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您好,張女士,這裡是中山派出所,關於您公公張保平死亡案,您作為第一個發現人和第一個報案人,我們需要詢問一些細節,以便幫助我們盡快破案。”
“……”
“您好,張女士,您有在聽我們講嗎?”
“啊,哦、哦、哦……你問?”
“您公公最近有沒有和別人產生過爭執?”
“……沒……沒有,我公公他很和藹的。”
“哦,這樣啊,那為什麽會半夜提著青龍偃月刀站在門口,此前是否有同樣的事情發生過?”
“不知道,我真的不知道那天夜裡發生了什麽?”
“警官,你說這個世上…真的…會有那種不乾淨的東西存在…嗎?嗚嗚……”
“不乾淨的東西?張女士請冷靜一下,慢點說,給,您先擦一擦。”
“謝謝……”
“您要相信科學,這世界是沒有鬼的,有沒有可能是您因為公公的死亡,導致您精神壓力太大,有些想多了。”
“不……我有證據,一雙紅繡鞋。”
“紅繡鞋?”
“對,對,紅…紅繡鞋,就是古時候女人穿的三寸金蓮鞋子。”
“當時,我夢到一個女人,不,是女鬼,遠遠的盯著我,紅蓋頭,一身鳳冠霞帔,腳上穿的就是那雙紅繡鞋,盯著我,就那麽一直盯著我,嘴裡呼喚著‘李郎’……‘李郎’……我第二天醒來的時候,以為只是做了場噩夢,可是第二天,我又夢見她了,而且她靠的更近了……”
“一點,一點朝我靠近,就在昨天,那個女鬼幾乎都貼到我的臉了,我甚至能透過那層紅紗看到她的眼睛,漆黑、空洞……不!我還能看見她臉上有斑點,是屍斑,真的是屍斑!”
“她已經死了!她已經死了!可她讓我如約走婚,不然就要了我的命!”
”不!不!不!她就是想帶走我的兒子!“
“……”
“張女士冷靜,控制呼吸,深呼吸,來,慢慢呼氣,平複下心情,你現在待得環境很安全,沒有誰能夠傷害你。”
“吸,呼…吸,呼……”
“張女士,請你立即告訴我們,李郎是誰?”
“不知道…不知道,我真的不知道,我根本就不認識什麽姓李的人……”
“鞋對床,鬼壓床,她是要殺我,她是要殺我!”
“……”
“張女士?”
“……”
午夜街頭,大昌市裡,一片寧靜。
天很冷,有北風,似刀子割人。
此時距零點尚有半個多小時,城市公交的末班車卻已停歇,夜深了。
張家老宅,白色的挽聯,掛滿了整個宅子。
林淵站在古銅色木門前,‘咚咚’敲響了宅門,肩上趴著隻黑貓,身背劍匣。
門縫間似有一縷亮光劃過。
‘咯吱’一聲。
宅子的大門,被打開。
莫約五十多歲的中年人,如釋重負一般,欣喜的笑道:“林叔,您來啦。”
“嗯。”林淵點點頭:“隻僅一次,人死情消的道理,我想你應該懂。”
中年人微微一怔,連忙帶路,
還未撤去的靈堂,霜白色的月華,落在燈籠上,頗有些陰森詭異。
靈堂正中,擺放著張老爺子的黑白照片。
婦人的懷中抱著一個稚童,水汪汪的大眼,莫約三四歲,身穿暗黑色的唐裝,看著眼前的少年郎,似乎對新鮮事物都充滿著好奇。
進宅後,林淵也沒客氣,徑直尋了處椅子坐下,閉目小歇。
倒是那肩頭的黑貓,從林淵的肩上跳下,好奇的在廳堂裡轉悠著,似乎有什麽東西在吸引他似得。
中年人姓張,名不遜,今年已經五十來歲。
嚴格意義上講,林淵算是他爺爺輩的人。
當年第一次見到林淵的時候,他才十二三歲,那時父親便已經稱林淵為叔,不過是,因為眼前的少年郎不喜別人叫他爺爺,才有如今他也叫林叔之稱。
可張夫人不免心中生疑。
太年輕了。
但為了自己的兒子,她也沒敢多問,呆呆地看著兒子張高遠的臉,暗自垂淚。
夫妻二人成婚也有三十多年,也算是恩愛。
只可惜,婚後一直膝下無子。
兩人隻好尋遍各種名醫,卻無所獲,後又造訪各地名山廟宇,祈求神靈保佑。
許是冥冥天意,一夜有一女子入夢,說可讓張夫人得一子,但唯一的條件便是——開靈。
張夫人不懂其意,自是欣然同意,果不其然,不久後,便有了身孕。
直到前幾日,張家門楣上,鎮宅符破。
張老爺子心神不寧,提著偃月刀,生生站在大門口守了一夜。
次日,待夫妻二人發現之時,張老爺子已經是滿臉鐵青,面目猙獰,更加滲人的是那雙眼睛裡面布滿了濃濃的血絲,兩行血痕更是掛在了臉頰上。
張不遜匆忙報了警,辦案人員屍檢後,得出的結論是,身體無明顯外傷,屬於自然死亡。
可就在辦案人員走後, 明明已經死亡的張老爺一隻手竟死死的抓住張夫人的手腕。
張不遜連忙用手去掰老爺子的手,但是卻怎麽也掰不動。
明明已經死了的人,怎麽會比活人的力氣還要大?
張不遜背後升了一股涼意,直到孫兒張高遠蹣跚到老爺子身前時,一聲哭啼聲,老爺子這才將手松開。
然而……
次日,張家老宅門檻上,一雙紅繡鞋,台階上清楚刻下了時辰。
張夫人更是接連噩夢,張不遜才反應過來自家這是遭了鬼魅,不斷追問張夫人,這才知曉了事情的來龍去脈。
……
“叔,喝茶。”張不遜恭敬的將茶奉上。
林淵睜眼,淡淡道:“算算,你已經多活了四十來年了吧,邀天之幸,為什麽還執著子祠,難道當年的事你忘了?!”
聽到這句話,張夫人一愣,沒能聽得懂林淵的意思。
什麽叫多活了四十年?
這句話是什麽意思!?
咒自家的丈夫該死?
“你這少年郎,此事雖然是我們家門不幸,你若不願幫忙現在就可以走!”張夫人臉色鐵青,怒斥道。
“閉嘴!”
林淵皺眉,可還沒等他張口,張不遜‘噗通’一聲跪在地上:“賤內不知禮數,孫兒,給叔磕頭賠罪了!”
說完,‘嘭嘭嘭’三個響頭,額頭上更是有一絲鮮血溢出。
張夫人驚愕,快步想將張不遜拉起,卻不想猛地被張不遜拉跪在地上。
就當她想說些什麽的時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