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戰爭……是情緒爆發的極端?”

　　克洛克達爾琢磨著羅文的話，一路無言。

　　小船在老人的那隻小型特快蝦的引導下，沿著雲流瀑布一路攀升，四周的光線漸漸暗淡了下來。

　　最終，在繞了幾個大圈之後，小船衝出了那一片厚厚的雲層。

　　唰！

　　頓時，周圍的視野變得開闊了起來，天空也變得更為明亮。

　　克洛克達爾眯著眼睛，適應了一番周圍刺眼的光線，而後向遠處望去。

　　只見在一片潔白的沙灘上，坐落著十數座小屋，周圍還搭著許許多多的小帳篷。

　　“吼吼，我們到了。”

　　老人拍了拍小型特快蝦的鉗子，那隻奇妙的生物隨即帶著小船朝著岸邊遊了過去。

　　“哈索，兩位客人，歡迎來到雲灣村。”

　　所謂“哈索”，是空島人特有的打招呼的方式。

　　老人有些抱歉地笑道:“真是對不起，本來應該好好招待你們的，但現在的情況實在特殊，雲灣村裡的人太多了。”

　　不用多加解釋，羅文和克洛克達爾便已經明白了老人的意思。

　　因為兩座空島之間戰爭不斷的關系，原本居住在邊境附近的居民們只能被迫搬家，成為了難民。

　　而雲灣村地處邊界與空島內島的交界處，最是適合難民落腳。

　　那些難民或是暫住，或是乾脆來雲灣村投奔親戚。

　　總之，這座僅有十幾座小屋的海邊村子，如今已然人滿為患。

　　那些大大小小的帳篷就是證明，難民們無法再住進屋子裡，只能臨時搭建起一個小帳篷棲身。

　　“這裡其實還算好的，起碼可以下海捕魚，像雲灣村這樣的村子還有很多，其中有些的食物都已經吃完了。”

　　老人無奈地歎了口氣，原本怒氣衝衝的他在談到這一自己無力改變的現狀時，也不禁苦悶了起來。

　　“這該死的戰爭，什麽時候能結束啊！”

　　……

　　一行三人靠岸。

　　他們來到了這座在戰爭中難得保持著安定的小村子。

　　“我要去找我閨女了，你們輕便。”

　　老人收拾著自己的小船，頭也不抬地指了個方向，說道:“那邊有集市，大家互相買賣一些可能有用的東西，往來的人很多，你們可以去那邊打探一下消息。”

　　說到這裡，老人突然反應了過來，有些詫異道:

　　“對了，你們是怎麽來空島的?”

　　老人回想起自己從一開始就沒見過眼前兩位青海人的船。

　　羅文回答道:“我們和同伴失散了，正要去找他們。”

　　“那你們更要去集市了。”

　　老人介紹道:“去那裡或許能買到威霸，這樣找起人來就方便多了，但必須要再找一位會操作威霸的人，那東西青海人用不來。”

　　所謂的“威霸”，是一種特產於空島的交通工具，以特殊的貝類——風貝為動力。

　　其形狀類似於小型摩托艇，操作起來卻遠比摩托艇複雜，駕駛員必須同時掌握風向和海水的流動。

　　羅文向老人告了別，便動身前往集市，克洛克達爾則跟在他的身旁。

　　忽然間，克洛克達爾目光微動，再度看見了之前的那道高瘦的人影。

　　他手持一根長棍，站在遠處背光的位置上，依舊看不清人臉。

　　那個人正在“觀察”著羅文和克洛克達爾。

　　“喂……”

　　克洛克達爾示意羅文注意那邊，

但後者卻徑直走向了不遠處的集市，對那道人影似乎渾然不覺。　　“嘖！”

　　克洛克達爾咂了咂嘴，無奈之下也只能邁步跟上。

　　……

　　嚴格來說，雲灣村的“集市”還算不上集市。

　　那僅僅只是一群難民和本地人，將彼此可能需要的東西拿出來販賣，進而互幫互助的地方罷了。

　　其中大部分的都是從白海裡捕撈上來的魚類，那是如今雲灣村人們的主要糧食。

　　另一部分攤子販賣的是各種各樣的特殊貝類。

　　那是空島居民維持日常生活的必需品。

　　克洛克達爾對這種小玩意兒表現出了相當大的興趣。

　　空島特產的貝類，在偉大航路上也有少量流通，但價格十分昂貴。

　　沒想到到了空島本地，這種東西的價格竟然相當便宜！

　　其中，不乏有能改裝成殺傷性武器的特殊貝類，正符合克洛克達爾渴求軍事力量的欲望訴求。

　　對於克洛克達爾是如此，對於阿拉巴斯坦這個國家就更是如此了。

　　“真是個不錯的地方。”

　　克洛克達爾對身邊的羅文感歎道:“如果用這個東西來武裝軍隊，想必會讓整支軍隊的戰鬥力提升一個等級的吧?”

　　“……”

　　無人應答。

　　克洛克達爾眉頭微皺，內心略感不爽。

　　他轉頭望去，發現羅文正蹲在一個攤位前仔細看著什麽，完全沒有聽到他的話，心裡便更為不爽。

　　“喂，你在看什麽?”

　　克洛克達爾湊了過去，發現那是一個書攤。

　　攤子很小，甚至極其沒有存在感，攤主似乎故意將攤子弄得如此不起眼。

　　看攤子的是一位瘦削的空島青年，正一臉落寞地整理著面前成堆的書籍。

　　羅文與克洛克達爾是青海人，各自的形象又相當顯眼，因此立刻吸引了那位瘦削青年的注意。

　　“兩位！”

　　瘦削青年的眼睛亮了起來，“請問有吃的嗎?我可以用書來換。”

　　克洛克達爾順手甩出了一包乾糧，但面對瘦削青年遞過來的書，卻並沒有借。

　　他沉聲道:“我不需要。”

　　瘦削青年聞言，便一臉不舍地將乾糧遞還了回去。

　　克洛克達爾略顯詫異道:“白給的，你不要?”

　　瘦削青年笑了笑，“這位來自青海的先生，我不是乞丐。”

　　一旁，有攤主大媽幫腔道:“這家夥很怪的啦，之前住在一座小島裡，平時看不見人的，總之你就拿一本書吧，不然他不會收下食物的！”

　　“呵呵……”

　　克洛克達爾笑了幾聲，將乾糧丟給青年，隨手拿起了一本書，不屑道:“這種東西，在戰爭的時候是不能讓人吃飽的。”

　　羅文順手接過了克洛克達爾手裡的書。

　　克洛克達爾:“……”

　　我不是給你拿的。

　　“……”

　　算了，反正自己也不想要。

　　但羅文卻翻開了那本書，認真地看了許久。

　　直到克洛克達爾等得不耐煩了，羅文這才合上了書頁，“這是氣象學的書啊，而且專業性很強，都是你的?”

　　瘦削青年苦笑著點了點頭，“嗯，我大概懂一些……”

　　“上面還有筆記，你標注的?”羅文問道。

　　“嗯，平時看的時候會標記一些。”

　　瘦削青年點點頭，連忙說道:“如果您不滿意的話，我給您換一本……不對，我好像沒有沒做過筆記的書了……”

　　羅文對瘦削青年微笑道:“你是氣象學家?”

　　“不，那個……從沒有人這麽叫過我，連我老師也沒有。”

　　瘦削青年連連擺手。

　　但羅文卻輕撫著書頁，繼續問道:

　　“那麽，你聽說過四海聯盟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