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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逆天換明》第401章 9州之鐵難鑄其錯
  寧遠,依舊城池堅固;紅夷大炮,也照樣矗立城頭。
  站在城牆上,舉目瞭望,還能看到士兵在城外種植的田地,主要是已經綠油油的蔬菜。
  但在祖大壽看來,這裡已經象一座牢籠,困住了他和三萬左右的官兵。
  輕輕拍著城牆,祖大壽沉聲問道:“朝廷命我軍屯田耕種,從今年秋收後,餉糧便要減少四分之一。”
  當時給遼鎮士兵的餉糧是每月一兩四分銀和一斛米,而東江鎮的軍餉則是七分銀,只有遼鎮的一半。
  現在,東江鎮官兵的餉糧已經與遼鎮一樣,遼鎮則要在數月後面臨減糧的困難。
  在祖大壽看來,不是朝廷錢糧供應不上,減糧更象是一種懲罰,懲罰他們背叛朝廷的私自竄逃。
  謝尚政的臉上浮起陰霾,緩緩說道:“減少四分之一的話,倒還能支撐過去。只怕明年再減,後年再減,直到完全斷絕供應。”
  “朝廷要把我們逼入絕地。”祖大樂哼了一聲,說道:“這是鈍刀子割肉,慢慢地收拾咱們。”
  祖大壽的目光閃了一下,說道:“某已上奏朝廷,寧遠地瘠田少,即便屯田耕種,一年也不過萬石。何況,我軍移防寧遠,農時已過,今年已難種糧。”
  停頓了一下,他又補充道:“況且,寧遠乃關門唯一屏障,為建虜必攻之地,屯田訓練恐難兩全。”
  忽悠,接著忽悠。別說建虜今年已經喪失了進攻的物資基礎,就是有,恐怕也不會頭鐵到再來寧遠城下挨炮轟。
  如果建虜恢復了實力,倒是可能再行繞道入關。當然,有東江軍牽製著,建虜也很難再重施故伎。
  “風水輪流轉哪!”何可綱重重地歎了口氣,說道:“現在是東江鎮得勢,咱們已經不被朝廷看重了。”
  說到東江鎮,眾將表情不一,有忿忿的,有皺眉的,有黯然不語的,表現出各自的心情。
  祖大壽也歎了口氣,說道:“沒想到,東江鎮發展壯大得如此令人震驚。能以相差不多的兵力,硬抗建虜猛攻,並能反擊獲勝,我軍自問是難以做到的。”
  遵化大捷的詳情,祖大壽等人已經知曉,用震驚已經不足以形容他們的心情。
  盡管這幾年東江鎮確實屢獲勝績,但慣性思維卻使他們想出各種理由來貶低篾視,並不願意承認東江軍戰力的快速提升。
  在他們看來,缺糧少餉的東江鎮,只能夠襲擾牽製建虜的叫化子軍,竟然在短時間內便是近乎脫胎換骨般的變化,實在是難以置信,不可思議。
  不僅是他們,袁崇煥在位的時候,也絕不相信在他百般壓製和封鎖下的東江軍,能有如此飛躍式的發展。
  也正因為這種心理的慣性,祖大壽才做出了擅自脫離戰場,返回遼西的決定。
  一來是袁崇煥被下獄,他確實怕了;其次則還以為大明缺了他們“關寧鐵騎”不行,會哭著求他們回去。
  自大和誤判終於導致了目前的局面,祖大壽等人很後悔,可反過來再想,在京城之下與建虜死戰,結局也不見得好。
  “東江鎮能夠挺過缺糧少餉的困難時期,不過是倚靠水師,對外貿易來獲取物資。”謝尚政沉吟著說道:“我們有覺華水師在手,善加利用,難道就能坐困愁城?”
  何可綱搖頭道:“從外購糧的話,需要多少錢財?縱是能撐得一時,終不是長久之計。”
  “既是貿易,自然要有賺頭。”謝尚政說道:“難道東江鎮就只出不進,他們又哪來的那麽多錢財?”
  祖大樂說道:“聽說東江鎮做的是走私貿易,從建虜手中換得參貂鹿茸等物,賣到江南便是數倍的暴利。”
  祖大壽的目光一閃,心中有了個主意,緩緩說道:“這倒是個辦法,可卻需從長計議,現在就不必討論了。”
  走私是個好辦法,東江鎮能做,我們為何不能?只不過,讓太多人知道可不好,祖大壽準備只找幾個心腹做這件事情。
  這時,正好有信使趕來,登上城牆,呈送了朝廷的邸報。
  祖大壽拿過來飛快地閱看了一遍,歎息道:“袁大人終是被定罪了,萬歲親定:依律磔之!”
