逍遙峰,望河亭。
“弟子林浩,見過師尊。”
“免禮。”
抬起頭,林浩這才有心思看向扶搖上尊四周,卻見其立身於望河亭中,而望河亭內,則是多出了一個大大的畫架,旁邊擺放著文房四寶,只是和凡間俗物不同,筆墨紙硯上都閃爍著金燦靈光。
似乎是看出了林浩的疑惑,只見扶搖上尊微微一笑:“我平生最討厭的,就是蹲在一尊大火爐旁邊煉器。”
扶搖上尊沒解釋為什麽。
但林浩大致可以猜出來:就好像仙女一般不會上廁所一樣,像扶搖上尊這種國色天香的美女若是蹲在爐子前,
臉上全是煙熏的痕跡,
很影響形象的。
言及此處,只見扶搖上尊自袖中取出百寶囊,而後又取出了幾塊模樣各異的金屬,纖纖玉指用力一捏,便將它們盡數融化,變成一團鐵汁落入了硯台之中。乍一眼看去,竟是和水墨相差無幾。
“所以本峰的煉器之術乃是我獨創,靈感來自人間界的畫龍點睛之說,畫成則寶成,兩者俱為一體。”
“你在這邊看著。”
“此畫每日動筆一次,一次兩個時辰。”
“七日即終。”
“在這期間,你必須全神貫注地看我作畫,這對你構築認知世界有好處。何況最後的點睛之筆也要你來。”
“弟子明白。”林浩趕忙點頭。
此後六日,林浩便耗費大多時間在玉皇觀中,每兩個時辰都親眼觀看扶搖上尊作畫,期間閑暇時候就打拳,或者進一步將認知世界融入現實,而扶搖上尊也時不時會幫忙,指點林浩其中訣竅。
這六日中,林浩時而和扶搖上尊談論各自對拳意的理解,時而求教扶搖上尊新法第二境見獨的看法。
說得興起,兩人甚至會直接動手實戰。
林浩未曾辟谷,所以還需要吃飯,而且還得自己親自做飯。而扶搖上尊偶爾凡心一起,也會過來蹭飯。
但落到最後,
還是一個提筆作畫。
另一個靜靜地觀摩。
而與此同時,在逍遙峰的另一側,星月上尊則是饒有興趣地看著這六日下來扶搖上尊和林浩間的互動。
“嘖嘖嘖。”
“看來扶搖對自己這位弟子還是很上心的嘛,這都相當於臨時補課了,生怕他因為那烏雲蓋頂的霉運而出個什麽差錯。還有這煉寶,居然把我輸給她的星河砂都放了點進去,真的是暴斂天物。”
星月上尊正感慨呢,另一邊卻是突然傳來了一聲清脆的質問聲:“師尊你把星河砂輸給扶搖上尊了?”
“你完蛋了。”
“我會告訴父親,他知道後肯定很生氣。”
星月上尊應聲回頭,卻見一位身著明黃色長裙,手裡還捧著本書冊的少女正滿臉認真地看著自己。
“瑤光你怎來了....放心吧。”
“說是我輸給她。”
“實際上是太華山的掌教讓我間接交給她的。”星月上尊得意地挑了挑眉:“否則你以為我會和她賭星河砂?是太華山掌教知道自己這位寶貝女兒缺星河砂,正巧我又過來,才委托我交給她的。”
“所以那場賭約實際上我是贏了血賺,輸了不虧,除了面子上不太好看,其他基本上沒有任何損失。”
“哦對。”
“瑤光你也過來看看吧。一個是扶搖的畫對你來說也有用。而另一個則是你這次去機關城要小心的.....”
星月上尊這邊也教育起了弟子。
而晝夜輪轉,轉瞬間,便到了第七日的清晨,太陽尚未從天邊升起,滴滴露珠自望河亭的簷角處落下。
“你出身北國,乃是北國前代皇室的弟子,家破人亡後上了天緣峰,這才練出了那等改天換地的拳意。這很好,不用改。你現在最精通的就是拳,而拳法通則槍法通,所以我給你煉了一杆槍。”
林浩抬眼望去,卻見那長長的畫架上,竟是一副波瀾壯闊的沙場畫。畫中只見一位將軍在領兵破陣。
而畫中最顯眼之物,便是將軍手裡的武器。
一杆長槍。
槍身殷紅如血,槍頭為鎏金龍首形,龍口吞刃,形如熾火,雪銀鋥亮,而龍軀則是於槍身四周盤繞。
“起!”
畫架之前,只見扶搖上尊筆走龍蛇,揮舞丹青,每一筆落在畫卷上,都是力透紙背。而墨水潑灑間,整幅畫仿佛都活過來了一般,無數兵將真實顯化,血腥的沙場撲面而來,幾乎要令人窒息!
而幾乎同時
望河亭的正前方,天邊雲海之中,清晨的第一縷霞光終於刺破黑暗,東方天幕漸漸從漆黑轉為魚肚白,紅色,直至耀眼的金黃,爆發出萬丈霞光,最後更是有一輪火球從雲海之中升騰而起!
日出東方!
赫赫煌煌!
呼吸間,陽光落入望河亭,林浩眼中,扶搖上尊的畫一覽無余,丹墨在陽光下暈開,畫中的無數兵將竟是不斷消融,唯有那一杆長槍愈發真實,八面槍頭,槍身紋路,每一處的細節都在完善。
然而微妙的是,在那一杆長槍的槍頭處,那最為活靈活現的鎏金龍首始終不曾變化,龍瞳暗淡無光。
“林浩。”扶搖上尊將畫筆往身後一遞。
“弟子在!”
林浩趕忙接過畫筆,而後按照扶搖上尊這七日來的教導,輕扣眉心,將認知世界緩緩向身體外延展。
這七日他也不是毫無收獲。
起碼原先只能在體內擴散的認知世界,現在已經可以初步向外延展了。而此刻林浩便是將認知世界連同玄光凝為一點, 而被他握在手裡的畫筆,狼毫處也隨之泛起了一點白光,不染半點塵埃。
扶搖上尊獨創的以畫煉寶,別的不說,就這一整套流程,哪怕是最後的認主階段都顯得這麽飄逸十足。
蹲火爐與之相比確實不夠上檔次。
揮毫落筆。
畫龍點睛。
“吼!!!”
冥冥中,林浩仿佛聽到了一聲激昂的龍吟。而天邊雲海中冉冉升起的紅日,更是剛好和他點下的龍瞳重疊在了一起。整幅畫卷更是在清晨微風中抖開,接著無火自燃,在火中化作了一杆長槍。
畫中的長槍居然真的就這樣走到了現實之中,和尋常的火爐煉寶,滴血認主截然不同,卻又殊途同歸。
“敢問師尊,此寶何名?”
“名字?”
林浩捧起長槍,隨意揮舞了幾下,旋即看向扶搖上尊。而扶搖上尊聞言愣了愣,隨後微笑道:“此寶既然是為你所煉,自然也要以你為主。你是北國前朝皇室之後,而前朝皇室乃是以武立國。”
“因此其權力象征除了天子玉璽外,還有一杆開國皇帝征戰沙場時的名槍,可惜在一次內亂中遺失了。”
“既然如此,此寶便用那杆槍的名字吧。”
“槍名。”
“瀝血。”
扶搖上尊顯然是做足了功課,身為師傅,對林浩也是盡職盡責,估計將他祖宗十八代都給查了一遍,對林浩的家境可謂是如數家珍,此刻心念一動,林浩手裡的長槍上立刻浮現出了對應字樣。
瀝血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