基爾和四位老獵人都在木屋門口,悄悄的將頭探出半個,看著外面的局勢。而屋內,兩個年輕的獵人正安撫著驚慌失措的幾位飽受盜匪摧殘的女性,他們催促著這幾位穿上從屋內找到的男性衣物。
木屋內並不安全,因此他們只是稍微躲一下,等一會兒局勢變化之後,還是得離開顯眼的木屋,撤退到森林中去。所以,這幾名衣衫不整的女性就得將自己全身包裹上能找到的衣物,盡快準備好撤離。
基爾看到大量的盜匪從另一邊的森林中走了出來,數量上與剛才燒死的那個盜匪所說的差不多,但基爾敏銳的發現盜匪並不是一夥人,而是涇渭分明的分成三夥人。
中間盜匪人數最少,但隻用肉眼就能看出那些人的裝備不錯,同時在前進中還勉強著保持著陣型。同時,他們的盾牌充足,絕大多數的盜匪都此時拿出了一面木頭做的盾牌,互相靠著,緩慢前進。
另外兩股盜匪就差上了許多,不僅大多隻穿著普通的衣服,然後外面裹上一層獸皮,就算是身體防護了,而且擁有盾牌的也不是很多,似乎並不是很在意這方面的防護。
當然,他們的人數很多,至少是單另一夥人都是中間那股盜匪的兩倍數量。
這就讓人不能忽視了。
不知道拉妮莎騎士是怎麽看那些盜匪的,但顯然,他們是一股不小的麻煩。
在沒碰見這幫騎士帶獵人的隊伍和魔獸之前,基爾的打算就是趁著下雪的時候,獨自過來,悄悄的利用自己的戰鬥優勢,消滅上一些零散盜匪,獲取他們手上的金屬武器,用來給自己打造新鐵製盔甲籌集原料。
而等到他莫名其妙的被魔獸所追趕後,他換了一個打算。覺得相比如自己一個人的戰鬥力,還是神秘巨大的魔獸更厲害,只要他能將追著他的魔獸引導到盜匪出沒的地方,他躲藏好後,就剩下出來收拾局面了。魔獸又不會需要人類的財物,所以等到魔獸大殺四方後,自己就可以輕輕松松的撿拾死去盜匪的所有東西。
但天不遂人願,隻好運的弄到了兩撥盜匪團夥的所有值錢物品後,第三次就碰上了討伐魔獸的拉妮莎騎士一夥人。直接被他們收編為戰力,並且帶著討伐魔獸。
基爾除了感到有些遺憾之外,倒是沒有其他的想法。雖然被強行加入魔獸討伐的隊伍,失去了獲取全部戰利品的機會,但基爾覺得,這也是一個機會。
向上爬的機會。
這個封建的社會變化太小了。他如果老老實實的工作下來,或許可以攢錢買下一小塊土地,然後種上幾年地,娶上一個本地農家的女兒,在這個異世界成家立業,開枝散葉。
也獲取會加入商會,通過走南闖北的經商,然後攢上一筆家業,然後找個喜歡的地方,定居下來。
但上面的情況少說得十幾年才行。
他選擇了其他的方法。
或許與克勞騎士的交易能讓他成為這個世界社會中的上層一批人,並且有著他之前敢都不敢想的力量,但這筆交易,讓基爾感到有些空乏虛浮。
從冒險中獲取的神秘東西,就能直接達成超過他預想中的目標嗎?
