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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逆天換明》第287章 激戰
“大人——”炮兵軍官在郭大靖身旁請示道:“最大射程,能夠打擊到建虜的中軍。”

 郭大靖搖了搖頭,說道:“現在還不是時候,建虜死得還不夠多。”

 火炮的轟擊,最大的作用是打亂建虜,殺死殺傷的也不會落在東江軍手中,收割不到人頭。

 只有衝到陣前的建虜, 才是真正來送人頭的。現在,建虜還未投入進攻,不能操之過急。

 當然,看著奴酋在安然指揮,明明能用炮轟,自然而然生出急切心理。

 紅夷大炮的轟鳴,震耳欲聾, 沉重的炮彈激射而出, 又準又狠, 不僅將一輛楯車打得粉碎,還撞進車後的蒙古兵中,掀起一片血肉橫飛。

 拋石機又扔出一群炸彈,躲在楯車後的蒙古弓箭手驚叫躲避,在不斷的爆炸中,一片混亂。

 楯車不斷被摧毀,蒙古兵不斷死傷,壕溝也在不斷地被填塞,眼見地要填出一條通路。

 三路建虜的進攻都是差不多的進展,遭受的打擊是一樣的。但直到現在,守軍陣地上都沒有一枝火槍打響。

 陣後,皇太極微微眯起了眼睛,敵人顯然還沒有火力全開。只是這份沉穩,這份令行禁止的紀律,就讓他意識到敵人的戰力不可小覷。

 與明軍作戰無數, 對於明軍的火器, 以及火槍兵的戰力,皇太極知道得很清楚。

 離得老遠就開槍,更多的是心中的畏懼。對於這樣的明軍,皇太極自信能夠輕易擊敗。

 即便是在寧遠,倚城堅守的明軍,也沒有當面的敵人這般鎮靜。

 一枝枝火槍架在溝沿,一張張鐵面只露出眼睛,注視著遠處的敵人。爆炸、轟擊,敵人在煙火中撲騰、倒地,不斷地死傷。

 楊大滿活動著手指,強自鎮靜。前面的、旁邊的戰友,給了他不少的安慰和鼓舞。

 “好,打得好啊!”大胡子軍官就在不遠處,看到紅夷大炮的轟擊,讓敵人血肉橫飛,再次叫好出聲,還興奮地揮了揮拳頭。

 即便是紅夷大炮,也沒有全力開火,在等著建虜正式進攻,再用沉重的炮彈打出一條血胡同。

 但看到己軍的炮火發威,敵人死傷倒地, 還是讓官兵們激動振奮, 更緩解了緊張的心情。

 “好!”楊大滿沒敢出聲,握緊拳頭在胸前用邊地揮了一下。

 他看到一個蒙古兵被迸射的木刺扎中眼睛,捂著臉慘叫,跌跌撞撞地瞎走,最後摔倒在地,翻滾不止。

 打死你們,一個也別想跑。

 楊大滿眼見佛朗機射出的鉛彈,打死打傷了幾個填壕的蒙古兵,心裡發狠,牙齒咬得緊緊。

 壕溝慢慢被填平,鉤梯、雲梯又往上架設,終於鋪出了寬達十余米的兩三條通路。

 號角聲響了起來,建虜發動了進攻。重甲兵、盾牌兵在前,弓箭手在後,一千多人呐喊著衝了上來。

 過了壕溝,便是地上的障礙,楯車已經無法繼續推進,就在壕溝邊緣形成了一道遮護。

 重甲兵、盾牌兵越過楯車,衝過壕溝,一邊清除障礙,一邊前進。一篷篷箭矢在楯車後射出,斜掠過天空,密密麻麻地射到守軍的陣地。

 紅夷大炮和佛朗機炮連續轟鳴,拋石機扔出更多的炸彈,煙火升騰,真正的攻防戰終於開始了。

 如果從空中俯瞰,場面會更加壯觀。

 硝煙時遮時露,爆炸的火光閃現,把周圍的人和物猛地迸開,形成一個圓形的黑洞;

 紅夷大炮的炮彈橫衝直撞,把擋在前面的般象稻草人般撞得七零八落,血肉迸濺,留下長達二十多米的狼籍的血胡同。

 “開火!”

 “開火!”

