汪桂珍滿面紅暈倒在炕上,她已經醉得不知道酒席是怎麽結束的。迷糊著睜開眼,發現屋裡沒開燈,隱約聽見屋外兒子們的說話聲。
喉嚨又乾又澀,腦袋嗡嗡作響,撐起身感覺天旋地轉,汪桂珍又躺倒炕上,朝門外喊二兒子給送一杯水過來。
推門進來的是錢利安,借著門口的光把搪瓷缸子遞給了母親。
“怎不開燈呢?”
汪桂珍咕嘟一口水潤了潤嗓子,這時看清了進來的是四兒子。
“小嬌嬌在睡覺,開燈怕驚醒她。”
錢利安說著望向炕的另一邊昏睡著的小嬌嬌,說話的聲音也盡量放得更低。
“哦,小嬌嬌今天怎這麽早睡,該不會是因為爸爸離開了心裡難受吧。我的小嬌寶兒聰明,大人的事她都懂。
哎,也不知道李女婿什麽時候能再來,這次來得也太匆忙了,我跟他說話都不超過十句……”
“媽,我妹去陳豆腐家了,陳豆腐非要在今晚敲定我二哥婚事細節。”
錢利安打斷了母親的話。
汪桂珍一骨碌爬了起來,酒雖醉人,關鍵時刻人的精神頭更勝酒力。
“陳豆腐叫你妹去能敲定啥?你二哥的婚事還不是得我作主!”
汪桂珍搖晃著下地,錢利安急忙扶母親出門。
汪桂珍瞅了瞅西屋裡只有三兒子錢利民在看書,那剛才是誰在屋外說話。
錢利安急忙說剛才是他和錢利康在說話,錢利康被二哥錢利泰叫去新房了。
汪桂珍耷拉下眼皮沒有說什麽,舀了一瓢水抹了把臉擦乾,對著小鏡子攏了攏頭臉,看起來整個人精神了不少。
汪桂珍讓錢利安留在家裡照看小嬌嬌,拿起錢利民剛發的手電筒,步履蹣跚地朝陳豆腐家走去。
手電筒長長的光柱朝前一直能照到陳豆腐的家門口。
汪桂珍站在陳豆腐家門口叫門,不見屋裡人出來,於是舉起手電筒朝窗子上照來照去。
陳豆腐的媳婦一邊笑著招呼一邊樂顛顛地跑出來開門。
汪桂珍瞥了陳豆腐媳婦一眼,有些不高興。
“你們家要談我家利泰的婚事,幹嘛拉扯上我女兒利娟呢?你們不知道利娟是有小孩的媽媽,小嬌嬌一刻也不能離開媽媽,萬一小嬌嬌一會看不見媽媽出了點啥事, 你讓我們家怎向女婿交待?”
“那是那是,我們清楚你家女婿金貴,這不是趕巧你喝醉了嘛,不然我們肯定要先和你商量不是……”
陳豆腐媳婦一連聲地賠不是賠笑臉,把汪桂珍請進屋。
陳豆腐馬上把屋中央的正座讓給汪桂珍坐,不等汪桂珍坐下,陳豆腐媳婦又忙不迭地拿來一塊抹布把陳豆腐坐過的椅子擦了擦,又特意墊上一個大紅絨面的棉花墊。
汪桂珍的臉色和悅多了,坐到棉軟椅墊上,端起茶水吸溜喝了一口。
“老嫂子,茶水還合口吧?這茶可是我侄子今年清明前摘的綠茶尖,老早就給我送來了,平時我都不舍得喝一口。”
看著陳豆腐媳婦殷切的目光,汪桂珍扁了扁嘴點頭稱讚:
“還行,挺可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