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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足球往事,紅鱗之歌》第10章:新老爭雄(五)圓月彎刀
  申城,一個充滿魔力的城市,被世人稱為“魔都”。

  早在民國時期,申城就是亞洲唯一的世界金融中心,世界的各大銀行,保險公司等等都落戶了申城,有著中國錢包的美譽。加之國際貿易、物流港口等行業發展,申城成為亞洲一線城市,甚至超過東京,被譽為“遠東明珠”,“東方巴黎”。十裡洋場,繁華空前,這裡成為企業家的樂園,冒險者的追夢場。海派文化的“包容和交融”傳承至今。

  能夠在申城出人頭地的,無一不是人中龍鳳,而足球在這裡也是一樣。中國足球在最低谷的時期,中國足協的青少年球員注冊人數僅僅只有數千人,而當時越南的青少年球員注冊人數達到了5萬人,日韓更是數十萬人。這也是中國看似10多億人口,在足球上卻一直沒有人才的原因。

  這些年,隨著國家的重視,足球開始改革,有了一些起色。足協的青少年注冊人員猛增到20多萬,雖然仍與日韓有極大差距,但競爭已經比以前激烈和殘酷了很多。

  現在在申城的足球青訓隊伍,除了兩支職業隊,申城神話和申城聯合的各年齡段梯隊外,像鐵血長纓這樣的民間隊伍,大大小小就有百余支,匯集了來自全國的青少年足球精英。申城也成為與濟南、浙江、遼寧、大連、廣州並列的中國足球六大重鎮之一。

  鐵血長纓的這些新隊員們,在各自地方都屬於當地的尖子。以尉遲縱橫為代表,他們剛來到申城時,都帶著些傲氣。

  而這場對抗賽,徹底讓他們感受到與全國級別球隊隊員全方位的差距。

  無論是站在前場眼神空洞、喃喃自語,如行屍走肉般的尉遲縱橫,還是其他新隊員,都已經幾乎放棄了抵抗。

  “長纓諸葛”盛子純看了看場邊的計時器,比賽只有兩分多種了,加上補時,可能也就三分鍾左右。而且新隊員方明顯已經放棄比賽了,再進攻也沒什麽意義,6比0的比分,已經足夠了。

  於是他有意放緩比賽節奏,將球回傳給了後防,打算在中後場搗腳,混完這剩下的三分鍾。

  出乎場上所有人意料,又彷佛完全在意料之中的一件事發生了。

  還是那個人,新老隊員眼中那個跑不死、有三個肺的怪物。

  胡熙城彷佛看不見新隊員方隊友們的放棄抵抗,他一個人在前場不停的跑著。

  此時場上形成了一個似乎能用悲壯來形容的場面,老隊員方已經全部撤回後場的後防四人,左後衛吳鷹、中衛范玉衡、李世奇、右後衛徐鵬舉相互做著傳球,而新隊員方只有胡熙城一個人飛奔在他們四人之間。

  這可不像訓練時小范圍的搶圈練習,更像是四個職業球員相互傳著球,戲耍著一個想搶他們球的小娃娃,說的再難聽一些,更像是遛狗。

  場邊的徐毅、裁判組、新老隊員們,所有人都看見不停奔跑的胡熙城,搶著那個他根本不可能搶到的足球。

  “媽的,你為什麽要這也做啊,三肺,那該死的猴子走就走吧。”劉士超心裡想著,當他看到胡熙城在一次追球中,由於身體轉向太快,沒有平衡好,倒在地上的時候,他再也忍不住了。

  “他媽的!!!”劉士超對著天空怒吼一聲,也衝著老隊員方的防線衝了過去,“老子弄死你們!!”

  也許是劉士超的氣勢提升了士氣,也許是胡熙城的執著感動了那個沒人知道存不存在的老天爺。

  面對兩人瘋了一樣的搶球,老隊員方右後衛“魔雲金翅”徐鵬舉和中後衛李世奇傳球時出現了失誤,徐鵬舉的傳球靠前了一些。李世奇上前拿球時,被搶先跑到的胡熙城將球截了下來。

  胡熙城把球踢向李世奇兩腿之間的空當,一個穿襠,眼看就要過掉李世奇形成單刀。

  “不好,”李世奇下意識的用手去推了一下胡熙城,失去重心的胡熙城倒在了老隊員方禁區右前方。

  程軍鳴哨,一個位置極佳任意球!!!!!