從來相信積沙成塔,水滴石穿這個道理的基爾,不,是趙吉。他還是相信只有通過自己努力奮鬥得來的東西,才是真實不虛的。
艱苦的戰鬥,長途的跋涉,難纏的敵人,不利的局勢。這些東西才是真正能改變他,提升他自己的重要過程。
握緊了腰間的劍柄,基爾覺得,切實的揮劍打敗敵人,獲得信賴,要比一紙約定更可靠。
而現在,加入拉妮莎騎士她的獵人隊伍,正是一個好機會。
早就在酒館中聽說過拉妮莎騎士與她北方領地肆虐的狼群之間,有著很深的仇怨在裡面。
以前沒見識過騎士的本領,他對此沒有實感,而這次,真正的見識了一名年輕騎士的戰鬥能力之後,他才了解,狼群與騎士仇怨的兩邊,他們各自的實力如何。
這位騎士如此厲害,竟然也奈何不了肆虐的狼群,這麽一想,那個狼群裡面,想必是有一位擁有魔獸實力的頭狼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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拉妮莎騎士騎在馬上,繞著魔獸轉圈的同時,看向了那些衝出森林的上百人盜匪。
略微一數,盜匪的數量大約在一百七八左右,很是不少。這讓她對每年指揮民兵清繳盜匪的克勞騎士有些怨念。
看來克勞叔叔也不是那麽厲害嘛,每年的清繳行動都耗費不少,尤其是民兵們的訓練整備行動,都是大筆的物資耗費。雖然說不是花她家的錢,但也讓拉妮莎覺得頗為不值。
畢竟現在一看,冰汛關這裡還是有這麽多的盜匪存在。這些盜匪每年打劫造成的損失肯定不小,而這些損失都會影響到肯德爾男爵的稅收收入。
她自己收入的大頭來源,還都是男爵每年撥付給她的錢財薪資。在討伐狼群上,也有著一定的支援。
但她轉念一想,或許男爵與克勞騎士兩人,從來都沒把這些盜匪當做敵人,或許只是拿這些盜匪當做訓練一批又一批民兵的實戰對象?
她越想越覺得有這個可能,不由得氣惱起來,難倒這兩個家夥不擔心這些粗魯的盜匪們失去控制嗎?
尤其是在這片深入山脈的森林中,這些盜匪已經聚集起了規模,一但這些盜匪聯合起來,不怕他們攻打冰汛關嗎?
冰汛關可是克勞騎士的領地啊。
煩悶的女騎士不攻擊魔獸了,她騎馬離開盜匪與魔獸的中間,繞到魔獸身後位置,強行投擲撿來的普通武器,驅趕著這個躲藏在迷霧中的魔獸往盜匪那裡過去。
去!消滅那些粗魯蠢笨的盜匪,我不想弄髒自己的手!
拉妮莎騎士在心裡默默說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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盜匪們剛走出森林不久,就看到那個奇特的巨大白霧向他們靠了過來,本來繞著白霧外圍進行攻擊的騎士也不知道跑到了哪裡去了。
“來了!來了!”有盜匪興奮的喊道。
其他盜匪也都一樣,絕大多數盜匪的出身,基本上都是各地村莊中的零散年輕混混,他們被冰汛關這條繁忙的商路所吸引,跟著一些到各地招新的老練盜匪,走出各自的家鄉,加入這條吹噓中能帶來財富的危險而又失了良心的行當中。
他們基本都未曾見識過故事中的魔獸是個什麽模樣,畢竟除了像是邊境地區的肯德爾郡這些人煙稀少的地方,其他廣泛接受帝國遷移民的王國其他地區,早都用大量的騎士和成規模的軍隊,消滅了人們生活范圍中的所有魔獸。
如今,你想見識一下魔獸,只能跋涉很久,到那些不在人類生存范圍之內的山脈深處,才能看見這些故事中神秘的大家夥了。
看著緩慢無聲靠近的巨大倒碗狀白霧,這些來自王國各地的年輕盜匪們,都一邊帶著些微的恐懼,還帶著更多的興奮,抽出了各自的武器,準備聽著各個隊伍的老大的命令,見識見識這魔獸是個什麽模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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盜匪隊伍中間的老頭領和他的兒子小科斯魯斯則不這麽認為,他們多年前與將腳下森林視作領地的另一頭魔**過手,當時的戰鬥雖然不難,但依舊是超出了許多盜匪的想象。
如今面對這個未知的魔獸,老邁的老科斯魯斯和他的兒子,謹慎的命令手下們散開,並且將各自的盾牌拿出,另一隻手握著的不是近戰的武器,而是各自攜帶的投擲武器。
他剛才看到了,那個聽說是一個女性的騎士,就是騎在馬上,撿拾著地面掉落的武器,投擲出去攻擊白霧中的魔獸。
他們或許也可以這麽做。
與那個整個身型都隱藏在巨大白霧中的魔獸進行近身戰鬥,或許不是一個好主意。
那兩個野心勃勃的蠢蛋,或許還沒有注意到這點。他的兒子也看出來了,似乎有過去指點的意思,卻被老科斯魯斯一把拉住:“先讓他們試探一下。你到前面去,壓住陣腳,別讓大夥被嚇住了。”
小科斯魯斯拉了拉嘴角,點頭往前去了。有了他的加入,前面盜匪都向著他靠攏過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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魔獸的白霧首先接觸了三支盜匪中的左邊一支,那些興奮的盜匪三三兩兩的揮舞著武器嚎叫著雜亂衝入了白霧。有些謹慎一些的盜匪避開了白霧的正面,而是沿著白霧的邊緣,將白霧中的魔獸想當然的包圍了起來。
他們或許覺得這樣有用?
