因此,等我拔完這些蘑菇後,已經是八點多鍾。
日頭掛在了東南山的山尖上,洋洋灑灑的落下萬丈光華。
光華穿過茂密的枝葉,照亮了一整片灌木叢。
在一地金色的光斑中,潔白無暇的雞樅菌也跟著散落一地。
我看著它們,犯愁了。
我要怎樣才能把它們帶回去?
就算我回去帶來不鏽鋼盆子,帶來雙耳鋁鍋,也完全裝不下這麽多蘑菇呀。
要知道,這些深山裡的雞樅菌可不比村子附近的雞樅菌小巧。
今天我偶遇的這些雞樅菌,幾乎每一朵都有常見的桶裝方便麵的塑料桶那麽大。
而且,不乏一些貪嘴吃多了營養的菌王,其個頭更是達到了我兩隻手掌合起來那麽大。
就算是個別小巧一些的,也有我握起來的拳頭大小。
所以這一百多朵蘑菇,要想無損的帶回去,真的有點麻煩。
我看了看身上的衣服,看了看四周,一個邪惡的念頭冒了出來。
十分鍾後,我上半身隻穿了一件內衣,身上的寬大襯衣已經被我平鋪在地面上,並且整齊的擺放了若乾蘑菇。
盡管我的襯衣很大,卻也只能勉強裝下三四十朵蘑菇。
把蘑菇裝好後,我就光著膀子抱著鼓囊囊的襯衣回來。
回到溪邊,我趕緊給自己套了一件T恤,然後又才折返灌木林繼續包裝蘑菇。
總共走了三個回合,才將所有蘑菇帶回溪邊。
此時,已經九點多鍾,太陽開始毒辣。
我看了看地上堆成小山的蘑菇,又看了看一旁同樣堆成小山的木頭,猶豫不定。
我到底是先建造茅草屋,還是先處理這些蘑菇?
其實,答案顯而易見。
茅草屋晚一天建造問題不大,可這些蘑菇要是不處理,到了明天就會腐爛。
但是,想到早上立下的,我心裡多少有些不甘。
明明計劃好今天造好茅草屋的嘛。我現在要是改變計劃,豈不是打自己的臉?
不過,面子固然重要,但比起美食嘛,也就不值一提了。
我最終下定決心,還是先處理好這些雞樅菌。
這麽多雞樅菌,不可能一下子吃完,那就只能想辦法儲存。
雞樅菌的儲存辦法無外乎兩種,一種是用植物油油炸,變成雞樅菌油。
這種方法我試過,儲存兩年都不是問題。
問題是,我根本沒有這麽多油。
即使有,但在眼下這種環境中,我也舍不得這麽破費啊。
所以,只能選擇第二種儲存方式——曬乾!
正好今天日頭毒辣,是個曬蘑菇的好天氣。
我把蘑菇依次在放入裝滿水的不鏽鋼盆子裡,清洗一遍,去除表面的雜質後,就將它們依次擺放在一旁的木頭上。
大朵的雞樅菌用手撕開成幾塊,更利於它們曬乾。
不過,這些雞樅菌確實肥厚得不像話,估計一天時間是曬不乾的,而且,到了夜裡的時候,又會回潮受濕,估計要曬兩三天才能曬乾。
如此一來,我則需要給它們準備一個專門的竹扁子。
竹扁子透氣,更利於它們的曬乾。
我看了看四周,沒發現泰山,皺了下眉頭,叫了幾聲,依舊不見它回來後,便拿起砍柴刀往下走去。
我從竹林砍了一捆竹子回來,便開始編織竹扁子。
所謂的竹扁子,當然不是常見的家用竹扁子,
而是一種粗製濫造,不用開篾,直接破開竹子編織的竹扁子。 這樣的竹扁不能日久彌新的使用,但用過一個夏季不成問題。
而且,這種不用開篾的竹扁製作起來十分簡單,就算是我這樣一個從沒動手做過竹扁子的人也能根據自己的想法輕易製作出來。
無非就是破開四方竹,將它們分成若乾條手指粗的竹條子。
之後,以完整的四方竹做骨,用錯位法將竹條子編排上去,最後再用藤蔓對角固定一下,就成了竹扁子。
在午飯到來之前,我輕松編織了三個又寬又大的竹扁子。
之後,我在空地上打入幾根手腕粗的小木頭叉子,再在叉子上橫放幾根木頭,就成了竹扁子的架空架子。
把竹扁子放到一米多高的架子上,再依次整齊疏散的擺上蘑菇,大功告成。
之後,只要等待這些蘑菇被曬乾,就可以用塑料袋密封儲存了。
看著自己花了一個早上的功夫忙來的‘豐功偉績’,我心裡頭高興不已。遲來的午飯,吃了整整兩碗面條。
面條裡加入幾朵雞樅菌,還真有了雞肉味,吃起來香甜無比,最後連湯水都喝了個一乾二淨。
我吃飽喝足了,還是不見泰山的影子。
我開始疑惑,開始擔心。
回想著早上的語氣,卻並不覺得有什麽不妥。
難道往日被我欺負慣了的泰山,今日卻忽然玻璃心,受不了我的態度,而委屈的躲起來了?
