若說成化已是猛將之姿,實力已經接近梨山遇到的常猛,但若今日在場,看到小和尚烈陽的神勇,恐怕也要甘拜下風。
軍伍之中自古有言道,棍棒之將,不可力敵,就是說凡是在戰場上使用棍棒的將領,定是力大無窮之人,
小和尚這根鎏金熟銅棍,三指寬,五尺來長,足有四十多斤重,可在他手中,卻如同拿了根竹棍一般輕松。
面對迎面撲來的數十隻行屍,小和尚大喝一聲,隻用右手抓住銅棍一端,將銅棍當成鞭子一般,就地一掃,就把七八個行屍掃成了滾地葫蘆。力道之猛,范圍之廣遠勝那群輕騎兵的大刀。
水雲飄帶著水家精騎以快打慢,全力鑿穿,十幾個呼吸的時間便與那群輕騎兵會合。
水雲飄大聲道:“逐海城城衛營牙門將軍在此,特來支援!”
輕騎兵中一名將領模樣的中年漢子上前道:“末將管重,請將軍協助我等突圍!”
水雲飄瞟了眼正在平民人群旁,獨自與行屍戰鬥的小和尚,心中頓時猶豫,那中年將領沉聲道:“末將身負軍情要務,還請將軍以大局為重!”
水雲飄一咬牙,高聲道:“護送管將軍突圍!”
水家精騎高聲應和,與剩下的十多名輕騎兵匯成一軍。
有了水雲飄的支援,又少了鬼兵的偷襲,水雲飄指揮水家的槍騎兵做先鋒衝擊,管重的大刀騎兵為兩翼,組成三角陣型,一同向西突圍。
一路衝殺,水雲飄也不知道自己槍尖斬殺了多少行屍,隻覺得雙臂揮到幾乎脫力,水家的流水內力也幾乎枯竭,只是幸而沒有更多的鬼兵偷襲,一行人埋頭狂奔,終於衝行屍群中衝了出去。
水雲飄回頭一看,水家精銳少了七八人,還有些連人帶馬都是傷痕,心中不禁一沉。
雖然已經衝出包圍,還是有不少行屍尾隨而來,那管重被眾人護在當中,倒是毫發未傷,他加速上前,到水雲飄身邊道:“我等先走一步,還請將軍為我等斷後!”
水雲飄眉頭微皺,有些惱怒的看了管重一眼,但也知軍情為重,只有舉起長槍道:“水家戰士,隨我回頭斷後!營救百姓!”
水家精騎雖然又傷又累,但仍以水雲飄之令為尊,隨著水雲飄勒馬停步。
水雲飄高聲道:“隨我衝殺!”任憑管重帶人遠去,自己領著水家戰士朝跟過來的行屍迎去。
一直護衛水雲飄的一名戰士道:“將軍,阻敵即可!”
水雲飄道:“用弓箭把行屍往回引,不要纏鬥!”
眾水家戰士紛紛收槍取弓,再次兵分兩路,從兩側射擊行屍。
果然,行屍不再追向管重的隊伍,轉頭來追水雲飄等人。
水雲飄指著遠處城門方向道:“向城門方向衝,解救平民!”
再回頭,水雲飄便見情況大大不妙,從西城門跑出來的平民已經將不少行屍從南面吸引過來,南城門戰況尚且不知,但如果有上千的行屍過來,那再次突圍的可能性都很小了。
水雲飄為了節省氣力,盡量讓開行屍,遠遠看到行屍群中一抹金光,知道小和尚還在那邊奮戰,便長槍一指,帶領水家戰士朝那個方向衝去。
水如煙之前一眼就認出了小和尚,他本是流波的孤兒,曾被水家收養,取名烈陽,從小便力大無窮遠超常人,可謂天生力士,七年前,水離邀般若宗的主持到逐海會友,般若主持老和尚一眼相中烈陽,願收為關門弟子,水離樂得成全,
烈陽便隨老和尚回般若宗,沒想到竟然在流波再見。 烈陽氣息悠長,像是有無窮無盡的力氣,一身硬氣功與剛羅漢拳與秦淵遇上的胖和尚不相上下,而手中銅棍的力道,更比胖和尚還要強上三分,普通行屍就算咬在他的手臂上,尖牙也咬不破他的護體真氣,而他那根棍子,卻碰著就死擦著就傷,有了他與行屍力戰,不少平民都躲到了他身後。
水雲飄長槍將攔路的行屍掃開,已經衝到了烈陽的身邊,烈陽回頭一看,頓時給了水雲飄一個燦爛的笑容:“大姐,原來真的是你!”
兩人七年未見,當時烈陽還只有八歲,難得還記得水雲飄。
水雲飄朝烈陽點點頭道:“南邊有很多行屍被吸引過來,得盡快退回西門處!”
烈陽一邊一棍將衝向水雲飄的一隻行屍背骨打斷,讓其栽倒在地爬不起來,一邊苦笑道:“我從城裡出來時,守城的將軍已經將鐵鏈斬斷,城門一時半夥打不開了啊!”
水雲飄沒想到是這麽個結果,不禁恨得牙癢癢,道:“你先撐一會!”
策馬前行,來到平民人群前道:“不想死的找點家夥和惡鬼拚了!束手就擒必死無疑!”
