帕米爾高原。
夜色漸深。
端坐在絕壁之上的林七夜,緩緩睜開了雙眼,低頭看下時間。
23:57分。
距離第一天的淘汰,只剩下三分鍾了麽……
也不知道,那些新兵們都走到哪裡了?
他將精神力擴散而出,數公裡,乃至數十公裡之內,都沒有看到任何的人影。
不過這也正常,這才第一天,新兵們就算精力再充沛,也很難接連通過雪原與凍湖兩大區域,來到這第三段的雪山絕壁。
就在林七夜準備閉上眼睛,繼續休息時,他的精神力感知邊界中,突然闖入了一個人影。
“嗯?”
他詫異的轉頭望去。
只見冰冷的天地之間,一個穿著防寒服的獨眼少年,正一步一個腳印,從凍湖的方向緩緩走來。
此刻已是深夜,帕米爾高原上的氣溫,已經掉到了零下三十度左右,即便整套的防寒服已經包裹住新兵的身體,但依舊無法抵禦住如此低溫,此刻那少年的眉眼之上,已然凝結出雪白的冰霜。
盧寶柚的懷中,分配好的壓縮餅乾分毫未動,他只是這麽堅毅的望著前方,像是一個不知疲倦的機器,緩慢前行。
林七夜看到那身影,微微動容。
在這麽黑暗,寒冷的環境下,不動用禁墟,沒有吃任何東西,僅靠極強的身體素質與毅力,走到了這裡……
要知道,這才是第一天。
按照林七夜等人的預估,一般的新兵想要走到這裡,至少需要一天半的時間,有些速度慢的,可能需要兩天多……但盧寶柚的速度,實在是超出了他的預料。
林七夜感知著盧寶柚,一步步的向這座絕壁走來,身形坐在雪中,紋絲不動。
雖然盧寶柚已經出現在他的精神感知范圍中,但從盧寶柚的位置到這座絕壁,還需要至少大半天的時間,再加上中途休息睡覺的時間,他能在明天傍晚之前攀上這座絕壁,就已經不錯了。
盧寶柚走過一段時間後,林七夜的精神感知邊緣,又出現了三道身影。
“呼……我們穿過凍湖了。”丁崇峰拿著地圖,長舒了一口氣,雙腿一軟便癱在了荒原之上,“這下……我們應該走在大部隊的最前面了吧?”
從離開蘇哲之後,他們三人就一直在以高速向前行進,一路上除了啃了一塊壓縮餅乾,喝了點水,片刻都不曾休息過。
即便是丁崇峰的身體素質,連續走了這麽長時間,都已經吃不消了。
他必須要在這裡休息一會。
一旁的蘇元咬著蒼白的雙唇,也緩緩坐在了一邊,從懷中掏出一塊壓縮餅乾,開始進食。
“不,盧寶柚已經來過這裡了。”
方沫站在荒原上,嗅了嗅空氣中的殘余的氣味,說道。
“他?他是個怪物,我才不跟他比。”丁崇峰聳了聳肩,“能一口氣走到這裡,已經是我們這些凡人的極限了……不過蘇元,真看不出來,你的身體素質竟然這麽好?”
“還行。”蘇元平靜的回答,“這段路程,比我當年徒步穿越塔克拉瑪乾沙漠的時候,要短一點……就是中途沒有休息的時間,有些累人。”
“……忘了你是個極限運動愛好者。”
丁崇峰轉頭,只見方沫依然沒有坐下,而是獨自站在前方,凝望著盧寶柚離開的方向。
“方沫,你別管我們了,去追盧寶柚吧。”丁崇峰沉默片刻,突然開口。
方沫一怔,轉頭望去。
“你跟他,不是宿敵嗎?你也不甘心就這麽落在他後面吧?”丁崇峰笑道,“我和蘇元,是真的走不動了,但你應該還沒到極限……
你走吧,反正憑我和蘇元的身體素質,應該不難堅持過這段魔鬼訓練,我們不需要你照顧。
去追盧寶柚,去超過他。
這屆新兵集訓第一名的位置,你可不能就這麽拱手相讓啊?”
方沫表情複雜的看了兩人一會,又轉頭望向盧寶柚離開的方向,糾結了片刻之後,還是點了點頭。
“好,我在公格爾山的山巔,等你們。”
話音落下,他便邁開腳步,輕盈的在荒原上飛馳,很快便消失在了丁崇峰的視野之中。
“唉……”丁崇峰歎了口氣,“這兩個怪物……也不知道最後,他們誰能拿到第一名。”
“五五分吧。”蘇元一邊啃著餅乾,一邊心不在焉的說道。
嗡——!!
話音落下,數十架無人機掠過了荒原的上空,頓時吸引了這條路線上所有新兵的注意力。
“這是……”
“到點了。”丁崇峰看了眼時間,表情有些複雜,“今天要被淘汰的八十人,應該出現了……”
“現在公布淘汰人員名單。”機械的電子音,從無人機掛載的音響中傳出,回蕩在這條路線的每一個角落,讓所有人都能清晰的聽聞。
“第六百一十二名,夏龍,淘汰;
第六百一十一名,陳璿雅,淘汰;
第六百一十名,李軒逸,淘汰……”
所有新兵都停下了腳步,揪著心仔細傾聽這份名單,擔心下一個就在其中聽到自己的名字。
由於路線過長,區域覆蓋范圍又大,所以除了少數幾個走在最前端的,其他新兵們無法判斷自己前後究竟有多少人,處在什麽樣的位置。
“你說,你哥應該不會第一天就被淘汰吧?”丁崇峰忍不住問道。
“不會,他現在在第五百一十六位。”蘇元淡定的開口。
“你怎麽知道?”
“你忘了我能感知到萬物的生命波動嗎?”
“所以,你這一路上都偷偷在監控你哥的位置?難怪總是心不在焉的。”丁崇峰聳了聳肩。
蘇元低頭默默啃著餅乾,沒有說話。
等到名單報完,沒有聽到自己名字的新兵們,終於松了一口氣,有的停下來短暫休息,有的繼續向前行進。
而在路線的最末端,一望無際的荒原上,一輛輛越野車飛馳而出,迅速的找到了每一個被淘汰的新兵位置,將其直接帶上車,離開原本的路線,不知去往何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