  倒地的胡熙城站來起來,他看了看球場旁的計時器,比賽還有最後幾十秒。

  胡熙城拿球足球,走到尉遲縱橫的面前,遞給了他。

  “進一球,進一球他們就輸了。”

  “三肺,”面對喘著粗氣,滿頭大汗的胡熙城,尉遲縱橫卻沒有接過這個球,他依舊眼神空洞、一臉茫然的說到“我已經輸了,徹底的輸了。”

  這是劉士超這場比賽第二次扯住尉遲縱橫的衣領,這一次他並沒有怒吼,而是壓低了聲音,幾乎臉貼著臉的對尉遲縱橫說:“他媽的,死猴子,我一直以為你是條好漢,結果你只是個廢物,你看看他,你看看他。”劉士超指著胡熙城。“這才是男人,我不管這場比賽之後你他媽以後去哪,就是滾回你老家,也給把這個球踢完再滾。”

  “後腰?你這畏畏縮縮的樣子能打後腰麽,你要不說,我還以為你是下象棋的。”尉遲縱橫腦子裡浮現出他第一次見胡熙城時的場景。

  “我叫尉遲縱橫,你他媽叫什麽?”

  “這是伊布,足球史上最偉大的球員。”

  “我以後也會去意甲踢球的。”

  “他媽的,”尉遲縱橫突然覺醒了一般,一把推開扯著他衣領的劉士超,搶過胡熙城手中的足球。

  “老子的偶像是伊布拉希莫維奇,我以後要去米蘭踢球。”尉遲縱橫大聲的吼了一聲,他將球放在了任意球點上,開始尋找射門角度。

  “世奇、鵬舉、吳鷹、冠林、付松,你們五個排人牆,站我右側。冠林你最高,背過來,看我位置,”黃一雄指揮著老隊員方擺人牆,“冠林你往右邊一點,和門柱站成一條直線。”

  黃一雄的指揮十分專業,右側五個身材高大的隊員組成人牆保護球門右側,而自己則站在偏左邊的位置,這也自己的視野不會被擋住,能完美的觀察到尉遲縱橫的射門動作。

  圓月彎刀,這本是武俠小說大師古龍晚期的一部作品,但這部書的名字卻時常在足球比賽中提到。

  足球以極快的速度飛行著,在空中劃出一道完美的弧線,它越過躍起的人牆後,卻急速的開始下墜,直到它進入球網,對方的門將甚至都來不及做出撲救的動作。

  足球場上的這種任意球,人們稱它為:“圓月彎刀”。

  尉遲縱橫踢出來的,正是這種球。門將黃一雄完全沒有反應,眼睜睜的看著自己的球門被攻破。

  1比6,在終場前,新隊員方扳回了一球。

  “漂亮,死猴子!!!!!!”剛才還在扯著尉遲縱橫衣領的劉士超,高興的跳在尉遲縱橫的背上,“弄死他們。”

  “你進球了!縱橫,這場算我們贏,你不用走了。”三句話憋不出一個屁、不善表達的胡熙城,這次居然也激動的對尉遲縱橫說到。

  其他新隊員們也興奮的衝上來慶祝這個來之不易的進球。然而,尉遲縱橫依舊死水一潭,他沒有回應其他人的慶祝,自己默默的走向了中圈。

  十幾秒後,隨著程軍的一聲哨響,這場場面上懸殊極大的比賽結束了。

  尉遲縱橫沒有和任何人說話,他走向場邊,取了自己的衣物,快速的離開了球場。

  ”死猴子,你去哪”劉士超和胡熙城正打算去把尉遲縱橫追回來,卻被徐毅喝止住。“不要管他,你們倆回來列隊。”

  劉士超和胡熙城無奈,隻好作罷。

  比賽結束後,依舊是范玉衡負責指揮,新老隊員們整齊的排成了隊列,聽徐毅講話。

  “這是一場很好的比賽,”徐毅似乎完全沒有表揚6比1大勝的老隊員們的意思,“新隊員們在大比分落後的情況下,都沒有放棄,到最後扳回一球,我很滿意。

  徐毅指了指胡熙城和劉士超繼續說到:“特別是這兩名新球員,你們的拚搏精神很符合鐵血長纓的定位。這場比賽新隊員們雖然輸了,但我想告訴你們,其實你們和這些老的,差距並沒有那麽大,只要你們以後肯努力、肯玩命、肯聽我徐毅的,你們很快就能和他們一樣,甚至超過他們。今天,大家都辛苦了,各自把東西收拾好,都回去休息吧。”

