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紅袖?又關紅袖什麽事情?
亭雲心中困惑,正想要開口問詢時候,忽然察覺下擺有一絲的牽動,他以為是哪裡來的小狗,下意識低頭一看,卻發現那根本不是什麽小狗,而是一節人手!
而且就是一節手, 從處齊齊刷刷被砍下的手,因為手的高度有限,亭雲穿的衣服又是方便行動的勁裝,那隻手好容易才用食指和中指扯住了亭雲的下擺,它拉扯亭雲的下擺,並且在亭雲不自覺的順著那股弱小的力道下移的時候,用五個指頭逐漸開始攀了上去, 等到亭雲察覺它的意圖, 那隻手已經快要抓到他的腰帶了。
亭雲何曾見過這個場面?
當然,他不是沒見過斷手斷腳的,武林殺戮血海中,斷手直接飛撲到他面前他都能面不改色的一腳踢飛,可是就沒有見過斷手熱情洋溢的往自己身上爬的!
亭雲當場一個原地旋轉跳躍,是徒步把那隻手給震落下去,結果那原本只是想要輕巧靈活的爬上去的手,此刻察覺到了顛簸,立刻一下子五指緊握,抓了個牢固!
而且它還借著震動的慣性,直接一個上竄,勾到了腰帶出,牢牢抓住了腰帶!
這下亭雲更急了,一度想要抽刀把這手給宰了,但是他忘了,自己當時在跟著趙南星見絡央的時候,把佩劍留在了門口,此時此刻只有靴子裡的一把匕首,他想要抬腿把匕首抽出來的時候, 趙南星終於注意到了旁邊像耍猴一樣上躥下跳的亭雲。
“你在做什麽?”趙南星的表情和語氣都透漏著明顯的不悅。
亭雲為著這種的不悅覺得委屈,下意識的把腰扭給兩人看,示意兩人自己目前的情況。
結果趙南星什麽都沒看到,直到身後的絡央也探頭過去:“.......腰?腰力不錯?”
亭雲這才發現那腰帶上的手不見了,他立刻先繞著腰帶的位置撫了一圈,在後背的位置把那隻手給抓了出來,如同把人扯到面前那樣把那隻手給拉了出來:“看!!快看!”
趙南星:“......”
絡央:“.......”
兩人均是一臉的一言難盡,亭雲反應了片刻,才察覺自己的手裡牢牢牽著另外一隻手,這畫面,很像是帶著新媳婦見客,他立刻把手裡的手甩飛,這一回他看準了方向,把那隻手甩到了一旁的圓肚缸中。那缸不知道是用來裝冰或者養蓮亦或者是單純用來裝畫軸的,總而言之,那個缸的深度,正正好困住那隻手, 那手堪堪就距離缸口一指寬度,除非底下墊底, 或者一個跳躍, 否則不可能爬的上來。
可是,手會什麽跳躍?只能記得在缸底團團轉。
亭雲的手上,現在還別扭,他還能清楚的回憶到剛才和這隻手觸摸的感覺:乾爽,冰涼,像握著一塊不那麽涼薄的冰。而且,那手,似乎不像個死人的,因為並沒有那麽的僵硬。
但是他依然不舒服。心中卻並不清楚這種不適的條件到底是什麽。
不過絡央已經看出來亭雲的別扭,於是貼心給他指了角落的一缸水,道:“去洗手吧。”
於是亭雲立刻奔去。
等到他好容易又是揉又是搓還用皂角搓的起了很多的泡沫才把手洗乾淨回來之後,正好撞到趙南星伸手入缸中和那隻手交握,那手也跟著回力,呈現出一種握手的姿態。
趙南星和那手交握了很久,之後分開的時候,眉頭已經皺起,他對一旁的絡央道:“是人活著的時候手被砍下來的。”
絡央一驚,看了下那隻手手腕處:“沒傷痕,皮肉仿佛自行長好,就好像不是被割斷的那樣。”
趙南星道:“有可能,這手的主人還活著?”
絡央想了下,說:“有可能,既然紅袖斷頭可活,想必,這隻手也是可以獨立行走的。”
絡央喃喃道:“難道它是逃出來的嗎?”
這個可能性一出,趙南星和絡央一個對視之後,視線就齊刷刷的聚攏到了剛剛洗完手的亭雲。
亭雲被兩雙眼睛看得發毛,情不自禁的低頭打量了自己一番,確定自己的身上沒有出現另外一隻手或者另外一隻腳,這才忐忑問道:“怎......怎麽了?”
