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斷坍塌的大地之上,一輛電瓶車,正沿著破碎的街道慢吞吞的前進。
路無為已經將把手擰到底,但車速和八咫鏡破碎的速度相比,還是差了一大截,塵土和碎石瞬間淹沒了他的身形。
一道道虛空裂紋在他的周圍擴散,似乎很快就要掉入其中。
路無為淡定的回頭看了一眼崩潰的大地與天空,默默的將頭盔的擋風玻璃滑下,往頭頂按了一隻小黃鴨,晃晃悠悠的飛了起來。
他並沒有選擇沿著缺口離開八咫鏡,而是調轉方向,迎著漫天的虛空碎片,行駛於崩碎的世界邊緣,向著破碎的八咫鏡深處駛去。
左青下的兩個訂單,他隻完成了一個,還剩下一個人……他還沒有找到。
在完成訂單之前,任憑天崩地裂,都無法阻撓他分毫。
這,便是路無為的使命必達。
……
遺跡。
鏘——!
一抹凌厲的刀芒閃過,吳湘南的屍體再度倒在地上,那雙空洞的眼眸望著天空,沒有絲毫的生機。
片刻之後,他的身體迅速的重組,劇烈的咳嗽聲響起,他有些踉蹌的從地上站了起來,大口大口的喘著粗氣。
“這是第幾次了?”
“第三十二次。”
白發蒼蒼的王面手握【弋鴛】,表情複雜的看著他,“你已經連續被我殺了三十二次了,就算我的刀再快,死亡帶來的陰影與絕望也是真實的,你真的不休息一下嗎?”
吳湘南抬起頭,看了眼遠處以驚人速度崩碎的遺跡,搖了搖頭。
“沒有時間了,我必須盡快與這本源融為一體,我能感覺到,我與它之間的契合度,已經無限逼近於完美……只要再來一次,就能達到預期的效果。”
王面沉默片刻,無奈的歎了口氣,“我知道了,那就再來一次。”
吳湘南走到那團只剩下乒乓球大小的本源面前,深吸一口氣,再度堅定的抬起手,向其摸去。
連續三十二次的攝入與淨化,這團本源已經基本被吳湘南完全吸收,而被他用死亡排出的本源雜質,也已經化作一汪黑色水塘,流淌在廟宇前的坑窪之中。
隨著吳湘南的伸手,最後一抹本源也湧入了他的體內,他的雙眸收縮,下一刻,一抹刀芒恰到好處的閃過了他的脖頸。
第三十三次死亡。
片刻之後,在王面的注視下,吳湘南搖搖晃晃的從地上站起,他的雙眸明亮如星。
這一次的重生之後,王面明顯感覺到,吳湘南的氣質似乎和以前不太一樣了。
他的身上,開始隱約散發一種孤傲凌厲之意,雖然十分微弱,但在這氣息之下,他給人的感覺就像是主宰著某種力量的君王,強大而又神秘。
吳湘南輕咦一聲,低頭看向自己的手掌,眼眸中浮現出一抹喜色。
“成功了?”王面問道。
“嗯。”吳湘南點頭,“我已經將本源與我的融合,卡在了最後的臨界點,只要再重生一次,就能短暫的孕育出一縷法則……”
“什麽類型的法則?”
“太陽法則。”吳湘南平靜的說道,“這枚本源就是從天照大禦神身上掉落的太陽本源,相應的,它只能孕育出太陽法則。
不論是什麽法則,對我而言其實沒有太大的意義,我自身的實力沒有抵達神境,根本無法調動這法則的力量,它唯一的作用,就是充當擊殺神明的武器。”
王面微微點頭。
這麽看來,這法則與他確實不契合,他身為時間之神的代理人,自身的神墟都與時間有關,如果貿然在體內引入太陽法則,純粹是自尋死路,一旦他這麽做了,或許連三個月都活不到。
坍塌的虛空裂紋在遺跡中急速蔓延,王面看了眼遠處,眉宇凝重了起來:
“我們接下來去哪?”
“八咫鏡即將毀滅,那件東西應該也快出世了……只有借到了它,我們才有進入高天原的可能。”
吳湘南脫去了浸滿鮮血的衣物,從一旁的背包中,取出一件被折疊工整的,淺藍色的鬥篷,鄭重而肅穆的將其披在身上。
王面見此,表情複雜起來,“【藍雨】的隊服,倒是很久沒見過了……看來,你是真的不打算回頭了。”
“從第一次吸收這枚本源那刻起,我就已經沒有回頭路了。”吳湘南的手掌輕輕摩擦著淺藍色鬥篷,平靜開口,
“哪怕距離大夏數百公裡,我也要在這裡,讓【藍雨】的印記,綻放最後一次榮光。”
話音落下,
一道淺藍,一道深灰,兩個身影沿著崩碎的天空,迅速的消失在天際。
……
迷霧日本。
一道流雲迅速的劃過都市殘骸上空,向著某個方向疾馳而去。
“路先生是人類天花板級別的前輩,沒那麽容易出事的。”聽完了其他幾人的描述,林七夜笑道。
百裡胖胖微微點頭,目光落在了上方,那遮蔽了整個日本上空的巨大黑金色天穹,忍不住問道:
“那是什麽?之前我們從‘人圈’出來的時候,好像還沒有啊?”
“那是一柄神器的刀身。”林七夜駕駛著筋鬥雲,一邊向那刀身的正下方飛去,一邊解釋道,“當年國津神鍛造九柄禍津刀,就是為了有朝一日九刀合一,能夠凝聚出一柄神器級別的禍津刀。
傳聞中,九刀合一之後的禍津刀,是與天叢雲劍同一等級的神器,能夠斬開眾神之鄉高天原,也是國津神戰勝天津神的最後依仗……”
話剛說到一半,林七夜突然愣在了原地。
“斬開高天原……斬開高天原……”他像是想到了什麽,雙眸逐漸亮起,喃喃念叨著這句話語。
其余幾人對視一眼,疑惑地問道:“怎麽了?”
“我知道為什麽老年王面,一定要把胖胖送回五十年前,守住‘人圈’的缺口了……”林七夜的腦海中,所有的線索都串聯到了一起,臉上浮現出明悟之色,
“他的目的,不僅是為了救下生活在‘人圈’內的上千萬人口,更是為了保住九柄禍津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