京都。
黑夜下的郊外深山在月光中勾勒出模糊的輪廓,曲折的環山公路上,一輛黑色的悍馬正在昏暗的路燈間穿梭,向著深山的頂峰駛去。
不知行駛了多久,一扇漆黑的鐵門出現在明亮的車燈前,幾個黑衣身影站在門前,任憑車燈照射在他們身上,如同磐石般屹立在那,一動不動。
悍馬在鐵門前乖乖停下,為首的黑衣身影走到車旁,淡淡開口:
“身份。”
悍馬的後窗搖下,淺倉健看著那人的眼睛,出示了自己的名牌。
“黑殺組若頭補佐,大阪山本組組長,淺倉健。”
“來做什麽?”
“見大組長,有事情需要他定奪。”
那人仔細對照了一下淺倉健的樣貌,點了點頭,將名牌還給對方,後退兩步,深深鞠躬。
“請。”
夜幕之下,漆黑的鐵門緩緩打開,那些擋在門前的身影紛紛避讓開一條路,悍馬的油門踩下,這輛車迅速的向著深山頂的那座豪華莊園駛去。
幾分鍾後,車輛停在了莊園的正門口,司機下車為淺倉健開門,後者表情肅穆的整理了一下著裝,帶著司機與一位助手向著莊園內走去。
他馬上要去見的這位黑殺組大組長,是黑殺組成立以來的第三位大組長,也是日本黑道的一位傳奇人物。
一年前,關西地域的黑道還像是一盤散沙,雖然有許多強大的黑道團夥,但都忙於各自的地盤爭奪與產業開發,根本沒有成什麽氣候,與關東的那兩個超級家族相比,根本就是一群不入流的蝦米。
那時的黑殺組,還只是京都的三大幫派之一,雖然在黑道中有些地位,但也僅限於此了。
也就是那時候,這位大組長橫空出世,從一個莫名出現的普通小混混,帶著為數不多的幾個手下,硬是掃平了京都的另外兩大幫派,讓黑殺組一躍成為京都第一。
這突然出現的年輕人得到了二代大組長的賞識,將其迅速的提拔為黑殺組的高層,他在組內擁有地位之後,更是放開了手腳,帶著一幫手下,以不可阻擋之勢打穿了關西其他地域的大型黑道團夥,讓黑殺組在關西的地位坐火箭般的飆升,最終成為了關西的黑道頭領。
兩個月前,二代大組長因病去世,指定這個年輕人成為黑殺組的三代大組長,可以說是眾望所歸。
淺倉健只見過這位大組長兩次,一次是一年前對方帶人去大阪打穿山本組的時候,一次是在對方繼位成為大組長的儀式上,對方身上流露出的那股黑道領袖的氣質,讓他至今都難以忘懷。
一邊斟酌著一會見了大組長的發言,淺倉健一邊走到了一扇緊閉的日式門前。
“請進。”帶路的男人對著淺倉健做了一個“請”的手勢。
淺倉健最後整理了一下衣著,深吸一口氣,將門推開。
門後是一個寬敞的大廳,地上鋪著一層榻榻米,房間的兩側整齊的跪著兩百多名男女,男的統一穿著黑色和服,女的統一穿著黑留袖,穿著白襪踩著木屐,目光平靜的看向走進來的淺倉健。
在大廳的中央,一個年輕男人披著象征大組長地位的流雲羽織,正隨意的坐在那,嘴角叼著一根煙卷,掌間握著一隻老式的銀色打火機,輕輕點燃一團火簇。
跳動的火光將煙卷點燃,他吸了一口,吐出的朦朧煙氣彌漫,那雙凌厲深邃的眼眸微微眯起。
他的右手中指和無名指上,分別戴著兩隻戒指,一隻黑色,一隻白色。
淺倉健的目光與這年輕人的目光對視的瞬間,他的心中微微一顫,當年這年輕人帶人在大阪掃平山本組的時候,也是這種眼神
他平複了一下情緒,邁步走到大廳的中央,半跪在地。
“黑殺組若頭補佐,山本組組長,淺倉健,見過大組長。”
那年輕人叼著煙,靜靜地看著他,絲毫沒有開口說話的意思,整個大廳的氛圍死寂而壓抑。
在這死一般的沉默中,淺倉健的心理壓力再度增加,他感受到這年輕人的凌厲的注視,額頭開始滲出細密的汗珠。
“大組長,這次我來是想向您匯報一件事情,幾天前,關東的寒川家派人”
淺倉健半跪在地,一五一十的將這次的事情說了出來,整個大廳就只剩下他獨自敘述的聲音。
朦朧的煙霧之中,那年輕人叼著煙,目光中透露著淡淡的王者威壓,他就這麽靜靜地看著淺倉健,平靜的傾聽著一切
沈青竹現在很鬱悶。
跪在地上的這男人說的話,他一個字都聽不懂。
說起來,他已經來到這個鬼地方快一年多了,回想起當時的情景,沈青竹現在依然是一頭霧水,他根本不明白,這一切究竟是怎麽莫名其妙的發展到這個地步的。
一年前。
沈青竹從橫濱的海岸醒來,茫然的打量著四周。
他當時的心情和林七夜一樣,不知道發生了什麽,不知道為什麽會來到這裡,不知道這是什麽鬼地方
不過當時是晚上,沈青竹漂到岸上之後,沒有任何人發現他,他就這麽一臉懵逼的走到了城市之中,看著到處都是霓虹燈牌和各種看不懂的文字,他陷入了沉思
當年在集訓營的時候,他記得教官好像提到過這種文化,不過這種課他向來是不會聽的,所以壓根就什麽都想不起來。
好在這裡的人樣子和他長得差不多,他混在其中,並沒有人發覺他的異樣,他就這麽逛了大半座城市,逛累了就回到海岸邊準備抽煙,剛用氣閩打出一縷火苗,就感受到一股視線從虛空中探出,在瘋狂的尋找他。
對於臥底出身的拽哥來說,謹慎是在陌生環境下生存的第一要務,他在感受到這眼神的瞬間,立刻停止了禁墟的運轉,在原地一動不動的坐了十幾分鍾。
等到那目光離開,確認再也不會出現之後,他迅速的離開了海岸,甚至偷偷潛入了一輛行駛中的貨車,直接離開了這座城市。
他不知道的是,就在他離開後的幾分鍾,一位神諭使便來到了那海岸周圍,搜索他的蹤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