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8章:龍爭虎鬥
幽暗潮濕的大牢,冰涼的可怕。
黑暗,仿佛是此處的唯一。
張文舉被關押至此,已有多日。
這些日子,黃庭軒既不對他進行審訊,也不來看他,一直將他關押著。
在這暗無天日的世界,張文舉幾乎要絕望了。
他怨恨,憤怒,他詛咒……
只是,縱然他說破喉嚨,沒有任何反應,也沒有任何人搭理他。
他無力,他絕望了。
終於,這一日,聽到一聲沉重的聲響,一道亮光斜地裡射入,是那麽的明亮,如此的刺眼。
一道身影從光亮中緩緩走來,立刻引來多人的參拜:“參見大都督。”
黃庭軒頓下腳步,一擺手道:“都出去守著。”
獄卒紛紛退走。
黃庭軒自己搬了張凳子,來到張文舉的牢門口,放下椅子,緩緩坐了下去。
張文舉已連滾帶爬的跑了過來,迫不及待的抓著護欄,哀求道:“大人,你查清了嗎,我真是冤枉的,我真不是黑無常。”
“真相如何,與我沒有關系。”黃庭軒翹著二郎腿,平平靜靜的說了起來,“如果你真是黑無常,你身為都督府長史,上面要是知道了,我也有不可推卸的責任。所以,咱們不管真相,你不能是黑無常。”
“如果說你不是黑無常,那麽那件火器又是從何而來?雲州早有傳言,說王肅觀便是黑無常,只是這種傳言太多,黑無常是誰,有著太多的說法,王肅觀是黑無常,也沒有多少人在意。”
“但是,如果待會兒有人奉了王肅觀的命令,給你送了一壺酒,你喝了之後,一命嗚呼,牢中留下一個血紅的大字‘冤’,我自然責無旁貸,去查你的死因。這一查,結果便是,王肅觀便是黑無常,為了皇明,陷害大臣,事後派人毒死你,來個死無對證。”
黃庭軒言外之意,無非是想派人給張文舉送壺毒酒,將他毒死,而後推到王肅觀身上,也好讓自己免於責罰。
張文舉又驚又怕,早就知道大都督手段狠毒,熟稔為官自保之道,這時用到自己身上,才真正感覺到那可怕之處。
他雖早已有了被殺的準備,但從沒想過竟然是死於這種方式,而且還是被大都督為了對付王肅觀給處死,而且,事後他可說王肅觀是黑無常,也相當於捉到了黑無常,那必然加官進爵。
“大人,你……你不能這麽對我。我跟你多年,就算不論私交,我也在你前前後後幫你立下不少功勞。景泰二十二年七月,你被當時的盈州刺史易正彈劾,是我冒著重病,一路跑死了三匹快馬,將奏折截下,卻落下了病根;景泰二十四年冬,你剛來雲州上任,恰好遇到‘惡鬼挖心’的奇案,案子快要破解之時,你被凶徒刺殺,是我幫你挨了一刀,養傷半年之久。”
黃庭軒可不是鐵石心腸的人,他如何能忘記這些事情,不禁歎了口氣,:“這些事情,我一生也不會忘記。這麽做,也是為你好,你想想,如果皇上知道你是黑無常,以他的荒淫暴虐的性格,你的妻兒只怕會受盡凌辱而死,如果你就這麽死去,你的妻兒便可保全。整件事情,不能怨任何人,只能怨你貪戀余淚簾美色,跟王肅觀搶女人。哦,對了,還有兩封信件,我猜裡面藏著你不可告人的秘密,事到如今,我也不打算將那兩個秘密解開了,該如何選擇,你自己想想吧。”
就在這時,牢外忽然傳來一片喊殺之音。
“衝進去,殺了狗官。”
……
公易山莊。
方高峰命在旦夕。
“且慢,
不要殺了,先關起來再說。”王肅觀總算冷靜下來了,殺了他們,馬上就可以將公易山莊控制起來,只是這些人常常經營走私,如果一舉殲滅,只怕這公易山莊也要垮了。就在這時,一侍衛縱馬而來,下馬說道:“啟稟大人,有好多人衝入都督轅仗,都督府的人馬現正在激戰,不過都督身邊的人不多,對方有高手居多,只怕是抵擋不了多少了。”
