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革聯突然佔據余杭郡、會稽郡兩地,對於江南和嶺南地區的影響是巨大的。
很多人都重新審視起這個神秘的勢力。
比如在淮河一代,接收了巨鯤幫和幾個小幫派之後的雙龍幫,剛剛被李閥羞辱了一番的寇仲,此時正準備改組雙龍幫,成立少帥軍。
又比如和隋軍對峙在江都郡的李子通、盤踞長江中下遊的杜伏威、樂伯通。
還有在嶺南作壁上觀的宋閥。
這些勢力都派出了大批探子,前往人革聯控制的余杭郡、會稽郡,試圖了解人革聯的真實情況。
剛才洛陽返回的宋魯、宋師道、宋元玉致一行人, 此時正在長江的洞庭湖附近。。
風塵仆仆的宋閥密探,給宋魯遞了一份密信。
宋魯看完之後,又將密信遞給宋師道。
看了密信之後,宋師道有些驚訝:“人革聯?人類革新聯盟?就是那個之前吞並海沙幫,盤踞海中洲、胡逗洲的勢力?”
宋魯眯著眼睛說道:“是的,就是這個神秘勢力,去年年底,對方還以500兩黃金的價格,向水龍幫求購買了5萬石林邑稻谷。”
“林邑稻谷?就是那種乾巴巴的稻米?”宋玉致一頭霧水的問道。
而宋師道卻似乎想到了什麽:“不對,這股勢力不簡單,林邑稻雖然難吃,但耐旱早熟,一年可三熟,恐怕對方是為了引種。”
宋魯頓時反應過來:“看來我等被對方騙了,只是不知道這林邑稻能否適應江南的氣候?”
“父親要我們去一趟余杭,那就順便確認一下這件事吧!”宋師道提議道。
“好!”
宋閥船隊也不在洞庭湖停留,馬上進入長江順流而下。
至於沿途的起義軍和隋軍, 對於宋閥船隊都沒有為難。
起義軍不想招惹隨時可能北上的宋閥。
而隋軍面對名義上還是隋朝附屬勢力的宋閥, 自然也不敢引火燒身, 現在隋朝已經夠嗆了,
再逼反宋閥,那簡直是在自殺。
因此宋閥船隊在長江上,幾乎可以暢通無阻。
……
而在梁都,剛剛改名少帥軍的雙龍幫,還處於起步階段。
少帥府內。
寇仲、徐子陵、雲玉真、虛行之等人,此時在一個沙盤上,看著梁都周圍的情況。
“少帥,這個人革聯到底是何方神聖?你們之前在揚州,是否知道對方的情況?”虛行之有些頭疼的問道。
作為一個軍師,他的職責就是為主公出謀劃策,現在突然冒出來的人革聯,讓江南這潭水變得更加混亂了,他需要根據人革聯引發的變化,重新調整少帥軍的戰略。
寇仲搖了搖頭:“我和子陵離開揚州城的時候,還沒有聽過人革聯。”
倒是雲玉真站起來,向眾人解釋道:“少帥,軍師,這個人革聯就是之前吞並海沙幫的勢力,他們的勢力范圍在東海沿岸,是目前江淮地區最大的私鹽販子。”
“私鹽嗎?我們梁都的鹽也是他們供應的?”虛行之眉頭一皺。
雲玉真無奈的點了點頭:“我的巨鯤幫當年被海沙幫擊敗, 胡逗洲的煮鹽場被海沙幫佔據了, 不然現在我們也有自己的鹽場。”
虛行之詢問道:“能否佔據東海郡, 然後在東海郡的海岸煮鹽?”
“可以是可以,只是現在東海郡有隋郡和其他起義軍,我們需要先擊敗他們,而且……”雲玉真欲言又止。
“雲姐有話直說。”寇仲開口說道。
雲玉真有些擔心的解釋道:“而且我們獲得了東海郡,也不一定可以成功煮鹽,人革聯在今年年初,就大肆進攻東海沿海的煮鹽場,抓走了幾千鹽丁之後,現在東海沿海根本沒有人敢在海邊煮鹽。”
“……”虛行之這才感到棘手。
顯然人革聯是不希望有人破壞他們的私鹽生意,一旦在海邊煮鹽,那就要和人革聯做過一場,否則就不用想了。
寇仲也知道這個情況,他開口問道:“雲姐,我們的戰船,如果集中起來,應該可以保護東海郡的沿海吧?”