還是,它遇到了猛獸?
當然有可能遇到猛獸!
這裡可是深山啊,老虎不敢說有,但野豬、猞猁、狐狸什麽的,肯定有。
還有各種各樣的毒蛇,更是多如牛毛。
我猛然間想到了之前在網絡上看到過的一些家犬搏擊毒蛇的視頻。
家犬雖然靈敏,可毒蛇也不是吃素的,它們的結局大多是兩敗俱傷雙雙殞命。
我慌了。
泰山在我心裡,不僅僅是一隻家犬,更是我的朋友,是我的家人。
它無時不刻的陪伴在我身邊,將我視作它生命的全部。
而我,也早已經把它當成生命中不可或缺的一部分。
我拿起砍柴刀,疾步往泰山消失的方向跑去。
我穿過林子,穿過灌木林,跨過另一條小溪,到了另一座山頭上。
這座山頭也有一片竹林,不過不是四方竹,而是山裡常見的一種‘麻竹’。
這種竹子個頭很大,最粗壯的根部約莫有我的腿那麽粗。
不過,眼下我無心留意這些竹子,隻想著要趕緊找到泰山。
我一邊往前走,一邊呼喚泰山的名字。
一遍又一遍,一聲又一聲。
可在這廣袤的山野裡,除了我的回聲之外,卻沒有任何泰山的回應,哪怕一聲低淺的悶哼都沒有。
我心裡愈發慌亂,有那麽一瞬間,腦子裡掠過了一些慘烈的畫面。
“泰山。”
“泰山。”
我大聲呼叫,喉嚨開始冒煙。
就在我瀕臨絕望的時候,一道白色的影子出現在眼前。
我一愣,氣得差點沒直接把手裡的砍柴刀扔過去。
尼瑪,這該死的泰山,明明就在前方的草地上趴著,卻愣是不應我。
而且,它還津津有味的吃著什麽。
我又氣又喜,走過去一看,卻差點沒暈過去。
泰山吃著的,居然是一朵碩大的雞樅菌!
確切的說,它不是吃雞樅菌,而是把玩著雞樅菌,撕咬著雞樅菌。
就像它在家時,會撕咬拖鞋,會撕咬毛巾一樣,將這松軟的雞樅菌當成了它久別的布偶玩具,盡情的撕咬著。
地上,一片狼藉,全是被它撕咬成渣渣的雞樅菌。
我痛心疾首,拳頭緊握,恨不能揍它一頓!
不過,同時,我也意識到了一件事情——在這天然的大寶庫中,只怕每一座山頭,都儲藏著無數雞樅菌吧!
就這麽一個早上的功夫,我出門隨便走一處就遇到了一片雞樅菌,泰山隨便跑一跑,也遇到一片雞樅菌。
這荒無人煙的大山簡直就是雞樅菌的製造工廠,無數雞樅菌會在適時的時間段冒出來!
這個念頭讓我癡狂。我不再計較泰山禍害雞樅菌的事情,而是下意識的張望四周,期待著隨便往哪兒瞄一眼,就可以看到無數雞樅菌。
事實證明,我的想法十分正確。
在收拾了泰山一頓後,我帶著泰山在這座山頭隨便轉悠了一圈,果真遇到了不少雞樅菌。
這些雞樅菌有大有小,總量加起來估計也有差不多兩百來朵。
一個下午的時間,我都在忙著拔雞樅菌,洗雞樅菌,曬雞樅菌。
一直忙到黃昏,暮色沉沉的時候,我才把所有雞樅菌就地晾曬好。
竹扁子是完全不夠用的。
如此一來,我原本計劃明天開始建造茅草屋的事情估計還得擱淺。
因為明天早上,我可能需要製作很多竹扁子。以便於這些擁擠在一處的雞樅菌可以‘分家’
今天的晚飯,自然也是以雞樅菌為主。
可惜的是,在這片深山裡,找不到土雞,野雞也很難逮住,不然的話,就可以燉一鍋美味的野菌雞湯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