趙南星道:“你,是直接從公孫魚的院中出來的?”
“嗯啊。”亭雲點頭,同時主動補充道,“直接過來的,這,不都是在蓬萊館麽,屬下走的是房頂,並未引起別人的注意的。”
今日趙南星留宿在蓬萊館,讓亭雲理所應當的跟著自己住下這裡,方便探尋,也方便過來匯報情況。當時來的時候並未引起太多的驚奇,只是絡央多說了一句:“不是說好了人間界不管事了?”
意思是說人間界既然不管事,那麽此刻趙南星的身份就要另當別論:你是以大師兄的身份來呢,還是以趙南星?若是後者,這可就是無事不登三寶殿了。
前者就是敘舊,無所謂。
趙南星笑笑,前也不選,後也不挑。
絡央也不再多問,人間界中的小醫女也就習以為常的安排了原本的院子。絡央的院落是蓬萊閣,蓬萊館的中心位置,蓬萊館是以重瓣梅花為原型建造的,蓬萊閣為中心,其余的院落以輩分為序列分散,逐漸的遠離蓬萊閣。
而公孫魚的資歷雖然很老,但是他卻在第三重,而趙南星來的身份是大弟子,陌白衣曾經是神官候選,雖然不講理,卻能夠住在距離蓬萊閣近些的位置。
而在紙上花一朵梅花,梅花生出重瓣,可以看到,從蓬萊閣到趙南星的院落再到公孫魚處,其實是一條直線。
......
絡央再看亭雲,說道:“你是從公孫魚的那裡出來,然後去見了他,之後,決定殺了公孫魚,再來我這裡來通知我,期間,你沒有去過吧別的地方,而且你從公孫魚處來他那裡,不是走路的。對吧?”
亭雲點頭,同時補充:“扼......其實我們來這裡,也不是走路來的。”
絡央:“......”
好家夥,怪不得絡央沒聽到那院子的動靜。蓬萊閣作為神官的下榻之處,防備能力是十分的充沛的,除非熟悉人間界的弟子,否則他人有心擅入,多半要吃點苦頭鬧出點動靜。但是她記得,趙南星來的時候,像鬼,無聲無息的,就出現在了院中。
她當時還在安睡,是那藤蔓穿過幔帳把她叫醒,用自己修剪成毛茸茸的葉片在她的臉上和手上撓癢癢,直到把她叫醒,她披一件晨衣起身,看到藤蔓乖巧的開門,這才看到了院中的趙南星。
此刻已經沒有了月光,取而代之的是一身月白色衣裳的趙南星,月白色其實和月色並沒有實際關系,它近乎於白,卻又帶著一種很明顯的淡色的藍。
據說古人覺得,真實的月光不應該是全然的白色,應該帶一點白日的藍天的淡色。那若是這樣,那月色之下,雪的顏色也不會是全然的白,而是同樣帶一點點淡色的藍才對。
此刻在絡央的面前的趙南星,反而像是月色和雪色之間的第三種顏色。
這第三種的顏色近乎絕色,此刻溫柔而言:“朝華。”
絡央頓時睡意與困惑皆無。
***
此刻絡央道:“這個東西,不是你的,就是公孫魚的。”
趙南星道:“當然不能是我的。”
絡央道:“那就是公孫魚的。”
可是亭雲卻問:“公孫魚留一隻手做什麽?”
他突發奇想:“難道是要在他睡覺的時候,還要留著一雙手給自己按臉?”
他剛剛看到公孫魚那一套複雜的過程,不光是要用跑了油的紗布敷臉,之後還要持續性的按摩,還要小心的拉扯眼角的肌膚,讓油充分的滋潤到每一寸的皮膚裡去,可是他的重點又不是單純只有一張臉,還有手,還有腳,甚至還要擴展到胳膊和腿.......可不得忙死?