 隨著戰鼓的隆隆敲響,火槍的轟鳴聲猛地迸發,如雷霆般回響在戰場上。

 壓抑許久的鉛彈在火藥氣體的推動下,由槍膛中迸射而出,轉瞬之間便打到了敵人身上。

 一個重甲建虜後退了兩步,不可思議地低下頭,望著被洞穿的胸甲。費力地張了張嘴,沒有聲音發出,汙血卻噴湧而出。

 一個持盾的建虜猝不及防,鐵盾被沉重的鉛彈猛地撞回,擊在他的臉上。帶著滿臉的汙血,他暈頭轉向地晃悠著,又一顆鉛彈飛來,打飛了他的半個腦袋。

 轟!一個建虜踩響了腳下的地雷,被衝擊波掀了個跟鬥。倒在地上半晌,才清醒著想爬起來,卻發出了淒厲的慘叫,右腳已經是血肉模糊。

 火槍從正面、側面或直射,或斜射,地雷在腳下轟然爆炸,把衝過壕溝的建虜陷入到血與火的煉獄。

 十幾門佛朗機突然發威,以最快的速度發射子巢,全部是實心炮彈。鉛球般大的炮彈,不管是盾牌,還是重甲,都難以抵擋其衝擊之勢。

 槍聲如爆豆,響起來幾乎沒有間斷,如雨點般潑向敵人。血花朵朵綻放,血肉團團迸濺,慘叫、驚呼、怒喝聲充斥在戰場。

 紅夷大炮繼續轟擊,一炮下去,或是毀掉楯車,並帶來附加傷害;或是在建虜中打穿十數人的隊列,帶來一地模糊的血肉。

 “殺,衝呀!”牛錄額真孟庫魯揮舞著鐵盾,大聲鼓舞著手下,並身先士卒地向前衝著。

 有四十步嘛,隻少不多。

 孟庫魯的眼中,隻盯著前方的戰壕。那裡躲著敵人,一群膽小鼠輩,衝上去,殺他們個人頭滾滾。

 一名重甲兵就在他的旁邊,被一顆鉛彈擊中肩膀,血肉飛濺中身體打著轉,象根爛木頭般倒了下去。

 又一名盾牌兵發出了慘叫,他持的木盾終於被鉛彈打碎,迸射的木刺扎了一臉,血肉模糊地倒地翻滾。

 孟庫魯沒有多看一眼,繼續嚎叫著向前,在障礙物中曲折繞行。

 暴露在槍林彈雨中,清除障礙是不太可能的,那會付出多少人命,耽誤多少時間?

 啊!孟庫魯身體一歪,痛呼著倒了下去。

 鐵盾護住了面門和身體,為他擋住了兩三顆鉛彈,震得他手臂酸痛。但腿部卻是破綻,不是故意打的,也沒那個準頭兒,純粹是蒙上的。

 鉛彈擊中了孟庫魯的大腿,沒有任何搶救的必要,重狙擊中人體的效果,腿骨斷了,動脈斷了,血肉模糊中大腿就剩幾絲皮肉與身體相連。

 孟庫魯慘叫著,看著可憐的腿以詭異的角度耷拉在地上,動脈血管向外嗞嗞噴冒著鮮血。

 寒冷迅速蔓延全身,他的聲音弱了下去,大張著死魚般的眼睛仰倒在雪地中。

 重甲兵和盾牌兵在彈雨瓢潑中損耗得很快,離第一道戰壕只有幾十米,卻成了死亡的距離。

 屍體橫七豎八,姿勢各異,有倒在雪地中的,有掛著、倚著障礙物的。

 郭大靖冷眼瞭望著,建虜的大旗在不自覺地向前移動,離戰場又接近了一些,但他依然沒有發動炮襲。

 如果只是一次進攻失利,就能令建虜铩羽而歸,顯然是過於想當然了。

 攻擊受挫,對建虜也是平常,投入的兵力不多,他們肯定還會再增兵再戰。否則,這麽長時間的準備,興師動眾地大舉而來,豈不是白費了?

 建虜死得還不夠多,郭大靖估算了敵人投入的兵力。不算開始填壕的蒙古兵,應該隻投入了一千後金官兵。

 三路齊攻,也就是三千,遠沒有到達建虜所能承受的限度。

 建虜一邊進攻,蒙古兵還在填壕,通路越來越寬,逐漸相連,已經接近了百米。

 再次猛攻的條件差不多成熟了,郭大靖下達了調兵的命令,再次舉起望遠鏡,向著建虜的大陣望了過去。

 順著戰壕,一批火槍兵從周邊趕來增援,又增加了十幾門佛朗機炮,並補充了彈藥,防禦的兵力大大加強,火力密度也接近了演練中的最高程度。

 號角和戰鼓同時響起,兩千建虜縱馬衝鋒,鐵蹄轟隆作響,威勢令人震撼。

 在離壕溝五十余米處,建虜紛紛跳下戰馬,各舉兵器,嚎叫著,發起了又一輪進攻。

 這才對嘛!

 郭大靖微抿嘴角,冷笑起來,轉頭對炮兵軍官吩咐道:“準備炮擊吧!”

