基爾等候在山下樹林外的商路上,左等右等,之前氣勢洶洶要給他和他的隊伍好看的盜匪們卻退縮了。
哦,倒也沒有退縮,這幫人在茂密的樹林中正大喊大叫,給自己人打氣呢。
“哈哈,笑死人了,還撈錢,劫掠,抓人?口號倒是喊的響,人卻跟烏龜一樣縮在林子裡,不冒頭。”
基爾失笑的搖了搖頭,驅使著戰馬再繞著樹林外轉了轉,確認盜匪們又向山上退了一大段距離後,這才打馬往回走。
他先返回之前縱馬撞人的地方,讓舔血草將一些昏過去或者重傷走不動的盜匪全都踩死,隨後來到盜匪們投擲飛斧的地方。
飛斧數量不少,散亂的落在一大片范圍內,雖然有反射著天上的太陽而閃亮,但畢竟一個人想要將數十把兵器一一撿拾起來有些麻煩。
基爾騎馬繞了一圈,確認這些投擲飛斧大致的落點後,這才騎馬往難民隊伍跑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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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騎士大人得勝回來了!”
“騎士大人回來了!您打的真是漂亮!”
“哇,舔血草真是太厲害了,它有了這身馬匹用的護甲,就再也不怕那些盜匪了吧?大人?”
基爾騎馬靠近隊伍後,一隊隊的武裝民眾們都興奮的呼喊起來,雖然距離很遠,大夥看的不是很清楚,但基爾騎士將那些攔路的盜匪們痛打一番,大夥都看到了。
眼尖的家夥甚至都意識到基爾沒親自動手,光是靠戰馬的衝撞和踐踏,就驅散了那夥人數實在不少的盜匪。
基爾掀起面甲,雙手使勁的拍打舔血草的脖頸和馬頭,大聲的回應道:“當然!那些盜匪沒什麽了不起的,你凶狠敢戰鬥,他們就猶如白天的蝙蝠,全%%躲到樹林和洞裡去了。所以,大夥要勇敢戰鬥,這些人就不再是問題了。”
說是這麽說,戰鬥也不光單靠勇敢,但每次都這麽說,想必隊伍裡的武裝民眾更能發揮出力量吧。
祝賀基爾騎士得勝回來後,基爾立即通知指揮隊伍的巴塔爾教士讓整個隊伍緩慢沿商路前進。他們不可能真的碰見盜匪就得將盜匪消滅乾淨,路還是要趕的,碰見盜匪挑釁,痛打他們一頓就好了。
“另外再來一小隊人,跟我去將盜匪們的裝備收集一下。將隊伍中儲備的木柴都帶在身上,那些盜匪的屍體也得用火燒了,處理一番。”
基爾這般命令著。
有些人不太願意給那些找他們麻煩的盜匪收屍,處理屍體,覺得就這麽撇在野外,讓野獸們吃掉最好,野獸的肚子才是盜匪們最終的歸宿。
“不能這麽想。”
基爾搖搖頭,他手指著眾人腳下的這條看似沒有盡頭的商路說道:“這條商路畢竟是南部行省的主乾道路之一,那些死人的屍體雖然大半都會進入食腐野獸的肚子,但如果沒有全部處理完,你們不知道哦,死人可是會重新爬起來的,並且會一直遊蕩在商路上,為難未來的人。”
“再說了,盜匪們估計是不會好好處理那些遊蕩的活屍的,時間長了,這條路可就走不成了,畢竟誰也不知道這片地區恢復正常要過多久時間。所以,死去的人,咱們就都燒掉吧。”
基爾都這麽說了,民眾們也就不再不滿,很快,隊伍中幾乎所有之前路上伐木手們收集的木柴都被拿了過來,數量不多,但也不少,一般來說足夠整個隊伍數百人宿營過夜的,聚在一起後,二十多人的武裝小隊,每人都得背上好大一捆才行。
不過武裝民眾之前多是農戶家的年輕人,這種單純出力氣的活,沒什麽難的,肩膀上的木柴雖然重,咬咬牙也就過去了。
“走,我帶人去處理盜匪屍體,巴塔爾,你和斯特讓隊伍慢慢前進,注意周圍的情況,還有異族毛毛們隨時發來的警報。”
基爾高聲通知教士和同伴後,這便帶人先一步出發,往盜匪們屍體倒下的地方走去了。而整個隊伍也在一陣混亂後,稍微排列成較為收緊的隊形,聚成一個人擠人的長條形隊伍,繼續沿著無人的商路朝著前方移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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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就是這裡,這裡附近的地上落了很多盜匪們投擲出來的飛斧,哈,這可是好東西,不管是你們拿來用,還是我自己用,都是幾乎能一擊致命的厲害武器。”
基爾帶人來到了盜匪屍體密集的地方後,先讓小隊民眾們將背著的大量木柴放下,隨後先來尋找落地的大量投擲斧。
撥開野地裡茂密的草叢,便能發現底下插進泥土和植物莖稈中的閃亮飛斧。
這些武器被盜匪們保管的很好,表面打磨的光滑反光,自然,斧頭的鋒刃也是非常鋒利的。不過這東西因為有一個讓人抓住投擲發力的短柄木柄,所以找到這東西一提就行了。
飛斧並不重,普通人單手就能提上好幾把。見到這種精良的武器,武裝小隊的隊員們都興奮極了,畢竟聽基爾騎士的意思,這種好武器,他們也能使用。
雖然這些收集起來的飛斧看起來數量不是非常多,也就五十把左右,根本不夠他們幾個隊伍一百多人分著用,估計只能是能戰鬥的人才能領到了。
不過武裝小隊的民眾們還是很興奮,大夥舍不得將這些好武器離了手,但他們沒有盜匪們專門用來收納鋒利飛斧的皮袋子,拿在手裡乾不了活,掛在身上又容易傷到自己,非常糾結。
基爾看的樂呵,勉強能理解大夥舍不得放下新到手好武器的想法,但總不能都耽擱在這裡吧?