“如果是以前的海沙幫,憑借我們現在擁有的178艘戰船,護住東海郡沿海是有問題的,但是人革聯,我有些拿不準。”雲玉真有些遲疑的回道。
特別是知道了,人革聯在東海郡的鬱洲,設立了一個據點之後,她就心裡打鼓。
寇仲也是初生牛犢不怕虎,直接拍了拍手上的井中月寶刀:“先拿下東海郡,鹽利我是不會退讓的,不然少帥軍沒有辦法發展。”
虛行之提議道:“少帥,我們還需要派人前往人革聯的地盤,探明對方的水師實力,知彼知己,方能百戰不殆。”
“仲少,這件事就交給我吧!”徐子陵主動攬下了這件事。
寇仲拍了拍徐子陵肩膀:“注意安全,如果事不可為,以保全自己為先。”
“放心!”
徐子陵帶著十幾個遊俠出身的部下,迅速順著大運河南下,準備前往余杭等地一探究竟。
……
比起這些軍閥勢力。
黑白兩道的武林門派,反應更加迅速,通過飛鴿傳書,迅速調派江南地區的分舵,全力調查人革聯。
外界的窺探,人革聯並沒有在意,鄭森同意白玉樓攻佔余杭、會稽的時候,就已經預料到外界的反應。
此時余杭郡、會稽郡兩地,北面隔著太湖、松江,和吳郡的隋軍對峙;西面是天目山山脈;南面是會稽山、四明山等山脈。
至於東面,就是人革聯的舟山群島。
也就是說,人革聯只要卡住西面、南面的山地關口,用海軍封鎖太湖、松江、長江口,大規模的敵軍將很難殺入余杭郡和會稽郡。
至於小規模的滲透,以當前水網密布、沼澤遍地、森林茂密的環境,是沒有辦法徹底杜絕的。
畢竟這又不是海島,可以通過封鎖海面,到達隔絕內外的目的。
因此白玉樓只能見招拆招。
不過鄭森給他帶來一個好消息,又一批173人的政務速成班畢業生,完成了初步的畢業考核。
政務速成班的畢業考核,就是前往大流求或者軍隊,充當宣講官。
隨著下一批政務速成班的應屆畢業生,被派過去替換,大概可以抽調出120名合格的政務速成班畢業生,加上從部隊轉業下來300名戰兵。
他們將在陸軍的支持下,逐步對余杭郡、會稽郡,展開全面改革。
對於這一次改革,鄭森是毫不妥協的。
與其費盡心思的磨嘴皮子,還不如直接陸軍開路,一個縣一個縣的硬推。
在刺刀和槍炮下,眾生將獲得平等。
只有完成徹底的改革,這些控制區才會變成人革聯真正的助力,而不是一個個包袱。
……
余杭郡,錢塘縣。
百姓聽到人革聯佔據這裡之後,都減少了外出活動,避免被搶劫和亂刀砍死。
直到人革聯佔據這裡一個星期之後,街上才有一些人跡。
只是今天一大早,兩個新編的陸軍營,和30名宣講官入駐縣城之後,又讓百姓們擔驚受怕起來。
負責錢塘縣改革任務的總負責,是之前鄭森的秘書官秦墨,他正襟危坐在大堂的木桌旁。
谷珚 30名宣講官、兩個陸軍營的軍官和隨軍宣講官,合計近兩百人。
“各位同志,為了人間大同!為了黎民百姓!為了科道大興!吾與諸君共勉之!”
“為了人間大同!為了黎民百姓!為了科道大興!”
“為了人間大同!……”
“為了人間大同!……”
所有人都狂熱無比,為了心中的信仰和理想,將滿腔熱血傾注於這一片熱土之中。
“我宣布計劃,第一,錢塘縣縣城進入軍管狀態,城裡面的人不允許出城,所有的地痞流氓、幫派會黨敢鬧事者,一概抓捕,依法處理。”
“是!”