平民們也聽到了烈陽說的話,頓時哭喊聲一片,不知所措,但還是有些漢子一咬牙,從地上找些石塊或是被丟棄的兵器,擋在自己家人身前。
但前後左右都是行屍群,眾人的馬匹在來回的奔戰中,直喘著粗氣,沒有了再次寂奔的體力。
水雲飄看著西門城頭,城頭上空無一人,像是已經放棄了城外的人,不想眼睜睜看著他們死去,水雲飄不禁有些煩躁怨氣。
正在此時,有人高聲道:“我等回來援助將軍!”
水雲飄回頭一看,有十來個大刀輕騎兵竟然又回來了,卻不見管重。
水雲飄朝那些大刀輕騎兵拱了拱手,行了個英雄禮,看了看快要暗下來的天色,遠遠朝城頭喊道:“逐海城城衛軍牙門將軍水氏,請城門守軍火箭支援!”
人都有惻隱之心,不是人人都是鐵石心腸,城頭上安靜了一小會,終於有個頭戴鐵盔的將軍探出頭來,看了眼戰況,終於高聲道:“上火箭,幫城下的兄弟們一把!”
有了他一身招呼,城頭探出來數十名軍士,雖然他們恨無知平民,非要出城受死,但聽著城外的喊殺聲、哭喊聲,誰能不心中難受,說不定城外還有軍士們自己的家人兄弟,就這麽躲在城牆後面著實憋屈,但要他們出城救人,又沒有那膽量,可想而知守城將士心中的糾結痛苦。
聽到城下呼喚不是開城門,而是火箭支援,頓時軍士們像是找到了開解之道,趕緊燃起火盆,點燃火箭。
水雲飄指著南邊源源不斷湧來的行屍,高聲道:“向南放箭,阻擋惡鬼!”
城牆上的守軍聞言,紛紛向南面的行屍射出火箭,一時間數百隻火箭將不少行屍點著,後面的行屍也放慢了速度。顯然對火還是頗為畏懼。
水雲飄指著西南面對平民叫道:“向那邊的小山跑,眾將士,保護百姓!”
剩下的三十來名騎兵用乾啞的嗓子應和著,將南面撲來的行屍攔住,讓平民向西南方向逃跑。
水雲飄眼睜睜的看著一名剛剛戰死的水家戰士變成了行屍又站了起來,策馬上前打斷了他的脖子,眼角一涼都不自知。
平民有了方向,但撤的太慢,南面衝來的行屍在火箭的間隙,不時衝過著火的屍首,騎兵們失去了機動力,行屍源源不斷,不一會了馬匹便傷了一半,只能下馬作戰,又被咬死數人。
“讓開!讓我來!”烈陽衝到一群行屍前,讓周圍的幾名軍士後退。
軍士們見他氣勢洶洶,趕緊讓開,只見烈陽大吼一聲,將手中的銅棍舞城了一個金盤。
水雲飄瞪大了眼睛,她從烈陽身上感受到了一股極其磅礴的力量,就算水離的數十年精純功力,都不曾達到的境界。
若是秦淵在場,肯定也會驚掉了下巴,這小和尚烈陽竟然已經進入極勢的境界,他手中舞動的,已經不僅是一根鎏金銅棍,上面赫然附著森森電光,如同九天金雷。
當烈陽手中的銅棍附著的力量達到頂峰時,烈陽將旋轉成金盤一般的銅棍從手中丟了出去,銅棍如同一面金鑔,在空中劃了一個半徑達七八丈的弧線,沿途的行屍如同遇到鐮刀的麥子,被金鑔活活切成了兩段。
金鑔飛行了大半個圓,又飛回了烈陽的手中,烈陽一把抓住,手都有些顫抖,顯然透支了極多的內力, 銅棍上冒著青煙,如同火燒了一般。
無論是水雲飄還是剩下的軍士、百姓,看著眼前一瞬間被斬殺的四五十隻行屍,簡直嚇傻了,就連水雲飄都沒見過武道強悍至斯的高手,而這個高手還是個比自己還要小五歲的弟弟。
幾個百姓如同見到神跡,竟然膝下一軟,倒地要拜,被旁邊的軍士趕緊拉起來,勸道:“快跑吧!”
有了烈陽的強力清場,城樓上的弓手也大受鼓舞,更加賣力的拉弓射箭,直到箭壺空了,才反應過來。
僅剩的三四百平民在眾人的護送下,終於逃出了重圍,烈陽雖然氣息有些急促,滿頭大汗,還是為了斷後再次施展了一次“金鑔”殺敵,將緊跟過來的數十隻行屍斬殺。
收回銅棍,他終於撐不住了,拿銅棍拄著地,大口地喘著氣。
水雲飄一把扶住他,看了下身邊,只剩八名水家戰士和七名大刀騎兵,馬基本上都折了,只剩下她的黑雲還在,也四蹄顫抖,幾欲跌倒。
水雲飄口中也早就乾涸嘶疼,但還是撐住了身體,手一揮道:“向逐海方向撤退!”
跑出了十裡地,上了小山,終於沒有行屍跟著了,水雲飄脫力的坐到一塊大石上,一名水家戰士硬撐著過來,遞給水雲飄一隻裝水的皮囊。
水雲飄喝了一口水,看向流波城的南城門方向,南城門上燈火通明,應是防守成功了,不過卻沒有成功的慶祝,而是將無數戰死的軍士屍體,從城樓上丟下來,然後連著城下擁擠過來的行屍,丟下一罐火油,射出一隻火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