  徐毅解散了隊伍,自己則和教練組留下,討論著這場比賽。

  隊伍一解散,胡熙城就拉著劉士超急急忙忙的往宿舍趕。等他們趕到宿舍時,看見尉遲縱橫正在獨自一人打包著行李。

  “你不是進球了嗎,按范玉衡說的,算我們贏了,怎麽還要走?”胡熙城問。

  “贏?你見過輸個1比6還算贏的比賽麽。我已經想好了,明天我就去辦退學手續,然後回老家去,之後再找個別的足球隊。”尉遲縱橫邊整理衣服邊回答。

  “你在這不一樣麽,有我和士超,大家好不容易聚到一塊,”看到尉遲縱橫堅決的態度,胡熙城有些急了。

  “在這我丟不起這人。”尉遲縱橫頭也不抬的回答道。

  “你等等,我再去找徐指導,他會留下你的,你等我。”胡熙城說完就跑出了宿舍。

  “你可真是個懦夫,尉遲縱橫,”劉士超這次沒有喊他的綽號,而是直呼其名。丟下這麽一句話後,劉士超回頭去追胡熙城。

  “對,我是懦夫,我他媽的有病。”尉遲縱橫沒有去管跑出去的胡熙城和劉士超,繼續收拾著行李。

  就在胡熙城和劉士超離開幾分鍾後,一個人走進了尉遲縱橫的宿舍。

  “這是在收拾行李啊,”那人見尉遲縱橫一直沒有抬頭理他,於是自己開了腔。“你打算去哪啊?”

  尉遲縱橫抬頭一看,來的正是他長這麽大最厭惡的那個人,“冷面羅漢”范玉衡。

  “和你有關系嗎,我明天就消失,別來煩我了。”

  “好,並不是我想來,徐指導給我發微信讓我來的,”范玉衡從口袋裡掏出一張紙,放在了尉遲縱橫的書桌上,“這上面是申城神話U12梯隊主教練韓金木的電話,徐指導已經和他聯系好了,你給他打電話,明天他們會派人來,接你去神話隊的。徐指導說了,你是個好苗子,不培養可惜了。”

  聽到這話,尉遲縱橫整個人停了下來,他似乎想說什麽,但停頓了一兩秒後,依舊繼續低頭整理行李,沒有理會范玉衡。

  范玉衡見尉遲縱橫不說話,也不多停留,轉身離開。

  走到宿舍門口的時候,他突然丟下一句話:“你牆上貼的就是你的偶像伊布吧,我知道他。他踢到了40歲左右才退役,而且一直保持很好的狀態,像頭獅子,我可沒聽說過他逃避過什麽。”說完,范玉衡便離開了。

  “徐指導,范玉衡說過,這場比賽只要尉遲縱橫進了球,不管幾比幾都算我們贏,現在尉遲縱橫進球了,我們贏了,您能留下他嗎?”胡熙城和劉士超跑回了訓練場, 徐毅和教練組還沒有離開。

  “你叫胡熙城吧,”前幾天一直在外地開會的徐毅剛回到長明島,新球員們的名字,他有時還對不上號,但胡熙城今天給他留下了很深的印象。“你踢的不錯,至於尉遲縱橫,他自己的人生需要他自己來決定,你代替不了,你們倆回去吧。”

  “可是,徐指導,他很有天賦的,以後一定會是個好球員。”劉士超也著急了,和徐毅說。

  “天賦確實是有的,但足球不能只看天賦,還要看意志品質和人品等等,你們倆不用多說了,我們要回去了。“徐毅並沒有改變主意,而是帶著教練組就要離開。

  胡熙城和劉士超無奈,也跟著走出訓練場的大門。

  當眾人走到訓練場的門口時,一個少年卻擋在了他們的面前。

  “縱橫,是你。”胡熙城喊道。

  尉遲縱橫低著頭走到徐毅面前說到:“徐,徐指導,我想留下來,可以嗎?”

  “你不夠堅強,而且也不守紀律。鐵血長纓不適合你,留下了你以後還是會想走的,”徐毅拍了拍尉遲縱橫的肩膀:“我已經決定了,明天你就離開這裡吧。”

  說完,徐毅和教練組繼續往前走去。

  “徐指導!”他們剛往前走了兩步,就聽見後面尉遲縱橫大聲的喊了一聲,轉頭看去,只見尉遲縱橫撲通一聲,跪倒在地,對徐毅說:“我保證以後一定遵守球隊規定,好好訓練,尊重教練和隊員。我想重新證明自己,我想去意甲踢球,請您留下我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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