一些跑的快的盜匪看到了在魔獸白霧後面矗立的女騎士,他們有些躍躍欲試的想靠近騎士,但拉妮莎拉住了戰馬,立在被魔獸爬行過顯得結實的積雪上,沒有動靜的看著包圍魔獸白霧的大量盜匪。
甚至腰間的武器都懶得抽出。
盜匪們興奮的依次衝入白霧,但隨著他們衝入,本來嘴裡不乾不淨亂七八糟喊著什麽的糟糕盜匪們,就像是掉入了深澗一般,突兀的失去了蹤影。
不對,進入那白霧本來就會失去視線,外面的人看不到裡面,本來就很正常。但那些汙穢的咒罵怎麽也隨著進入白霧而消失不見了?
這支人數不少的盜匪頭領覺得不對勁,他雖然看到藏著魔獸的白霧停住不動,但卻沒有聽到一丁點的拚殺聲,或許,裡面的家夥們正在戰鬥?
“你,過去看看,進去的家夥有沒有穿過白霧到後面。快去!”盜匪頭領向著他身旁的一名親信命令道。
“好的,頭兒!”這個盜匪打馬繞著白霧,來到了後面,除了看到不遠處騎馬矗立著的女騎士之外,並沒有看到有人穿過白霧出來,而且這裡也同樣聽不到,看不到,白霧裡面的樣子。
就好像衝進白霧中的同伴們消失了一樣。
他打了一個寒顫,被自己的可怕想法嚇到了,想到這裡,他凶狠的衝著白霧吐了兩口濃痰:“呸呸!該死的家夥。”
接著,他從白霧的另一邊騎馬過去,就在這時候,從白霧中傳出了魔獸的一聲吼叫:“吱!”
聲音中透露著振奮與興奮,只聽聲音都能感到它此時的開心。
不遠處的拉妮莎把手放在了腰間的劍柄上,剛想下意識的抽出,但被她自己強行忍住了。
“時候未到。”
她這麽對自己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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前去探查的盜匪打馬回來了,就這短短片刻,至少二十多個凶悍的盜匪盲目的衝進了白霧之中,而且毫無動靜。
這就好像是在現在這個下雪的冬季裡,被人潑灑了一桶低溫的冰水一樣,從頭到腳都冷透了。
白霧前的盜匪不敢再衝進去,他們巡遊在呆立不動的白霧外十米遠,衷心的期盼那些衝進去的家夥能出來哪怕是一個人。
但直到另外兩幫盜匪靠了過來,衝進去的盜匪都沒有哪怕一個走出神秘的白霧。
騎馬的那個盜匪將他看到的東西都磕磕絆絆的交代給他的頭兒,但這些不算好的消息,讓在他看來總是英明神武的頭領緊皺眉頭。
老科斯魯斯和另一支盜匪的頭領騎馬各帶了幾人靠了過來。
“怎麽回事?”
“怎麽樣?”
兩人各自問道。看似豪爽的盜匪頭領沒聽出問話中的不同,緊抿著嘴角為難的憋了一句回答:“衝進去的勇敢家夥們還沒出來。不過放心,他們連熊都敢圍殺,肯定沒問題。”
老科斯魯斯不屑的吃著薄片肉干,心裡卻是覺得就憑你這家夥手下跟爛泥一般的盜匪,想出來估計是很懸。
另一個盜匪頭領皺眉說道:“那也不能就這麽僵持著,想點辦法,老家夥,你肯定有辦法,說說吧?”
