鏡映容維持著一張冰塊臉,對幻魅的提問選擇置之不理。
幻魅輕笑著說道:“你如果不說的話,我就一直叫你‘小乖乖’了哦?”
鏡映容:“哦……”話剛出口,她猛地意識到不對,遂補上一句:“區區虛名而已,你愛怎麽叫就怎麽叫。”
這話說得那叫一個冷淡矜傲。幻魅握拳於胸,一副春心悸動難以自製的神態。
她從後面摟住鏡映容,誘哄似的輕聲道:“告訴我嘛,人家想好好地認識你,想知道你的名字,你的來歷,你的目的,你的……一切。”
幽幽暗香浮動,她齒間呢喃的軟語宛如夜色中起舞的輕蝶,於無形間牽動人的心神,將人引入沉淪不覺的黑甜鄉。
若是真正的元嬰修士,面對獸皇神通將毫無抵抗之力,會立即把自身所有信息和盤托出。
因此,某種意義上,鏡映容此刻面臨著一項挑戰。
余閑她們並非沒有料到幻魅獸皇有此手段,只是在她們想來,鏡映容不可能中招——事實也的確如此。但她們想不到的是,難題來自於另一個方面。
極焰珠:“不說謊騙不過她,說謊鏡子又不行,哎呀好難呀。”
極煞劍輕哼:“我看你這回怎麽辦。”
極界筆:“你可想好,如果現在撕破臉,遊戲就結束了,你也就沒得玩了。”
鏡映容眼眸微垂,眼底閃過思索之色。
她手裡出現一塊未經打磨精煉的某種珍貴玉材,拇指一抹,玉材便悄無聲息地變成了表面光滑的圓形扁平物品,表面被刻下三個字,看上去類似某種貼身飾物。
鏡映容攤開手掌,同時開口道:“別人叫我容容。”
極焰珠:“的確有人這麽叫。”
幻魅拿起她手裡的玉材,念出上面的三個字:“李、沐、容?你叫李沐容?”
鏡映容沒有回答,努力把眼簾垂低,以掩飾自己無比清明的雙眸,口中繼續說道:“壽數已過六百。”
極焰珠:“確實是早就超過六百了。”
鏡映容:“過去沒有門派。”
極焰珠:“現在有。”
鏡映容:“雙親……不在。”
極焰珠:“各種意義上講都不在呢。”
鏡映容:“出生之地已經覆滅。”
極焰珠:“嗯,丹華宗早沒啦。”
鏡映容:“遊歷過許多地方。”
她把自己當年和秦心瑤一起去過的地方,以及從太初觀到亡海一路上經過的地方,挑了幾個說。
而後接著道:“我來這裡,是為了救出顧瀛兮。”
極焰珠:“這是真的。”
“之前我遇到了一位十絕府門人,他告訴我事情經過。”
這當然不是要救顧瀛兮的原因,但是她這樣一說,幻魅就下意識地當成了原因,問道:“那個門人叫什麽?”
鏡映容:“賀宗桃。”
聽到這個名字,幻魅心底因鏡映容略顯別扭的說話方式而產生的疑慮被徹底打消,嘟囔道:“果然是那個小胖子。”
她又問:“你一個人來的麽?”
鏡映容:“我孤身而來。”
極焰珠:“是只有你混進來了呢,反正我們三個不算人。”
幻魅:“不害怕?”
鏡映容:“何懼之有?”
極焰珠:“那倒真是沒有什麽好怕的。”
幻魅非常滿意。
鏡映容也很滿意。
極焰珠:“全都是實話誒!”
極煞劍:“還真讓你蒙混過關了……”
極界筆:“漏洞麽,不是沒有,不過這位獸皇看樣子對自己的神通相當自信,算是掉以輕心了。”
鏡映容在識海裡說道:“她沒有發現我的修為破綻。”
極煞劍:“所以?”
“誇我。”
三靈:“……”
幻魅在鏡映容耳畔吐氣如蘭,解開神通。
鏡映容抬起眼睫,裝出驚訝的表情,鼻子裡輕哼出聲。
幻魅挑起她的一縷青絲在指尖玩繞,笑嘻嘻道:“別生氣嘛,人家舍不得對你動粗,才略施小計的。你叫李沐容,唔……我叫你小容好不好?”
鏡映容差點習慣性地說“好”,好在她反應及時,字眼在舌尖一轉,換成了嗆人的“隨便”二字。
極煞劍不禁感慨:“以前怎麽沒發現你還會逢場作戲這門能耐?”
鏡映容:“學以致用。”
極煞劍:“你什麽時候學……哦,上次參演仙演錄的經驗?”
鏡映容:“嗯。誇我。”
極煞劍:“……你有本事演完全套不憑修為救出姓顧那小輩,我們就誇你。”
極焰珠:“誇上一百句不重樣!”
極界筆:“等等一百句是不是有點——”
鏡映容:“一言為定。”
極界筆:“……”
鏡映容——或者說散修李沐容,徑直推開把臉埋在他頸間貪婪地嗅聞氣息的幻魅。
幻魅膩聲撒嬌,李沐容一臉無動於衷,冷聲道:“你到底想怎樣?”
“人家就是想和你一起玩啊。”
幻魅似乎有些委屈,尖耳也可憐巴巴地撇下,不過她在李沐容身上遊走的手卻是一點也不安分,從柔韌的胸膛到精瘦的腰,甚至試圖伸到衣衫裡面去。
李沐容繃著臉不說話。
幻魅戳了戳他的臉頰,道:“你越是這般,我就越是喜歡。小容呀小容,你有想要的東西嗎?我對心悅之人,可是很大方的。”
李沐容流露出思忖和猶豫的神色。
幻魅像是鼓勵又像是誘惑地道:“說說看?功法?法寶?靈石?就算是仇怨, 我也願意考慮替你解決哦。”
李沐容:“我想見顧瀛兮。”
幻魅微微一愣,眼中精光一閃,旋即笑道:“是想知道他現在情況如何麽?我待他很好,未來也會待你好,只要你乖乖陪我玩。”
李沐容回以沉默。
幻魅狀似無奈地歎氣:“好吧好吧,我帶你去見他,不過呢,有個小小的條件。”
她指著自己的嘴唇,笑得嬌媚而狡黠:“來,親我一下。”
李沐容:“……”
識海裡三靈此刻全都一副看熱鬧的架勢,就差起哄了。
李沐容面上掠過一抹糾結,轉眼歸於平靜。他取出一方薄煙絹,貼在唇上輕輕一摁,然後把帶有自己嘴唇溫度的薄煙絹印在了幻魅嘟起的紅唇上。
幻魅愣住了,呆呆地盯著僅隔一層輕薄織物摁在自己唇上的手指,除了驚訝之外,似乎還有點別的什麽。
她本來隻想看對方氣憤羞惱的可人模樣,未料想對方會答應所謂的“條件”,更未料想對方會以這樣的方式來達成條件。
這對她來說,堪稱全新的體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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