聽到最後一句話，林七夜整個人宛若雷擊！

他身形踉蹌的從天空墜回大地，漫天塵沙飛揚而起，天叢雲劍從後背貫穿他的身體，猩紅的鮮血向四面八方暈染。

“混……沌……？？？”林七夜看著緩步走來的烏泉，眼眸中滿是驚駭，“你怎麽會……在這裡？”

“很驚訝，對不對？明明你是好不容易才從兩千年後回來的，在這個時代，克蘇魯眾神都還沒降臨，我怎麽會在這裡？”烏泉輕笑了一聲，伸出一隻手指，指了指頭頂的天空，

“你忘了麽……在時間長河之上，有一隻眼睛，始終在看著你們。”

林七夜像是想到了什麽，目光緩緩挪到那片被幻彩煙霧籠罩的天空，紛揚的黑色柳枝在空中狂舞，無數雙人腿承載著柳樹，越過他的身體，向長安城跑去。

“【門之鑰】。”林七夜緊咬著牙關，低吼開口。

之前安卿魚就說過，在所有時間之上，【門之鑰】始終在某個時間點，關注著人類的過去，現在，與未來，作為全知全視的神明，沒有什麽能瞞過祂的眼睛。

“你覺得你跨過兩千年的時間長河，祂會不知道嗎？”烏泉無奈的攤手，“不得不說，你跨越時間長河，直接來到我們第二次降臨之前的時間點，為人類尋求生機的想法非常不錯，可惜，你還是低估了我們。”

“所以……你是【門之鑰】送過來的？”林七夜皺眉開口，隨後立刻搖頭，“不，不對……你們同為三柱神，【門之鑰】的本體無法穿過來，你應該也是如此……

你，不是本體？”

烏泉呵呵笑了兩聲，並沒有否認，他緩緩在林七夜身前蹲下，張開嘴巴，一截黑色的食指已然匍匐在舌頭之上，對著林七夜勾了勾，像是在向他打招呼問好。

烏泉將這枚手指吞入腹中，看著眼前這張逐漸蒼白的面孔，繼續說道：

“你的鴻蒙靈胎確實特殊，連庫蘇恩都沒法複製，【門之鑰】不願付出額外的代價，而在克系眾神都沒降臨的情況下，這個時代沒有人能在正面戰鬥中殺死你，就算是複製一個霍去病也不行……

想殺你，確實得費一番功夫，而且也只有我能布這個局。”

“你做這一切……都只是為了殺我？”

“當然。”

“你是假的……所以，公羊婉也是假的？她指認的霍去病，也是假的？？你布置這麽多棋子，就是為了讓烏泉獲得我的信任，跟我一起回到這片煙霧之中？”

烏泉忍不住笑了起來，“這次的局，你喜歡嗎？”

林七夜看著烏泉那張熟悉的面孔，瞬間想通了很多。分明克系眾神都沒降臨，那枚赤色的流星卻橫空出世，又筆直的朝他們飛過來，無論他們如何閃躲，都逃不出流星墜落的范圍……

林七夜也想過這枚流星有可能是衝他來的，可後來他輕易的就乾掉了自己的贗品，更何況這個時代克系眾神壓根就沒降臨，以至於後來他根本就沒有再往這個方面去深思。

當初在煙霧中，自己在附近尋了許久，三萬大軍一個都沒見到，卻迎面撞上的烏泉，而烏泉手中的繩子，又恰好連在自己的贗品身上，恰好引領他們走出了煙霧，有意無意的引導自己，讓自己不要深究……

因為如果他不帶著自己走出那片霧，等自己想到“丈量”的辦法探索這片煙霧，庫蘇恩的存在就必然會暴露，一切的布局都不攻自破。

長安城陷入動亂後，烏泉又第一時間找到了自己，跟他一起進入皇宮中，與此同時，被關在某個殿前的贗品公羊婉，又準時的受到了贗品兵士的圍攻，引來他們的注意……

通過擊殺贗品兵士，獲得自己些許信任之後，她便直接吞下了一根柳條，擁有了能夠看破偽裝的力量。

當然，作為贗品的公羊婉認知時刻都在被柳樹本身修改，所以就算她真的以為自己能辨別真偽，也只是她以為……從一開始，她就只是【混沌】博取自己信任的棋子。

在她獲得辨別真偽的能力後，又恰好來了幾位被頂替的兵士，證明了她的能力，獲得自己更多的信任，並讓烏泉也獲得自己的信任，這正是【混沌】想要的。

在看到兩位霍去病同時出現的時候，林七夜還有些奇怪，既然贗品霍去病是在進入長安城前就複製好的，那他的身上應該沒有傷才對……可偏偏他看到的兩個霍去病，身上都帶著傷。

現在看來，答案已經很明顯了，他是和烏泉一起發現的【泯生閃月】的痕跡，肯定也猜到了真正的霍去病已經受傷，為了更好的混淆拖住真正的霍去病，【混沌】特意讓庫蘇恩給贗品霍去病的身上留下傷痕。

再然後，便是庫蘇恩的本體靠近長安城，以長安百姓為脅迫，趁著真假霍去病廝殺之際，讓自己和烏泉單獨進入煙霧，並在自己和庫蘇恩廝殺的關鍵時機，用天叢雲劍給自己致命一擊……

整個布局，一環接著一環，看似每一步都與自己毫無乾系，但每一步的目標，都指向著自己。

從那片幻彩煙霧籠罩他的瞬間，他就已經身處【混沌】的必殺之局中！

最關鍵的是，在整個過程中，【混沌】都沒有操控任何一個人的思想與行動，無論是贗品公羊婉，還是兩位霍去病，亦或者是贗品烏泉本身，他們都在按照自己的習慣與思維方式去做自己的事情，祂唯一改變的，只是贗品公羊婉對“真”與“假”的認知……

這也是為什麽，直到烏泉出那一劍之前，林七夜都沒有察覺到針對自己的殺機。

林七夜看著烏泉那張熟悉的面龐，雙拳緊緊攥起……這種被人設局引入死地的感覺，他已經是第二次體會，而這兩次死局的布局者，都是【混沌】！

【混沌】的恐怖之處，不像是【門之鑰】那樣無處不在的凝視，也不像是【黑山羊】那樣無止境的汙染與同化，祂的變化，布局，玩弄人心的力量，才是祂強大的根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