 “遵令!”炮兵軍官抑製不住心中的激動,聲音都有些發顫,轉身揮動了令旗。

 炮兵們立刻再次檢查火炮的角度和仰角,檢查藥彈的裝填,做好了隨時開火的準備。

 箭矢如雨,掠過天空,使得正午的陽光都為之一黯。

 建虜的招術沒有什麽新鮮,輕甲弓兵在壕溝外,借著楯車的掩護,向著守軍陣地張弓放箭,壓製敵人,並掩護己軍。

 衝突騎射也是建虜常用的手段,但步弓的射程更遠,威力更大。在與火槍的對射中,建虜也發現騎射不佔優勢。

 以火槍的射程來設置壕溝,這是郭大靖反覆思考,反覆演練後,作出的布置。是綜合了各種武器的射程和威力,得出的綜合判斷。

 盡管建虜的弓箭也能射到陣地上,但只是拋射,這對於有工事防護,盔甲齊全的官兵,傷害是很有限的。

 而建虜的遠程打擊,也僅僅如此。在和火炮、火槍的較量中,肯定是不成比例的死傷。

 火槍和佛朗機炮打近處,拋石機打中程,紅夷大炮是中遠程,迫擊炮則是遠程。

 建虜的死傷不只是衝過壕溝的人馬,綿延兩三百米,都在守軍的火力打擊之下。進攻的建虜會有斷層,或是兵力被不斷損耗。

 正因為如此,即便前鋒衝過壕溝,越過尖樁陣,進入戰壕與守軍展開廝殺,也難以形成兵力上的優勢。

 更何況,想在彈雨封鎖中越過尖樁陣,就是很困難的事情。而第一道戰壕內的重甲長槍兵,更會將建虜突破的希望化為泡影。

 轟,轟,轟……炸彈被拋過楯車,在建虜的弓箭手中接連爆炸,迸射的碎片對輕甲弓兵造成了不小的傷害。

 在當時的醫療條件下,受傷往往就是簡單的處治,重傷就看命硬不硬。傷員增多,對於建虜的機動性,以及軍心士氣,也是很大的打擊。

 爆炸的火光一個接著一個,黑煙升騰,幾乎遮蔽了視線。槍聲如鞭炮,響起來幾乎沒有停頓。

 皇太極瞪大了眼睛,瞭望著戰場上的狀況,雖然看得不是很清楚,但戰況的激烈不用看到也能知道。

 敵人的火炮、火槍已經勝過其他明軍不知多少倍,密集的程度,出乎了皇太極的意料。

 第一個千人隊未能形成突破,讓皇太極的心頭蒙上了一層陰霾。

 盡管他預料到進攻的艱難,但前鋒未能衝入戰壕與守軍展開近戰廝殺,還是令他感到吃驚不小。

 現在的三路進攻,已經投入了九千多人馬,希望能夠打破膠著的戰事,一舉奠定勝局。

 還有——皇太極把目光轉向西面,盡管看不到,但他估算著時間,相信蹈冰繞襲的部隊很快就會展開進攻。

 這樣算下來,己軍已經投入了一萬兩千多官兵,四路進攻,總會有一路會成功吧?

 皇太極這樣想著,重新注目於戰場,等待著前方傳來突破敵陣的好消息。

 轟!隨著子彈的射出,槍托向後猛地一推,緊緊抵住的肩膀也順勢向後,抵消了後座力。

 楊大滿迅速收槍,後退了兩步,把火槍往地上一立,掏出紙殼定裝彈,咬開紙殼,先加引火藥,再把紙殼彈整個塞進槍口,抽出通條捅進去,又用力搗實。

 已經親手擊倒了三四個建虜, 這還是親眼所見,能夠百分百確定的。至於鉛彈打出,無法確認是否擊中目標的,則是更多。

 看著如凶獸般悍勇的建虜被子彈打得血肉橫飛、非死即傷,楊大滿再沒有畏懼心理。

 長官說得沒錯,建虜也是人。不,他們就是一條條野狗,別看叫得歡,卻很容易打死,死狀也淒慘。

 與楊大滿一樣,突破了心理障礙的士兵不在少數。一旦有了信心,他們的手不抖,心不慌。只要拿出訓練狀態的一半,就能正常裝彈,正常射擊。

 一個戰友在楊大滿離開陣位後,立刻上前,架槍瞄準,向著建虜開火射擊。然後,是第二個戰友,向著建虜射出槍中的子彈。

 又到自己了,楊大滿迅速補位,扳開擊錘,即便戴著薄手套,也因為身上的熱血沸騰和興奮激動,而不感到寒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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