井守裕猶豫了片刻之後,還是敲響了辦公室的門。
幾秒後,他推開大門,邁步走了進去。
會所的奢華辦公室並沒有開燈,除了自雲端灑入落地窗的些許月光,將地面照出幾道白影,周圍漆黑一片。
月光中,沈青竹正披著那件流雲羽織,站在落地窗前,靜靜地看著遠處的城市,不知在想些什麽。
聽到井守裕開門進來,沈青竹微微轉身,看向他。
"大組長。"井守裕恭敬的開口,"各位貴客都已經安頓好了,您還有什麽吩咐嗎?"
沈青竹沒有說話。
井守裕似乎早就已經習慣了沈青竹的沉默,自動默認為沒有吩咐,糾結了許久之後,還是開口說道:
"其實我有一件事情想要問一下大組長。
聽說大組長您親自駕到,我們黑殺組在北海道這邊的弟兄,都非常崇拜您不知道您有沒有時間,來跟他們說幾句話?
您知道的,北海道這邊離關西很遠,這些兄弟在這邊其實日子並不好過,如果您能跟他們說幾句話的話,他們一定會很高興的!
就幾句就好,絕對不會打擾您太多時間當然如果您覺得累了,不去也沒有關系"
沈青竹觀察著井守裕的表情,看到了對方眼中的為難,雖然聽不懂他在說些什麽,想了想,還是開口道:
"呦西。"
十分鍾後。
沈青竹被井守裕帶到了一片寬闊的空地。
深夜的空地中,此刻已經擠滿了人,有些是今天跟著車隊去了海邊,見過沈青竹的黑殺組成員,有些則是根本沒見過沈青竹的成員,加起來大概有三百多人。
三百多個男人擠在空地中,場地顯得有些局促,但這些成員卻沒有絲毫的抱怨,整齊的按隊列排在那裡,昂首挺胸,像是一群即將接受審閱的士兵。
當那個穿著流雲羽織的身影站在空地前高台上的時候,他們所有人的目光都火熱了起來!
"——見過大組長!!!"
三百多人同時猛的鞠躬,聲音如雷鳴般回蕩在天空。
沈青竹站在高台上,看著這三百多個深深鞠躬的身影,怔在了原地。
黑殺組成員們緩緩抬起身子,目光火熱的看著沈青竹,臉上寫滿了激動,都在等待著他的訓話。
沈青竹沉默了。
他沒想到,今天來到這裡,竟然是給黑殺組成員們演講的
他從來不會說那些雞湯,更不會用日語說話,他就這麽靜靜地站在那,目光一個個的掃過那些滿是希冀的眼眸。
如果是以前,他多半會冷哼一聲,然後一言不發的走下高台。
但今天,他不想這麽做。
他的眼眸中滿是複雜。
這些都是他的小弟
而他們,終將隨著這罪惡的"人圈",被永遠的埋葬在這裡。
他們不知道真相,不知道等待自己的是什麽,他們只知道,現在的高台上站著他們可以永遠信仰的那個男人,他們在等待著他說些什麽
如果不出意外的話,這將是沈青竹最後一次面對他們。
他裝的太久了,他累了。
這一次,他不想裝了。
於是,他在月光下,緩緩開口:
"很抱歉,我騙了你們"
他說的是標準的漢語,當這句話出現的時候,空地上所有的小弟都愣住了,留候在一旁的井守裕也愣住了。
大組長在說什麽?
"我不會說你們的語言,也聽不懂你們在說什麽,因為我根本就不屬於這裡。"沈青竹的聲音在空地中安靜的回蕩,
"說實話,到現在為止,我都不知道你們是誰,為什麽站在這,也不知道我在你們的心中,扮演著什麽樣的角色
在這裡,我隻想告訴你們,你們心中所信奉的大組長,是假的,是你們自己虛構腦補出來的。
我沒有你們想象中的那麽強大,那麽聰明,那麽高深莫測
我只是個外來者。
我知道你們聽不懂我在說什麽,但這也沒關系,畢竟我平時也聽不懂你們在說什麽
但是我相信就算聽不懂,有些東西,還是能用心感知到的。
就像,我能感覺到你們對我的信任一樣。"
沈青竹伸出手,重重的敲了敲自己左側的胸膛。
"雖然我們不是一個世界的人,理念不同,語言不通,但是既然你們相信我,把我當老大,那我也會信任你們。
如果你們知道了我的身份,還願意留在這裡,認我當老大的話
從今往後,我們便是真正的兄弟。"
沈青竹深吸一口氣,微風拂過那流雲羽織,他目光掃過廣場中的眾人,一字一頓的開口:
"諸君,
我是沈青竹,
夜幕小隊的沈青竹。
我很高興認識你們。"
話音落下,他閉上眼睛,微微彎腰,對著台下的眾人輕鞠一躬。
廣場中,三百多個黑殺組成員,同時愣在了原地。
他們不知道沈青竹說了什麽,也沒聽懂他的名字,但他們卻沒有絲毫的猶豫,這三百多人,同時深深的鞠躬,頭幾乎垂到了膝蓋的位置。
沈青竹是誰,是什麽身份,他們並不在乎。
他們只知道,大組長對他們鞠躬了,他們必須要還禮。
因為大組長,便是他們的信仰。
他們異口同聲再度喊道:
"——見過大組長!!!"
同樣的話,在沈青竹的耳中,卻聽到了不同的意思。
他的嘴角微微上揚。
沈青竹抬起身,沒有再多說什麽,他從口袋裡掏出煙叼起,用打火機點燃。
一縷煙氣在月光下彌漫。
這一刻,今天以來一直困擾著他的某個問題,終於有了答案。
沈青竹深深的吸了一口,轉過身,向著夜色下的會所走去。
幾分鍾後。
騎士的房門被敲響。
騎士從床上坐起,疑惑的掃了眼房間門,走到門邊將其打開。
月光下,沈青竹披著流雲羽織,正靜靜的站在門外。
"沈青竹?"騎士疑惑的開口,"這麽晚了,你找我有什麽事嗎?"
"有。"
沈青竹看著他的眼睛,緩緩開口,"我想和你做個交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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