“第二,錢塘縣在冊人口為7234人,其中在鄉村的人口為5278人,共計7個自然村,我們的目標,就是重新整理這7個自然村。”
“第三,完成自然村的改革,再對縣城內的人口進行梳理,然後逐縣進行,總督要我們如同篩子一般,徹底淨化整個控制區。”
隨著秦墨一聲令下,一個陸軍營控制了錢塘縣城,關閉城門、實行軍管。
而秦墨則帶著工作組,一個陸軍營,迅速前往第一個村子。
朱家村。
一聽這個名字,就知道這是一塊硬骨頭。
整個村子在冊人口是837人,但是被戰兵驅趕出來的人口,卻達到了1106人。
顯然村子裡面有兩百多名隱戶。
朱家村的三個地主,此時已經滿臉驚慌失措。
其中最大的一個地主,朱剛烈站了出來:“大人!老夫是朱家村的族老,隱戶的事情,實在是我等迫不得已啊!今年的田稅我等一定按時按丁繳納。”
秦墨轉過頭向一個宣講官點了點頭:“方青同志,按計劃展開。”
“交給我!”目光炯炯有神的方青,根據黑衣衛、俘虜人員的供詞,帶人從村民中,抽出30人進行詢問。
雖然對於地主要徹底摧毀,但是人革聯也不是不分青紅皂白的,只要沒有謀財害命,最多就是沒收多余土地,然後移民到隔壁的會稽府。
如果有謀財害命的事情,那就只能對不起了。
半個小時之後。
那方青拿著一大疊詢問筆錄,向秦墨匯報道:“秦組長!情況已經確認,地主朱剛烈放高利貸、打死村民3人、其中大兒子強迫村民李小花……”
“立刻抓捕所有惡徒,我要給所有百姓一個交代。”秦墨臉色飽含著怒火。
大批鐵甲戰兵迅速出手,將其中兩家地主一家老小全部抓捕。
在大地主朱剛烈的大宅子門前。
“大人!為什麽要抓老夫?老夫可是吳郡朱氏分支……”朱剛烈驚恐的大喊大叫著。
而他的家人也在哭哭啼啼。
將兩家人押在空地上。
秦墨大聲說道:“我乃人革聯特派工作組組長秦墨,今天我代表聯盟憲法,處理殺人惡徒朱剛烈、朱子明……共8人。”
麻木的村民之中,被朱剛烈等人欺壓的人,頓時號啕大哭起來。
“感謝青天大老爺!”
“嗚嗚嗚……”
“我的兒呀!害你的狗賊終於遭到報應了……”
“哈哈哈……老天開眼!”
而平日裡沒有乾惡事的朱同道一家,此時則暗自感到慶幸。
秦墨當眾宣布了朱剛烈等人的審判結果。
當聽到自己要被斬首示眾後,朱剛烈掙扎著求饒道:“大人!老夫冤枉啊!這都是那些刁民的誣告,您千萬別聽信一面之詞……”
“我絕對不會冤枉一個好人,也不會放過一個壞人,行刑!”秦墨毫不留情下令道。
面對油鹽不進的秦墨,朱剛烈變得歇斯底裡起來:“你這個倒行逆施的狗官!你不得好死!我朱家不會放過你的……”
幾個本來就從鄉村出身,又被地主欺壓過的戰兵,充當了刀斧手。
他們帶著強烈的恨意,迅速手起刀落。
噗嗤!朱剛烈的頭顱被鋼刀直接砍下,死不瞑目的在地上滾了幾圈。
“好!”
“殺得好!”
“妾身給大老爺磕頭了!”
砍了朱剛烈等8名謀財害命的惡徒之後,秦墨和工作組迅速掌握了朱家村的民心。
然後趁熱打鐵,迅速宣布分土地、畝斤稅。
面對鋼刀架脖子上,剩下的一個地主,含淚上交土地,不過他的財產卻得到了保留。
只是聽到要遷移到會稽府的寧波縣後,那個地主一家已經快崩潰了。
古代的移民,就是一種很難承受的消耗。
為什麽西漢沒有世家大族?就是因為西漢有一個對付地主豪強的制度——茂陵製。
但凡資產超過標準的大戶,直接遷移到關中,給老劉家守陵,經過這種折騰,地主豪強往往會傷筋動骨。
現在人革聯就是借鑒茂陵製,將大戶在當地的影響力連根拔起,有罪的殺頭、流放、充贖罪營;沒有罪的,遷移到陌生的地區。
就算是其中的中農(平均每人10~30畝耕地)、富農(平均每人30~80畝耕地),都選擇接受人革聯的政策。
這其實和幾個方面有關系,一方面是人革聯規定的公畝比隋畝大,另一方面是老弱病殘也是一視同仁的人均10畝。
要知道隋朝給男女分配耕地的時候,女人只有男人的一半,小孩更是要冠禮之後,才會分配耕地。
加上一畝地收一公斤稻谷的稅收,取消其他的苛捐雜稅和徭役,農民一盤算,感覺這非常劃算。
雖然這些田名義上是公田, 不能繼承,也不能買賣,但人革聯可是承諾了,有人口就有農田。
恩威並濟之下,秦墨帶著工作組,一個村一個村的推行,在初步完成改革工作的村子,留下一個宣講官和民兵隊長。
而遇到那些一個村子,只有一兩個姓的村子,秦墨也因地製宜,將周邊幾個村子一起改,然後進行打散混插。
一個月時間,他完成了三個縣的改革工作。
另一邊,白玉樓也親自帶人,對於剩下的四個縣進行逐步改革。
加上在會稽府的黃大彪,也親自帶人下鄉。
一時間,新佔領的地區,已經有大半區域完成了初步的改革,人革聯對於縣城、鄉村的控制力度,獲得進一步的加強。
就在此時,人革聯的種種政策也被外界知道了,這件事頓時引起了軒然大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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