  六月十六,崇禎在平台召見文武大臣商議處決袁崇煥事宜。
  “謀叛欺君,結奸蠹國。陰謀斬帥以踐虜約,市米以資盜糧。既用束酋,陽導入犯,複散援師,明擬長驅,及戎馬在效,頓兵觀望,暗藏夷使,堅請入城,意欲何為?致廟社震驚,生靈塗炭,神人共忿,重辟何辭!”
  在崇禎皇帝親口列舉袁崇煥種種罪狀之後,才以谘詢的口氣征求意見:“法司如何定罪?”
  皇帝已經確定了袁崇煥的大罪,大臣們哪裡還敢造次,一味頓首,聽憑皇上發落。
  崇禎見群臣並無異議,隨即宣布他的決定:“依律磔之!”
  同時,錢龍錫職任輔弼,卻私結邊臣,互謀不舉,下廷臣會議其罪。
  至此,盡管余波尚待平息,可袁崇煥的逆案終於算是塵埃落地。
  這是自遼東經略熊廷弼被殺後,又一位遼東經略、督師級別的封疆大吏被朝廷問罪處死。
  但袁崇煥卻要比熊廷弼慘多了,所謂“磔”,民間又稱之為千刀萬剮,即寸寸臠割致死。
  如此之重的處置,由祖大壽口中說出,眾將一時沉默,竟不知說什麽才好。
  可以看出皇帝對於袁崇煥的入骨之恨,連帶著他們遼鎮,肯定也被皇帝記在了心裡。
  立功贖罪的機會已經沒有了,況且遼鎮也沒那個能力,前景之黯淡,已經是昭然若揭,不過是時間早晚的問題了。
  這更堅定了祖大壽通過走私、積攢錢財的想法,作為退身之路,必須趕在朝廷動手之前做好。
  在他看來,象東江軍那樣通過與建虜的血戰,來使朝廷轉變態度,根本就不現實。
  就這三萬來人馬,中間還隔著錦州、廣寧,怎麽和建虜打?
  況且,自家知道自家的事情,與建虜開戰,恐怕死光了,也不可能獲取象樣的勝利。
  …………………
  身在金州衛城的郭大靖,也看到了朝廷的邸報,與邸報差不多時間送到的,還有京城情報站的詳細報告。
  袁崇煥綁赴西市處磔刑時,割肉一塊,京師百姓從劊子手爭取生啖之,劊子亂撲,百姓以錢買其肉,頃刻立盡。
  開膛出其腸胃,百姓群起搶之,得其一節者,和燒酒生齧,血流頰間,猶唾罵不已。拾得其骨者,以刀斧碎磔之,骨肉俱盡。止剩一首,傳視九邊。
  糜師費餉,動搖國本;擅權跋扈,謀款斬帥;率軍入關,避而不戰;坐視淫掠,不動如山;神京蒙難,生靈塗炭……
  九州之鐵難鑄其錯,割盡一身肉能償乎?
  袁崇煥大言欺君,輕言平遼,禍延九州。為了支持平遼,明廷財政不敷,隻得加派遼餉,激起多少民變,又逼死了多少貧苦百姓?
  袁崇煥愚不可及,賣米與蒙古諸部,不僅使建虜得以緩解饑荒,更為其提供了繞道入關的沿路補給,又害得多少京畿百姓家破人亡?
  政局動蕩,黨爭再起,大明僅有的元氣便在這黨同伐異的傾軋中加速流失。
  被己巳之變刺激到的崇禎,更加剛愎多疑,之後更多的失智失策,直接影響到了明末的政局,使得大明的滅亡走上了快車道。
  若無東江軍的力挽狂瀾,亡天下既始於此。
  郭大靖放下了情報,垂下眼簾,心中情緒複雜,百味雜陳。
  更有諷刺意義的是,袁崇煥在與皇太極的書信議和中,曾有“天之心即汗之心,亦即我之心也。汗若誠心,我豈可弄虛;汗若實心,我豈可作假”之語。
  現在,袁崇煥與皇太極一先一後在西市被千刀萬剮,不知道他們二人當時的心情是否一樣,還能不能想到一塊兒?
