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即便是在白天,餐廳中也依舊點燃了所有燭光。
布置在牆壁上的各樣燭台去除了所有塵埃後,已然整潔如新,在耀眼的光芒之下熠熠生輝,將整個餐廳照得光亮一片。
長桌中央放著三盞曲線優美的鍍銀燭台,在光芒照射下,棗紅色的桌面泛著微弱油光,光鮮地反射著周圍的光亮。
此時,所有的客椅已然收起,隻余正對大門的寬大主位,被兩位女仆拉開了恰當的位置,等待著它的主人入座進餐。
亞羅也無需對女仆客氣,邁著大步走了過去,從左側入席,自然而然地坐下。
主位前早已經鋪好了方正的潔白餐布,餐布上,擺飾盤、餐巾布、湯杓、刀叉等各樣小細件一應俱全。
亞羅適當地瞥了一眼,巴德不知所謂地撓頭,迪倫卻立即向旁邊侍女吩咐:“上餐。”
看看,什麽才叫專業!
等到銀盤端來,在亞羅面前打開後……除了一碗蘑菇湯外,又是土豆泥加雞蛋!
別說什麽頭菜、頭湯、主餐,就是連餐後水果都沒有。
——不是任何一個貴族,都能在冬季的時候吃上香脆的水果的。
有著迪倫早先的提醒,亞羅沒做過期待,自然也不會有什麽失落的情緒。
將餐巾折疊著墊在雙膝,亞羅動作自然地吃了起來。
說句實話,這些食物的味道非常一般,基本就靠著原本的鮮味撐著,更因為佩蘭領地的鹽礦早就陷落了,此時這些飯菜中所加的,也是廚房仆人不知從哪裡翻出來的粗鹽,吃的時候甚至能感覺到明顯的砂礫感和一股微弱的苦味。
好在那些廚房仆人們沒有整活,簡單的食材簡單的加工,在饑餓的襯托下,還不至於難以下咽。
“迪倫是嗎?”亞羅一邊吃著,一邊隨意的問著話道。
早先也說過,吃飯的時候一般都不會聊任何工作上的事,雖然這只是待客時候的禮儀,但亞羅在這個時候說話,卻也表明他不會說太過嚴肅的問題。
“是的,亞羅大人!”迪倫恭維的態度,明顯真誠了許多。
許多細微的細節,能夠體現出一個人的身份與學識,
亞羅幾番自然而熟悉的細微舉動,已經讓迪倫了解並認識的,亞羅同樣是貴族出身。
正是因為認知到這一點,迪倫不敢再有太多的心思。
因為他也明白,既然亞羅同樣也是貴族出生,那麽,一些貴族間的小動作,自然也瞞不過亞羅。
許多時候,言語的警告是非常無力的,甚至還容易被人看清。
可別人未作出錯事的時候,就提前做出處罰又太過無理。
等到錯誤出現,處罰的輕重又不好把握。
亞羅不想在這種事情上浪費太多的心思,所以才順著貴族的禮儀,做出如此姿態。
知道迪倫已經明白了這一點,亞羅收起了早先準備的說話,轉而誇讚道:“做得很不錯,今後繼續保持。”
年輕人的心性本就輕浮,亞羅如此的誇讚,對於迪倫而言就是最好的認同,所以即便管家不許表現過度情緒,迪倫嘴角依舊仁不住的翹起,欣喜地撫胸鞠躬:“感謝您的認可,亞羅大人!”
見此情況,巴德連忙附和:“我也是,亞羅大人!”
既然已經敲打到了,亞羅也不會在這件事情上多做糾結,轉而打趣著道:“今後沒有客人在的時候,無需做得這麽正式,看看這些餐具,不知道的,還以為我在吃什麽正餐呢。”
“很抱歉,亞羅大人,城堡中原本的食材都已經腐爛,
現在城堡的所有食物都是男爵大人從莊園中搬運過來的,由於走得匆忙,莊園中的各樣家禽家畜都沒有搬離,實在沒有太好的肉類為您準備入住的第一餐,這是我身為副管家的失責。”迪倫收起笑意,一臉嚴肅地道歉。聽到此言,巴德也跟著鞠躬:“我身為主管家也是!”
亞羅放下餐具,再次看向迪倫:“少了那些家禽家畜也好,城堡裡面也安靜,我這個人最看重的就是安靜,如果沒有安靜,肉不肉食都是小事了,也是說你們在,不然就我一人的話,在外面隨便狩獵一些動物,也完全足夠我一個人吃。”
迪倫話語隻從表面來聽,他只是解釋了城堡中的情況,並且告知了城堡現在缺少肉食。
可如果認真仔細琢磨一下,卻會發現,他真正想說的重點,卻是在告知城堡中所有的食物,都是克萊爾從莊園中帶過來的。
迪倫這是在間接的告知亞羅,他們等人雖然借助在城堡裡,但吃的用的都是克萊爾男爵的,算不上亞羅的正式仆人。
所以亞羅就告訴他,想住這裡的是他們,不是亞羅,就亞羅一個人,跑到哪裡都不可能餓著。
迪倫沉默了片刻,腦袋垂得更低了:“大人教訓得是。”
亞羅說的可不是空話,從莊園特地帶來的熊皮和豹皮,都能為他的發言做輔證。
巴德莫名其妙地也跟著點頭:“大人說得對!”
俺也一樣?
亞羅瞥了一眼應聲蟲般的巴德,拿起腿上的餐巾,做戲般地碰了碰毫無油脂的嘴唇,放下餐巾後, 兩旁的女仆懂事地送上漱口的水,並將一滴不剩的餐盤端了下去。
亞羅直接起身,以一種並不符合貴族身份,卻又顯得更加隨意地姿態看向了迪倫:“貝文現在在哪裡?”
亞羅可從未將自己當做什麽貴族出身,他所做的一切,都只是為了讓今後能少些麻煩,可從未想過要真正帶入到貴族身份中去。
貝文不會因為亞羅此時的隨意,就將他看輕了,恭敬地解釋:“貝文少爺一早上都坐在主臥室,需要我叫他過來嗎?”
主臥室?
就是那個金碧輝煌的房間?
坐著又是什麽操作?
是在回憶他的母親,還是在借助那裡濃鬱的陰影能量進行冥想?
“幾步路的事情,沒必要叫喚。”亞羅擺了擺手,隨即又道,“你帶上幾個機靈點的仆人,等下和我一起去一樓清理怪物。”
恐懼來自於未知,一條毒蛇雖然也能毒死人,但如果見慣了如何殺死毒蛇,即便依舊不知道毒蛇內部器官的結構,對其擁有的恐懼感也一樣會降低很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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