從學院的規定就能看出，叢林之家中並沒有死刑的說法。

好比失手殺人的學徒，學院也只會將其丟入危險的詭異空間。

但亞羅從未想到，身為導師的阿麗斯，做出如此凶殘的舉動後。

居然只是一句輕描淡寫的:‘接受懲罰，回來再繼續。’

亞羅想要否定這種可能。

但……前世鷹國中，已知多少富豪殺人無罪?

陰暗之中呢?

普通人擁有資本就有如此力量，在這個自身就有強大武力的世界中，這種情況不更應該稀松平常?

這種事情真是太合理了，可也太不合情了！

亞羅心中殺意高漲，逐漸粗重喘息，差點擾亂了騎士呼吸法的節奏。

“女兒?”

亞羅之前不知道阿麗斯的目的，但隻從這片言片語中，也大概有所猜測。

“你能為了自己的女兒做出如此之事，那你可曾想過，這那成千上萬位學員也是別人的子女！”亞羅怒聲質問，“你這樣做，就是將自己承受的痛苦，擴散到成千上萬個家庭，讓無數的父母承受和你一樣的痛苦！”

從剛才的空間出來之後，亞羅就從未想過，能用‘嘴炮’就阻止阿麗斯。

因為，從那一個個無面者、一位位迷失者的衣著打扮就能看出。

那些……曾經都是活生生的人！

能擁有如此數量的無面者，卻沒有被博斯科發覺。

阿麗斯動作之隱蔽、籌劃之長久、意志之頑固……可想而知！

但，亞羅需要時間消化藥劑治療傷勢，需要時間用呼吸法恢復體力，需要時間勾勒魔打術的結構。

即便開始的動機並非隻為指責，但隨著語言的敘述，亞羅心底的怒火還是被勾動了出來，越說越憤怒。

“想一想你曾經的過往！”

“而你，卻又在重複製造相同的慘劇！”

“做這樣的事情，你的心裡就沒有一絲絲的猶豫和愧疚嗎！”

在亞羅指著的時候，阿麗斯沉默地聽著，臉上逐漸掛起一絲譏諷，等到亞羅停頓，她這才出聲，冷笑著問道:“說完了?”

對於阿麗斯而言，反正已經確定失敗，她也不願再與不知深淺的亞羅交手，如果交談就能將時間拖過去，這未嘗不是一件好事。

“你說我在製造相同的慘劇?那你就知道，發生在我身上的又是什麽事呢?”

“這些學徒死的無牽無掛、無人知道，他們的父母怎麽可能會經受我這般的痛苦?”

見阿麗斯並無直接出手的打算，亞羅抓緊時間調息，根本沒聽她在說什麽，隻當她在放屁。

阿麗斯腳踩烈火重劍，保持著對亞羅的警惕，思緒卻陷入了回應中。

……

年長的巫師皺眉:“阿麗斯！快做決定吧，到底要救哪一個！他們兩人已經融合了大半，只能勉強救其中一個！”

桌面上是兩個半邊身子融合在一塊的小孩，看著像是連體兒，可兩個小孩的年歲並不一樣，其中稍大一點的是六歲的姐姐，而另外那邊卻是她的兩歲弟弟。

是的，他們並不是真正的連體兒，而是被詭異影響，正在融合的親姐弟。

小男孩懵懂地看著周圍，向自己的母親伸出了雙手:“媽媽，我害怕……”

小女孩緊咬嘴唇，眼淚止不住的滑落。

年輕的婦人看在眼中，內心猶如刀割，跪在地上，哭得撕心裂肺:“求求您，求求您了，都救吧！求求您了！”

婦人跪膝伏伏前進，抱著巫師的大腿，語無倫次道:“不行……不行的話，就把這個東西……把這個……東西拉到我身上來……對，

讓我來承受這些！”“讓我來承受這一切吧，不要再折磨我苦命的孩子了！”

“放手！”年長巫師一腳甩開，冷聲呵斥道，“詭異已經融入了他們的身體，與他們形成了一個整體，現在只能從他們兩個人裡面挑一個人承擔詭異！”

“如果你繼續拖延，他們兩個都會被詭異吞噬吸收，到時候一個都活不了了！”

“快做決定吧！”

年長巫師的話，有如鋒利的利箭，刺穿了夫人的內心。

她視野模糊，淚水不知何時已噙滿了眼眶。

她的嘴唇顫抖、她的心在流血！

可……她什麽都說不出！

這……讓她怎麽選啊！

“快點！沒看見他們還在融合嗎！”年長巫師焦急的催促著。

他也是好心，他也不忍看到如此場景！

可……如果再不快點選擇，可真就一個都救不了了！

年長巫師一遍遍的催促，讓婦人更為慌亂，也更加不知所措。

“我……嗚……我……嗚……”

糾結的聲音與抽泣的語調混雜在一起， 遲遲……不見決斷。

“我……不知道啊……”婦人無力的坐在地上，痛徹心扉地長哭，“你要我怎麽選啊……”

她用盡全部力氣，對著年長巫師不斷磕頭:“求求您，救救他們兩吧！”

砰，

砰，

砰——！

血，與淚混雜。

“哎！”年長巫師長歎一絲，不忍地撇過頭去，“真的……只能救一個！”

婦人卻只是呆愣地磕著頭，一遍一邊地重複著:“救救他們兩吧……救救他們兩吧……救救他們……”

“媽……媽……”

虛弱地聲音輕柔地響起:“救弟弟吧。”

“艾蜜！”婦人不可置信地轉頭，早已千瘡百孔的內心再次遭受重創。

小女孩痛苦的面容上，勉強擠出一絲微笑:“弟弟……還要繼承……爵位，弟弟死了……父親會……不高興的。”

“我的女兒啊！”

膝蓋拖動著婦人的身軀，她一把抱住小女孩的腦袋，痛徹心扉的哭訴，“你為什麽總是那麽可憐啊！”

“弟弟愛吃糕點，你讓給弟弟……弟弟喜歡玩具，你也讓給弟弟……現在……這是命啊！”

“我可憐的女兒！”

“你為什麽總是這麽善良，你為什麽總是這麽可憐啊！”

淚水，從小女孩的臉上滑落。

她帶著微笑，享受地躺在自己母親的懷中，喃喃低語道:“因為……我喜歡你……母親……如果有下一世……我還要做你的女兒……”

“母親，別求別人了，您求人的樣子……我看著難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