王肅觀雙眉一軒,暗道:“糟了,中計了,武不折的人馬剛一撤離,對方便開始鑽空子。”當下振臂一呼,大聲道:“趙一毛和孫三分帶人留在這兒等土垚子,一定要把方老三給我救活。就算他真的去了閻羅殿,也要把他給我拉回來。其他人快跟我去都督轅仗。”
王肅觀帶著武不折的人馬火速趕回都督轅仗外的風箏街的街口,但見二十幾個黑衣蒙面之人手持長刀,與官兵殺的屍橫遍野,血流成河。
張文舉也被他們救了出來,被這些人圍在中央,向前衝殺。
“好毒的眼睛,我的大軍剛撤回公易山莊,就有人從這兒跑去救張文舉。”王肅觀暗暗道。
武不折立刻帶人衝了上去,拿著一柄長刀,左劈右砍,將一眾黑衣人毫不留情的斬殺。
武不折自然知道王肅觀陷害張文舉,如今張文舉被劫了出來,正好有了借口將他殺死,如此一來,死無對證,黑無常一案告破,王肅觀亦有殺敵之功。
漸漸的,那些人搶到了官兵的快馬,開始突圍。
王肅觀拍了拍錢二兩的肩膀,說道:“別光站在我身邊了,用你的銅錢殺了他們,張文舉,一定要滅口。”
錢二兩會意,往懷中一摸,卻囊中羞澀,分無分文,不禁搖起了頭。
王肅觀看他的動作,自然知道他身上沒有銅錢了,往懷中一摸,給他一把,可錢二兩依舊搖頭。
原來錢二兩所使用的銅錢是特製的,邊緣打磨的積薄有極其鋒利,如此才有傷人之力,普通的銅錢,就算發出去,也難以將對方殺死。
王肅觀對他的手語聽的不太懂,不過想來也是銅錢上有什麽問題,又從旁邊要來一張弓,遞給他道:“會用箭嗎,將他們都射下馬來。”
錢二兩搖了搖頭。
王肅觀實在是有些無奈,敢情這錢二兩只會發銅錢鏢。
沒辦法,只能自己上了。
他彎弓搭箭,一箭如驚天長虹,破空而去,從一人肋下穿過,那人慘叫一聲,翻下馬來。
自從冷面寒劍將王肅觀的暗箭擋走之後,王肅觀就有些心理陰影,不敢再放冷箭,這次一矢中的,曾經的自信又恢復了過來。
“大人好箭法!”眾士兵大讚一聲。
王肅觀哈哈一笑,又彎弓搭箭,嗖一聲射出一箭,卻被那人發現。
那人慌亂之中,催馬而行,駿馬人立而起,冷箭正從其脖頸鑽入。
馬翻倒在地,那人也倒下馬來,被士兵一擁而上,亂刀看似。
這時,張文舉竟不知從哪兒奪到了一柄軍刀,長刀揮舞,縱馬向王肅觀殺來。
“王肅觀,納命來!”張文舉瘋狂咆哮。
王肅觀目光一寒,開弓拉箭,一箭破空而去,從張文舉咽喉穿過。
張文舉口中鮮血咕嚕咕嚕直冒,栽下馬來,一命嗚呼。
王肅觀神箭無虛發,眾士兵士氣大振,殺聲震天,如群羊捉羊,衝了上去。
眾黑衣人的功夫可不及鐵瓜、七鬼、黑豹子等人,被王肅觀的士兵很快殺的乾乾淨淨。
這時,黃庭軒從在眾兵的掩護下走了過來,只見他左手掩胸,胸口一片血紅,竟是受傷了。
王肅觀立刻裝模作樣的迎了上去,恭恭敬敬的道:“下官救駕來遲,還請都督大人恕罪。”
黃庭軒並未搭理王肅觀,目光從死屍上面掃過,停在張文舉的屍體之上,喃喃的道:“黑無常……黑無常……”
王肅觀知道,事到如今,就算黃庭軒再怎麽不相信張文舉是黑無常,事實已擺在眼前了。
看來,是時候將那兩封信件的秘密揭露出來了。
可憐黃庭軒機關算盡,可還是晚了一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