若是日日都要如此的精心,光靠兩隻手如何夠?恨不得變成千手觀音。
......若是這樣想來,公孫魚藏著幾隻手給自己做保養,倒也說得過去。
亭雲的猜想十分的精彩,甚至自己都想給自己鼓個掌,結果在受到了兩人無語的神情中閉了嘴。
趙南星道:“公孫魚若是敢這麽做,也不怕這手在他睡覺的時候把他掐死。”
絡央也無語:公孫魚是喜歡美貌,擅長保養,倒也不至於會這樣做——人間界的人不缺錢,要是想找人幫忙保養肌膚,找丫頭不就得了,而且還溫香軟玉令人心情舒暢,總比那冰涼涼的的手要舒服吧?
何況剛剛趙南星握了一把,絡央剛想問什麽情況,趙南星就不知道是使壞還是使壞,立刻握住了絡央的手,她立刻覺得像是被冰包圍了一般打了個哆嗦。
這樣的涼意,公孫魚可不會舒服。
行吧,自己的推論就被推翻了。於是亭雲繼續打破砂鍋問到底,兩個問題:“所以,第一,紅袖怎麽了?那地坑出來的家夥,尋到紅袖,什麽意思?”
“第二,這隻手,為什麽會在公孫魚那裡?”
第一個問題可以回答。
絡央道:“此前,你們的君侯大人,讓人查了百年前跌入地坑者的身份,問及身份,來處,故鄉,以及,是否還有後人。”
亭雲糊塗:“不是說,百年前的地坑塌陷之後,此處就荒蕪了麽?如今的青果城的人,都不是原本之人了。”
確實如此,群山塌陷之後,此處剩下的村民就舉家遷徙了,之後,此地地形變化,逐漸形成了平地,此處漸漸被人發現適合耕種,又發現一處小山,雖然知道了百年前此處有群山環抱,卻又發現地陷,但是人們總覺得,此處大難不死必有後福,何況這一座小山能夠屹立不倒,必然有福氣,很吉祥.......
因此種種,很多人逐漸再次生活了下來,天長日久,此處逐漸從村,變成鎮,之後,逐漸成了一座城。雖然這座城經歷過無數的荒年,還曾經一度被稱為禍害,但是卻依然留了下來。
“當年背井離鄉的人,後來,大概是有一些回來了。想必,在先人的土地上,多少是有一種執念的。”
本來是一種執念,誰能想到,這土地之下,自己一直以為已經葬身黃泉的“先人”其實還活著呢?甚至,這黃泉,距離這人間,還那麽近。
“先人”的後人無數次的回到人間,然後還把人間的人拽去了黃泉,之後投喂給了一些惡魔的藤蔓。而在那些地坑的怪物頻繁上來的那個時間段,大概就是青果城當時天荒的時候,那個時候人人都要餓死,失蹤的不一定是真的失蹤,餓死的也不一定是真的餓死,肉攤上的肉不一定是豬羊雞鴨......大家只要能吃飽,聞到肉味,是只顧埋頭吃的。
還有很多,番邦來的勞工,也會莫名的失蹤,而那些勞工,記恨之余,也會讓本地人莫名其妙失蹤。
這樣一番鬧劇下去,就誕生了很多明明發生在身邊,卻誰都懶得計較和追查的失蹤。
趙南星說道:“我命人查過,紅袖的爺爺,小時候就是被自己的父母舉家遷徙來此的,她的爺爺還說過,自己小時候聽的說法,是回歸故土。所以當年,無論是青果城的天災,還是最後揭曉的人禍,紅袖那一家,都咬牙留在了這裡。”
絡央卻歎氣:“還不如走了的好。沒想到,紅袖一家人經過種種, 都能保留一家圓滿,最後,竟然死在了自己的先祖手上。”
這一點,亭雲就不明白了:“為什麽呢?先祖見到了後人,不應該抱頭痛哭?這比他鄉遇故知還要激動和難忘不是嗎?”
這一點,趙南星和絡央早前也思量過:“或許,是先人的好意。”
亭雲懵了,好意?
他聽到絡央繼續道:“若是說,你好容易見到了你家失散多年的親戚,結果卻發現他這些年一直在邪魔歪道的熏染中長大,整個人變得不辨是非,而且胡言亂語。那麽,你肯定想著,無論是基於什麽立場上考慮,都要讓他迷途知返的,對不對?”
亭雲點頭:“當然。”
“他若是修煉了邪門的武功,這武功會讓他日後走火入魔,那麽你為了他好,就會寧願廢掉他的一身武功,寧願讓他做個廢人,都要讓他平安是不是?”
亭雲迷迷糊糊,有點懂,又有點糊塗,卻依然點頭:“當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