靈寶天尊看著眼圈通紅的林七夜，猶豫片刻後，還是問道：

“七夜……迦藍呢？”

這簡單的五個字落在林七夜耳中，卻像是雷霆驟響，他看著靈寶那張熟悉的面孔，下意識的想傾訴些什麽，

但他最終還是將所有痛苦咬碎了吞入腹中，指了指腳下的大地，沙啞的開口：

“她，在這裡。”

靈寶天尊的眼眸微微收縮。

雖然他在永恆丹出現的時候，就已經猜到了這個可能，但這一刻，他的心依然猛地刺痛了一下。

本源的修複，封印的鎮壓，眾神的晉升……這些決定戰局的反轉背後，代價卻是迦藍與司小南的生命。

“我這便通知大夏眾神，立刻前往天庭沉眠。”道德天尊沉吟片刻，“那月球怎麽辦？需要把它拉回原本的軌道上嗎？”

“不用，就算有永恆天庭鎮壓，封印中的克系神依然是定時炸彈……如今克系神都在地球，為了防止這次的情況再度發生，還是讓月球封印盡可能遠離祂們才好。”

“為了避免祂們再對封印下手，索性直接放逐月球麽……”

元始天尊點點頭，“可行，等大夏眾神晉升完畢，一切重回掌控的時候，我們再回來便是。”

林七夜與三位天尊告別，便離開永恆天庭，向地球的方向飛去。

隨著一道鍾鳴響起，太空戰場中的大夏眾神，立刻動身向天庭匯聚，宛若一道道流光之雨劃過深空。

望著這些反向飛去的流光，林七夜的喃喃自語：

“這次，他們是真的離開了……以後的路，只能由人類自己走。”

宿命和尚平靜開口：“等他們再回來，這場棋局也到了該分勝負的時候……不知那時，人類的勝算又有幾成？”

隨著三個林七夜的遠去，另一處的深空中，孫悟空的身下一個踉蹌。

“猴子，你沒事吧？”楊戩正欲動身回天庭，看到這一幕，皺眉問道。

“無妨……就是不知為何，整個人困倦的很……”

一團淡淡的金光自孫悟空的神格中散發，他的眼皮控制不住的閉起，仿佛下一刻便要昏沉睡去。

“天尊鳴鍾，讓我們即刻回歸天庭……要不你再堅持一下，等到了天庭再睡？”

孫悟空已經沒法回答楊戩，他的雙眸沉重閉起，意識如潮水般退去，一股深褐色的微光自神格內湧出，覆蓋在身體表面，像是被石化了一般。

“猴子？猴子？！！”楊戩檢查了一下孫悟空的身體，並沒有任何異樣，狀態反而好到離譜。

他的神力在以驚人的速度增長，已經抵達了某個瓶頸，石化的肌膚之下，生機像是沸騰了一般翻湧不息。

“這猴子，倒是好機緣……”元始天尊的聲音跨過虛無，在楊戩的耳畔響起，“罷了，不用管他，你獨自回來便是。”

“是。”

楊戩點了點頭，最後看了眼那尊在深空中漂浮的石猴，還是化作一道流光，向天庭趕去。

……

大夏眾神離去之後，太空中便只剩下寥寥幾位人類，死寂之中，夾雜著一絲清冷。

霍去病站在虛無之上，凝望著身前那顆龐大無比的灰白色星球，即便如今他已成萬象兵仙，在它的對比下，依然渺小的宛若螻蟻。

“在這裡生存了兩千余年，還是第一次見到它的模樣……”公羊婉站在他身邊，那對美眸流轉，像是有些感慨，“若是沒有那些灰霧，它應該有多漂亮？”

“早晚有一天，這霧會散的。”霍去病緩緩開口。

“是啊。”公羊婉停頓片刻，“但我們……應該是見不到了。”

兩人說話之際，一道身影從遠處飛至他們身後，林七夜的目光掃過二人，雙唇微微抿起：

“侯爺，公羊婉……”

公羊婉回頭看了他一眼，嘴角微勾：“幾個月前，還一口一個公羊前輩，現在就直接喊公羊婉了？我還是比較喜歡你穿越之前，對我畢恭畢敬的模樣。”

林七夜：……

“公……公羊前輩。”林七夜硬著頭皮喊道

從某種意義上來說，他是看著公羊婉成長的……沒有他的那頓毒打，現在公羊婉在哪裡還不好說，兩千年前喊她公羊婉並沒有什麽問題。但到了這個時代，她畢竟是曾經的自己的前輩，喊公羊婉倒顯得自己擺架子了。

聽到這四個字，公羊婉的心情突然就舒暢了很多。

一點點微光自霍去病與公羊婉的身上散發，他們的身形逐漸淡化，從他們離島到現在，已經到了這具身軀的極限……這兩千多年的守護，也終將迎來盡頭。

“我們該走了。”霍去病道。

“兩千年前的約定已經完成，這兩步棋走的，也算是圓滿。”公羊婉輕輕觸摸著自己的臉頰，“他們在我腦海中吵了兩千年……終於可以安靜一會了。”

林七夜複雜的望著身前二人，一時之間，不知該說些什麽。

霍去病和公羊婉，都不屬於這個時代，他們承受剝皮抽骨，剖心取血之痛，僅是為了堅持到東皇鍾響起的這一天，來履行他們的約定……如今約定已經完成，死亡是他們的結局，或許，也是他們的救贖。

林七夜在他們的臉上，看不到絲毫的悲傷，反而有種解脫的淡淡喜悅。

他張了張嘴，最終還是彎下腰，對著這二位深深行禮：

“林七夜替天下眾生，恭送二位前輩。”

微光自兩人的身上消散，他們的身形以肉眼可見的速度淡化，

霍去病望著林七夜，片刻後，長歎了一口氣：

“可惜，最後還是沒能見證你與迦藍的婚約……”

這句話落在林七夜耳中，瞬間如雷鳴轟然作響，他像是想到了什麽，猛地抬頭看向霍去病與公羊婉即將消逝的身影，

“婚……”他像是想到了什麽，一隻手掌猛地探出，從即將他們模糊的身上各自取下了一根因果絲線。

“二位稍等片刻……還有最後一件事情，沒有了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