幾日後。
徽京市火車站。
“行了,胡天主任,就送到這兒吧,我們要進站了。”
熙熙攘攘的人流中,許精誠向胡天主任道別。
和許精誠同行的,還有杜筱楠以及……季航。
“胡天主任,你放心吧,我會照顧好許精誠的,我保證他啥樣子去京都的,肯定原封不動回來!”季航拍著胸脯說道,根本沒注意到胡天主任一臉尷尬的表情。
季航拎著三個人的行李和杜筱楠先一步進了車站,胡天主任留下了許精誠,準備和他說幾句悄悄話:
“小許,你如果心裡不高興可以直接和我說,安排季航和你一起去京都……這事的確做的不地道,我們不是不相信你,只是張宏主任有些顧慮。”
“我明白。”
許精誠無所謂的點點頭:“張宏主任沒有什麽壞心眼,只是怕我太年輕了,把持不住外面的花花世界。”
“差不多是這個意思。”胡天主任苦笑道。
對於張宏主任的這個舉動,胡天主任十分的不讚同,許精誠如此聰明,什麽小動作都瞞不過他,明明一個季航並不能改變許精誠任何的想法,可偏偏還要硬把他塞在許精誠身邊,這真是一個昏招啊。
許精誠笑著朝胡天主任搖搖手:“不說了胡天主任,我真的要進站了,你別這麽愁眉苦臉的,有季航陪我一起去京都也挺好,至少有個認識的人可以說說話。”
“那就好,一路順風!”
……
……
三人坐上火車,一路上季航都在努力兜售著美好徽京的概念,似乎想趁著火車還沒有離開徽京,最後再鞏固一下許精誠對於徽京的忠誠度。
可惜許精誠一直興致缺缺,有一句沒一句的和季航搭著話,更多時間他寧願對著窗外發呆。
季航雖然身負著張宏主任的重托,但他也不敢太叨擾許精誠,眼看對方不太樂意搭理自己,他也隻好老老實實的閉嘴了。
這時候,杜筱楠正在看的一份新聞報道引起了季航的注意。
“杜醫生,你在看啥呢?照片裡的這位看起來怎麽有點眼熟呢?”季航瞅著報紙上的大頭照,越看越覺得眼熟。
“隨君雅教授,京都醫院的普外科教授。”杜筱楠隨口回答道,注意力依然集中在新聞報道上。
“對對對,我想起來了,就是隨教授!”
季航猛地就想起了這位大牛,這可是國內普外科瑰寶級的大咖,在普外科上的造詣極高!
報紙上的大頭照雖然黑白模糊,但依然可以看出是個精神矍鑠的老者,嘴角微微上揚,眼角布滿紋路,看起來親和力十足,給人非常溫暖的感覺。
是個很和藹的老爺爺……這應該是大部分人對於這張照片的第一印象。
他湊到杜筱楠旁邊,掃了幾眼報道上的內容,忍不住說道:“隨教授真是了不起,一把年紀了,對外科還有這麽高的熱情,去年一年竟然做了不下一百例胰十二指腸切除術,老爺子身體真是沒話說,硬朗的不行!”
杜筱楠這時候也終於看完了這篇新聞報道,將手中的報紙遞給季航後,也忍不住感歎道:“國內有能力做胰十二指腸切除術的醫生就那麽幾位,隨教授在裡面又算是做的最好的,他要是真的從臨床上退下去,很多病人恐怕就徹底失去希望了。”
胰十二指腸切除術,這可以說是普外科手術中難度最高的幾種術式之一了,甚至有人稱其為腹外科中的‘珠穆朗瑪峰’,有能力登頂的醫生,無一不是國內腹外科領域的頂尖專家。
在這台手術中,主刀醫生需要切除遠端的胃,整個胰頭,還有膽管的下段,以及全部的十二指腸,然後再重建膽腸、膽管引流、胰腺引流,還有消化道也需要重建……
即便對此完全沒有概念,可聽到如此多的髒器需要切除,如此多正常的生理結構需要重建,應該也能揣摩到這台手術難度有多大。
季航突然想起了什麽:“隨教授這次也會出席外科峰會嗎?”
“當然。”
杜筱楠點點頭:“京都作為國內醫療行業最發達的幾個城市之一,每年在京都舉辦的外科峰會都是大牌雲集,隨教授今年好像還要講課,會和大家分享一些胰十二指腸切除術的心得。”
“這……這也太棒了吧,竟然能聽到隨教授的講課!”季航頓時眼冒星光,仿佛夢想照入現實一般。
京都外科峰會每年隻召開一次,對於參會人員的挑選還是比較嚴格的,徽京市往年也只有省立醫院偶爾會得到名額,而且能被選去京都的,無一不是醫院的中流頂柱。
季航可從來沒有機會能參與如此盛大的峰會。
“京都的醫生們可真是幸福,身邊的同事都是隨教授這種級別的大咖,每年各種峰會、研討會也不斷,能夠接觸大咖,和大咖們學習的機會十個手指頭都數不過來。”
“怎麽?你羨慕了?”
“怎麽可能不羨慕……”
季航下意識說道,可隨即又想起了張宏主任的囑托,瞄了一眼仍然在看窗外風景的許精誠,他立刻改口道:“這有什麽好羨慕的,京都有京都的好,徽京也有徽京的好,雖然在京都接觸大牛的機會更多,但他們能像咱們醫院一眼重視年輕醫生的培養嗎?”
杜筱楠點點頭:“你說的也有點道理, 隨教授邀請我去他們科室參觀學習,看樣子你也沒什麽興趣咯?”
季航頓時僵住了,想了很久,他才咬著牙說道:“我和許精誠去京都時間緊,任務重,最好還是別安排太多其他的活動,趕緊參加完峰會,市立醫院這邊還有的忙呢!”
“好,那就算了吧。”杜筱楠甜甜一笑道,隨即又拿起一份報紙看了起來。
“我去上個廁所。”季航起身離開座位,背影看起來有幾分落寞,腳步也有些虛浮。
看著季航搖搖晃晃走向廁所,許精誠終於把目光從窗外收了回來,似笑非笑的看向杜筱楠:“你這麽刺激他真的好嘛?”
杜筱楠捧著報紙笑道:“他一直叨叨叨好煩,稍微刺激他一下,接下來咱們至少能清淨一點。”
許精誠忍不住笑出了聲:“那倒也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