眯著眼睛,老科斯魯斯將嘴裡的肉糜咽下:“砍倒一顆樹,讓小的們抱著衝進去,不管裡面有什麽,它都得被樹乾撞翻在地。或者,點起火?應該能試著驅散這詭異的白霧。”
這兩個方案,讓兩個盜匪頭領眉頭舒展開來,趕緊各自安排人去準備:“那你的人不做點什麽嗎?就這麽乾看著?”
老科斯魯斯指點了一下白霧後面的位置:“我的人說那個女騎士就在白霧後面,我帶人會會她。”
說這話的時候,他是很嚴肅的,畢竟他年紀不小了,長久的盜匪生涯中,僅有的幾次慘痛失敗,都是因為惹惱到了不能招惹的人,其中多半都是騎士打敗了他。
因此,他雖然心中緊張,但聽他兒子所說,對方是個年輕的女騎士,說不準實力沒有他曾經碰見的那些騎士水平高?
至少,得牽製一下對方,還得看出對方的來意是什麽。
不管這邊,他帶領著全部的手下大大的繞開白霧,走了一個弧線來到了白霧的後面。
果然,跟手下說的一樣,不遠處的確矗立著一位騎著戰馬的騎士。
對方的戰馬身材高大,比他們所騎的馬匹高了一半,而且身上披著厚實的金屬覆蓋馬甲,那位騎士更是身穿鋼鐵的厚實盔甲,將整個人都牢牢的保護住了,根本不能通過外形觀看,分辨出是男是女。
好懸對方的戰馬上沒有騎士長杆武器,還有致命的播撒死亡的騎士專用弓。
當初老科斯魯斯還是個年輕人時,張揚無比,闖出了好大的名聲,當時他帶領了少說有一千多人的盜匪佔據了一個偏僻的鎮子地區,結果沒張揚兩年,就碰見了一小隊如今看來是路過的騎士隊伍。他的手下打劫了那隻隊伍,當然,他的那批手下沒能全部活著回來,隻被故意放回來了一個專門報信的家夥。
結果一天后,一名騎著戰馬的騎士衝進了他佔據的鎮子,將他上千人的盜匪隊伍全部殺光了。
一個人,一匹馬,還有兩把騎士專用弓。
對方看到他的手下頭目,就用自己帶著的金屬弓矢,隔著木製的房子, 一箭射爆。然後再頂著他手下弓箭隊的箭雨,叮叮當當的騎馬衝上去,隨意的讓馬匹踐踏他的手下培養多時的弓手們,然後再撿拾弓手們攜帶的箭矢,就這樣繞著鎮子,將他的手下一千多人花了一整個白天黑夜,全部射死在鎮子各處。
他當時被嚇的快傻了,在一個水井中躲了至少五天的時間,直到鎮子裡的民眾們忍受不了開始發臭的屍體後,自行清理死去的盜匪。他才偷偷摸摸的爬出來,一個人都不敢碰見的逃跑掉。
騎士們都是怪物。
他對這點無比確認。
雖然總是能聽說哪裡哪裡的騎士討伐了侵擾村鎮的真正怪物和魔獸,但他經過那件事後,一直認為騎士們都是長著人樣的怪物。
或許他們就是因為吃了許多的怪物或者平民,才變得這麽厲害?
對面那個被鋼鐵盔甲所包覆下的身體,到底是屬於人類,還是,全都是依附在盔甲內的怪異存在?
老科斯魯斯緊緊抓著馬匹的韁繩,讓精銳的手下們做好隨時戰鬥的準備,然後再讓兒子別跟過來,帶上幾名親信,慢慢的靠近呆立不動的騎士。
“可否請問您的名諱?”老科斯魯斯看著對面騎士頭盔上的孔洞,試圖看到對方的眼睛。不知道,對方頭盔下的眼睛還是不是人類的眼睛模樣,這是他離那些騎士距離最近的一次,說不定能通過這點,看到裡面是一個佔據半張臉大小的眼珠子?
或者裡面就根本沒有眼睛,只有不斷開合的雜亂利齒,就像山澗河流中偶爾能碰見的奪命蠕蟲怪物一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