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最後……一次……雙修?”
陸沉琢磨著話中意思,頓覺不妙,下意識看了過去。
沒成想視線甫一接觸,就感到遍體生寒,像是掉進了冰窟窿。
咚!
如同被巨錘擊中!
腦袋發出嗡鳴之聲!
他連武道大門都未邁入,哪裡抵抗得了魔師那雙勾魂奪魄的冰冷眸子。
整個人變得僵硬,宛若生鏽的鐵器,完全動彈不得。
片刻後,連所思所想都凝滯下來。
“天命宮中英傑、奇才也有那麽幾個,可本座瞧來瞧去,竟沒有一個比得上你。”
那一襲紅衣,美豔絕倫的女子。
膚如凝脂的豐美嬌軀,依靠在陸沉的懷裡。
明眸閃爍,變幻不定,就像這位魔師的性子一樣。
時而柔情蜜意,時而殺氣騰騰,讓人捉摸不透。
陸沉只聽到對方輕笑了兩下,一雙玉臂環住自己的腰身,用甜到發膩的嬌媚聲音道:
“先天道胎之體,實在難得一遇,就這麽丟了,本座還真是有點舍不得。”
溫香軟玉在懷,陸沉卻沒有絲毫享受之意。
他的心頭好似壓了一塊巨石,幾乎要喘不過氣來。
魔師的輕聲細語,宛若鐵釺穿腦,震得自己心神都要崩散。
那張清俊無雙的年輕臉龐,不由流露出痛苦之色。
嗡!
藏於袖袍之內的那枚陰陽雙魚玉,霎時有了異動。
像是受到刺激,散發出一股溫潤冰涼的感覺。
仿佛被當頭潑了一盆冷水,陸沉陡然驚醒,擺脫魔師的控制。
“這就是性命操於他人之手的滋味麽?”
陸沉很快冷靜下來,轉而開始思索,魔師為何要突然發難?
“我為鼎爐,助她修行……”
“七年之內,渡氣相交六十余次……”
“縱然魔師神功大成,也沒道理對我生出殺心!”
“無論是繼續囚於後山,作為禁臠……還是當成物品隨意轉贈,都比取我性命來得有利!”
“更何況,大盛、大虞休戰已久,這些年來,道宗一直想要把我這個質子帶回神京,為此暗中打通關節,不知花費多少金銀……”
頃刻之間,陸沉就把其中的利害關系想得清楚,轉而好像明白了什麽。
他俯視懷中的天命宮主,蓋世魔師,腦海裡冒出一個大膽的想法。
“既然是最後一次雙修,還請宮主原諒我的放肆。”
陸沉心神沉靜,硬生生頂住那股凍徹骨髓的殺伐之意。
唇角勾出一抹弧度,低下頭去,狠狠攫取。
換做往常,他絕不敢如此任意妄為。
可眼下沒有必要再循規蹈矩。
反正鼎爐雙修的第一步,本就是渡氣。
想到之前,都是魔師本人用各種手段撩撥自己。
直到勾起他心中的欲念,方才作罷。
今夜,陸沉偏要反客為主一回。
“嚶……嚀!。”
這樣的變化,讓本名“羽清玄”的美豔女子愣住了。
她隻感覺,像是有一道鐵騎洪流闖入。
對自己的唇舌,肆意交纏索取。
雖然說,以羽清玄通天徹地的武功修為。
縱使任憑陸沉施為,也未必破得了自己的防。
可這種好像被侵佔的古怪感覺,卻是她從來不曾體驗過的。
一時之間,竟沒有阻止。
“先天道胎之體,
當真這麽厲害?本身毫無武功,卻能擋住我的懾心之力?” 眼神迷離了一會兒,羽清玄嘴角微翹,詫異想道。
隨即,舌尖微卷,源源不斷吐出極寒的太陰之氣。
這股精純的氣息,與陸沉渡進來的太陽之氣。
互相交融,不分彼此。
最後匯入羽清玄的體內。
這便是渡氣雙修。
采補鼎爐體內的精純氣息,攫取先天道胎的那一縷靈韻。
“呼……真是叫人沉迷!道胎之妙,實乃難以表述!本座真恨不得一口吃掉你!”
大約過了一炷香的時辰,這番唇舌交纏的旖旎渡氣才算完了,羽清玄臉色緋紅,忍不住說道。
陰陽之道,本為人欲。
即便羽清玄的武功修為,要遠勝於陸沉。
可在這番雙修中,她是采補的一方。
故而,所受到的衝擊更強烈。
反倒是陸沉,因為攻守不同,被人采補。
產生的影響微乎其微,足以保持靈台清明。
“宮主對我,本就有生殺予奪之權,隨心所欲之能,想要怎麽處置,我受著便是。”
陸沉適才渡氣,身體有些虧損,話音也顯得虛弱。
他到這時候才稍微放松,適才魔師流露的殺意。
只是故意戲弄自己罷了,並非真要取他性命。
“哎呀,你這小冤家,怎麽還記仇呢。”
羽清玄手指抹過朱唇,轉眼就換了一副我見猶憐的柔弱面孔。
“天底下還有能比你更稱我心意的鼎爐麽?我又哪裡舍得殺你!”
“只不過,平素看你少言寡語,冷淡對人,天生的君子風范,沒想到內裡……卻像一團烈火似的,燒得我心兒都化了!”
剛才還殺氣騰騰的魔師,此刻又成了千嬌百媚,勾人心魂的可人兒。
纖纖玉指放在陸沉的胸膛上,來回撥弄著,盡顯小女兒姿態。
“難怪外界傳言魔師喜怒無常,看她這番表現,簡直是一人千面,捉摸不透。”
陸沉面色平靜,心裡卻暗自想道。
七載以來,每次面對魔師。
他都像是萬丈懸崖上走鋼絲,很是忐忑。
“你想不想習武?”
過得許久,羽清玄似是從雙修余韻中回過神來,輕聲問道。
“習武?”
哪怕做了七年鼎爐,打磨出一顆堅固道心。
陸沉聞言,仍然不免心頭震動。
他本就是道宗首席,掌教親傳。
加之生來具有先天之體,前途無量。
若非遇上大盛、大虞兩國交戰。
陸沉應該是天機樓兵器譜副冊上的有名人物,年輕一代的江湖翹楚。
可他為質子兩年,做鼎爐七載,哪裡有機會接觸武道。
這麽空耗天賦,平白度日。
陸沉沒有自暴自棄,甘願墮落,已經算是心志堅定。
“區區大虞質子,階下之囚,鼎爐之身,該做什麽,不該做什麽,自然全憑宮主的意思,哪裡輪得到我自己做主。”
陸沉神色平淡,心如古井無波。
這幾年來,他與魔師鬥智鬥勇,逐漸摸出了一些訣竅。
對方的本性,其實有些像頑劣孩童。
你越想要什麽,她偏不給什麽。
“你呀,每次都能猜中我的心思,總是不上當,太無趣了。”
果不其然,羽清玄語氣中透出失望之情。
她穿好那襲滑落至香肩的紅衣,坐起身來,揚手一抓。
似有無形氣勁盤旋,掀開紗帳珠簾,將置於桌上的玉冊吸攝過來。
“拿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