青臨道:“那些人將無忌孩兒擒去,自是為了要挾張五俠說出謝遜及屠龍刀下落,是以明日壽宴,他們定會將無忌帶上武當,貴派只需要考慮如何救出無忌孩兒便可。”
宋遠橋和莫聲谷登時明悟,道:“多謝朱莊主指點!”
季青臨道:“無忌孩兒倒不必操心,有武當張真人坐鎮,救出他不在話下,關鍵是張五俠,恐怕明日會有性命之危……”
莫聲谷道:“有師父他老人家坐鎮,還有咱們武當七俠,五師哥他不會有事的。”
季青臨搖了搖頭,道:“問題出在張五俠自身,恐怕他明日會想不開,自刎而死……兩位若想保他性命,可得將他看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