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間輕霧彌漫,一道身影在霧氣中踏步而來。這人從頭到腳一身的黑,面容上也是黑巾罩面,只有那雙眼眸,流露出一絲漠然的殺機,一直未曾從炎北的身上離開。
“你是誰?又或是誰讓你來的?我得罪的人不少,所以猜不出你來自哪一方,就算你想要殺我,總得讓我死個明白吧?”
炎北表情淡淡。對方既然蒙上黑巾,必然不肯透露身份,但他總要想辦法讓其露出馬腳,所以乾脆問了幾句廢話。
“你小子倒有心機,只不過,學宮內死人是很麻煩的,所以我不會讓你死的,再說了,你不過是一個玩物而已,我還沒玩夠,怎麽舍得讓你死!”
黑衣人的嗓音沙啞難聽,肯定做了掩飾,炎北本想再試探一下,豈料,黑衣人已經出手!
碎冰印!
虛空中,一道潔白的印符閃爍著淡淡流轉的銀色符光,分外的耀眼。月夜下,山林間,大道上,這道符光宛若一泓秋水,收聚了漫空靈氣,朝著炎北而來。
月刃斬!
炎北從容應對,全力出手。他能感受到這個黑衣人帶來的巨大壓力,但這一道符印的威力沒有想像中那樣凌厲。
轟!
月刃斬的靈光破碎,碎冰印也被月刃寒芒一斬兩半,化作漫空的細碎靈光。然而,下一瞬,黑衣人一隻拳頭挾風而至,已經直抵炎北面前。
眼前的一幕,絕對是炎北事前沒有想到的。心中警兆才起,這一拳已經出現,更為可怕的是,這一拳集聚的毀滅力量令他感受到死亡的威脅。
縱然不具備先機,炎北也沒有選擇退縮,他的識湖激起驚濤駭浪,灼燙的金色靈流狂暴的湧入右臂,指掌聚握成拳,迎了上去。
炎北不能退,也不敢退。只要一退,對方不管是拳腳的攻擊還是法技的攻擊,都會令他完全喪失主動,淪為挨打的靶子。
在這瞬息之間,他已經清楚生死形勢,對方是真的想要殺了他。炎北甚至感受到殺氣對皮膚的侵襲,激起刀割般的微微刺痛。之前的什麽不會殺死他的話完全是惑心之語,讓他不會生出抵死拚命之心,此人如此之強的實力仍然會動用這種心計,實在是陰沉的可怕。
哢哢哢!
連續三聲骨裂的聲響,炎北右手的指骨、腕骨、臂骨,先後碎裂,但這有如封天鎖地般,充斥著毀滅殺機的一拳,也被他接了下來。
對方的氣勢雖然有了停頓,但下一刻,漫空冰華再現,無數的晶瑩冰華劃空而聚,形成一道無比巨大的晶瑩冰錐。
冰錐破!
黑衣人一聲斷喝,仍是沙啞難聽,但炎北卻聽出一絲不同的味道。
療傷聖藥紫益丹在第一時間送入口中,炎北右臂已經完全廢了,只能一邊迅速後退一邊以左手掐動法訣。
火龍引!
只是,法訣用一隻手驅使,耗時自然要長了一些,所以當一條噴吐著一道道火焰的火龍在虛空顯化,冰錐的爆碎與火龍的痛苦咆哮同時響起,晶瑩的冰芒與焰火的紛亂照映得山林大道一片蒼白。
黑衣人殺機更盛,一絲陰寒自眼眸中流露,整個人躍空而起,凌空大喝!
冰封萬裡!
黑夜,完全被映亮,黑衣人雙手合在一起迅速的變幻手印,同時法訣向兩邊一揮,一片瘋湧而出的冰華刹時爆發開來。
無數的風雪淹沒了山林大道,方圓數十丈竟被法技冰封,就連炎北也被堅冰包裹,動彈不得。
生死攸關,
炎北反倒更是冷靜,這是多年獨自求活的本能。黑衣人眼神中的獰笑已經看得很清楚,但金色識湖內的灼燙靈流卻在體內左衝右突,不能衝出體外,碎裂束縛。 颶浪斬!
時光仿佛凝住,炎北眼睜睜的看到一道澎湃的海浪在半空中浮現,結成水幕冰河。山林中,風動於形,劇烈的颶風吹刮而起,將水幕冰河化作滔天巨浪,朝著他凌空拍落。
炎北血紅的眼神流露出不甘,他來不及為自己的錯誤悔恨,如果一上來,他便動用開天印,或許是又一個結果,但一切不可能重來,他今天就要喪命於此,錯誤的代價就是要拿命來填。
可憐如他,還在為秘境的歷練做著準備,卻不曾料想,這山林大道,就是他的殞命之所。
絕望之際,一絲灼熱自胸口驟然爆發,滾燙的灼流如閃電般的湧遍全身。炎北忽然察覺到,他竟然能動了,身上的堅冰隨著他的動作四分五裂。
炎北驀地向一旁側身閃避,虛空的水幕冰河浪峰如刃,仍是狠狠地擊在他的背脊一側,肢體仿佛四分五裂,劇痛自腦際開始,朝著全身蔓延開去。
有那麽一刻,炎北甚至以為自己死了,因為他已經麻木的感覺不到自己的手和腳。
絕境求活,炎北知道自己接下來如果不做點什麽,還是免不了敗亡的結局,死亡的召喚是如此之近。
如此巨大的壓力之下,炎北心有靈慧,識湖識念心隨意轉,完全是下意識的配合他的左手,在虛空幻化成手印,激發出一道道亮金色的印訣光華。
開天印!
一道斧形的鋒銳破空而去,雖然是倉促而發,但那道斧芒輕易的破開了水幕冰河,直奔黑衣人而去。
“咦?”
黑衣人顯然沒有料想到眼前一幕再出變故,更沒有想到這道斧形鋒銳如此的凌厲。
虛空處,一道戰槍凜然,破空橫掃,槍芒森森,戰意奪目。
咣!
戰槍銳意逼人,將斧形的鋒銳完全破碎,旋空一匝,漫劃成圓,緩緩消散。
山林大道,黑衣人不見了,蹤跡皆無。炎北面容蒼白到了極點,眼前金星亂閃,他的識念一片模糊,識湖竟然乾涸見底。
劇烈的頭痛,讓炎北掙扎著打滾,想要做點什麽,卻只是在原地打轉。也不知過了多久,狀況略為轉好,他沒時間考慮其他,踉蹌著離開。
炎北完全不知道自己離開後,山林大道轉出天葵老頭的身影,嘴裡還在碎碎念。
“他娘的,好不容易發現個好苗兒,但也太能惹事,要不是我老人家英明神武發覺不對,這小苗兒今天就折到這了。不過,這個小黑娃倒是有點能耐,還能發現我老人家來了,不簡單啊!可是,這個小黑娃,怎麽會有種熟悉的感覺呢?難道,我老人家見過這小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