  不僅處刑一樣,連情景都幾乎相同。皇太極的肉也是被京城百姓爭搶而食,銼骨揚灰和酒吞。
  “崇煥之禍,其自取耳!”毛文龍與郭大靖一樣,竟然也沒有歡欣鼓舞之意,捋須皺眉,發出了慨歎。
  郭大靖點了點頭,說道:“志大才疏,卻不自知;除了膽大,別無所長。”
  只是龜縮守城,便能稱之為名將,顯然是標準太低。
  但袁崇煥恐怕正是被政治上的宣傳所捧殺,寧遠之戰後,真的以名將自居,產生了極度自信自傲的心理。
  以為自己有兩把刷子,卻沒認清刷子沒毛,是禿的。
  也或許,他就是賭徒的心理,一路靠大言和大膽快速晉升,成為封疆大吏,也終於是死在了他的大言不慚之下。
  “毛承祿的前協已經前往皮島,與孔有德所部換防。”郭大靖收拾了下心情,開始匯報工作,“秋收前後的作戰準備也基本完成,將出動兩協和一個飛騎營。”
  毛文龍微笑頜首,說道:“計劃我已經看過,料敵從寬,出動如此兵力,本帥頗為放心。”
  停頓了一下,他繼續說道:“到時候,本帥將派兩協前出,佔領牛莊驛,逼近海城河,牽製建虜。”
  郭大靖說道:“聯絡蒙古諸部的工作也算順利,在盤山開設了市場,交易規模現在還不算大。等到入秋,才是牛馬牲畜能夠大量上市的時候。”
  “開始了就好。”毛文龍說道:“蒙古人缺乏日用品,卻只有牛羊牲畜能用來交換。另外,你雇傭他們養牛馬,也是個好辦法。”
  養牛養馬,自然是蒙古人最拿手的工作。東江鎮已經在複州的沙河流域建立了軍馬場,但規模還不太大。
  借著與蒙古諸部開馬市交易的機會,郭大靖準備擴大軍馬場,暫定在長生島、中島和西中島,使東江軍擁有更多的戰馬來源。
  在島上,沒有船隻就等於隔絕,也防范了蒙古人作間諜,與外敵通風報信兒。
  “對了。”毛文龍捋著胡須微笑道:“寧遠的祖大壽,還派人送來了禮物,恭賀本帥晉封侯爵。”
  郭大靖目光一閃,露出譏誚之色,說道:“這幫守城之犬,不老實地呆在寧遠,無事獻殷勤,打的什麽主意?”
  “他們想購買一批新式火槍。”毛文龍冷笑起來,說道:“你以為如何?”
  “這個——”郭大靖撓了撓頭,不是很確定地問道:“邊將交結,私購兵器,這不舍朝廷法制吧?”
  毛文龍露出奇怪的神情,轉而又笑道:“確實不合法制,就讓他們向朝廷申請調拔吧!”
  朝廷法制從郭大靖口中說出,確實很讓毛文龍感到奇怪,也意識到這是郭大靖反對的借口。
  賣給建虜綢帛錦緞,交結西夷購買軍火,發行軍票解糧餉不繼之困……不合朝廷法制的事情,郭大靖乾得還少了?
  而且, 朝廷也已經開始仿造新式火槍,申領調拔,正是該有的程序。
  只不過,郭大靖對於朝廷在匠戶體制下打造的火槍,實在是沒有什麽信心。
  連鳥銃都造不好,更不要說裝藥更多、威力更大,卻又要求打造更精良的新式火槍了。
  還有一個關鍵的技術,那就是高彈性鋼。這個問題不解決,打造出來的燧發槍,發火率應該低得可憐,還不如用火繩槍呢!
  估計,打造出來的新式火槍發到部隊,也很快就會人嫌狗厭,和鳥銃被士兵們畏之如虎,是一樣的結果。
  體制呀,大明的體制已經是積弊叢叢,不徹底改革,什麽好政策,什麽好事物,也都做不好,推廣不了。
  既然毛文龍提到了遼鎮,說到了祖大壽,郭大靖猶豫了一下,還是把心中的擔憂講了出來。
  “走私糧草物資,賣國資敵?”毛文龍顯出驚詫之色,皺起了眉頭,緩緩眨著眼睛,半晌無語。
  郭大靖苦笑了一下,說道:“萬歲處置遼鎮,還是太操切了。今年便要其屯田自給,秋後便要從糧餉中扣除。在此逼迫下,難保遼鎮不鋌而走險,自謀生路。”
  毛文龍輕輕吐出一口長氣,說道:“雖然令人難以置信,可也不可不防。建虜若能得到物資供應,可就打亂了我軍的平遼大計。”
  郭大靖沉吟了一下,說道:“毛帥可給祖大壽回信,礙於朝廷法制,火槍無法售賣。但遼鎮若有糧草困難,東江鎮可給予其支援。”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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