“糾結什麽呢?先找個地方放下,活還有很多呢,收集戰利品,搬運盜匪屍體,放火燒屍,時間可不等人,都動起來,動起來!”
基爾這樣一催促,武裝民眾們這才讓小隊的副隊長看守這些武器,當然還有接下來盜匪身上的各種戰利品。
在手下處理屍體的時候,基爾也騎著舔血草在周圍遊蕩,驅趕了一些飛過來準備吞食人類屍體的豺狼和食腐鷹,並在聽到林子裡有響動時,快速騎馬衝過去,將林子裡鬼鬼祟祟的不甘盜匪們又一次嚇到林子深處。
“出來戰鬥啊!出來!”
基爾武器都沒拿,就這麽牽著舔血草的韁繩奔馳在樹林外的草地上。
“沒膽量的盜匪啊,真是連最膽怯的狐狸都比你們還要勇敢。你們這幫家夥就像是吹滿了氣的豬膀胱,看著氣鼓鼓很有體積和力量,但只要解開口子,讓裡面的氣跑出去,哈哈,就立即癟了下來!”
基爾放開聲音朝著林子裡呼喊咒罵,他雖然罵的不難聽,但卻頗為貼切此時的情況。
不遠處處理屍體的武裝民眾們沒覺得如何,林子裡的盜匪們卻紛紛氣壞了!
“頭兒!那個家夥太過於羞辱咱們了!衝出去跟他拚了!我就不信咱們這麽多人衝上去,他能應付得來?”
一個老練盜匪頭目咬著牙,緊緊的攥著自己的長劍,朝著肥壯的盜匪頭領大聲喊道。
盜匪頭領心裡也有氣,這段時間趁亂出山之後,他哪裡受到過這般羞辱?不過作為頭領,理智還是佔據了上風,沒有跟他的手下一樣,一個個怒氣攻心,不管不顧的就想衝出去拚了。
哪裡拚的了啊。
“坐下,都坐下,忘了剛才咱們商量的計劃了麽?避開這個騎士,對付對方的大隊伍!這個騎士有戰馬,四條腿!你是你母親給你多生了兩條腿還是怎麽?覺得自己連帶褲襠裡的腿加起來,能跑過戰馬?”
盜匪頭領重重一拍大腿:“你%%%連追都追不上!所以,坐好,聽清楚對方的辱罵,積累心中的憤恨,之後等難民隊伍靠近後,再一次性將心裡的火氣撒到那些人身上。”
這麽一說,許多自持有點本領的盜匪這才坐在樹林中的大樹樹根上,或者滿是枯葉的地上,各自的武器就使勁插在身旁地裡,好像地面就是那個可惡的騎士一樣。
看他們稍微冷靜下來之後,盜匪頭領瞄了一眼周圍新加入的年輕盜匪們,卻是皺起了眉頭,這些家夥聽了樹林外騎士的辱罵,卻沒有幾個火氣上頭的,難道這幫人被打怕了不成?
這可不行。
盜匪頭領喚來一個手下狗腿子,讓他到那些年輕盜匪身邊打聽一下,看這幫人此時在想些什麽。
過了一會兒,盜匪們透過樹木的遮擋,看到樹林外的荒地上,騎士手下們處理好了死去盜匪們的屍體,一具具被剝光只剩屍體的盜匪與大量木柴堆到了一起,壘成了一個小山。
“這是在處理屍體?真是有病。”
盜匪頭領啐了一口,他們這些刀頭上舔血的家夥從來不怎麽在乎亡者之神教士們發出的宣教與恐嚇,不就是幾個死人嘛,活人他們都抓了,玩了,砍了,還怕那些人死後再活動報復不成?
再說野外的屍體如果放著不管,多半會被野獸吃掉,他本人也沒見過幾個活動的屍體,之前見過的幾回,也都是發生在慘烈劫掠之後幾天,死掉的商會夥計從草叢中再次爬起來,想要吃人。
但寥寥幾個死人有什麽威力?也就是看著嚇人而已,大砍刀砍斷四肢,拿火把燒了就是了。
基爾其實也不知道這些除了能利用身上死氣腐蝕武器的活屍有什麽可怕,只是亡者之神教會一直這麽說,他也見過不少可憐人死後化作活屍遊蕩,因此碰見野外的屍體,就盡量燒掉。
這事看起來也沒什麽,不是很麻煩,還能落個亡者之神教會的好感,為什麽不做呢?
而且與本地大多數沒什麽見識的人不同,趙吉來到異世界後,並不覺得吟遊詩人們傳唱的各種故事裡,那凶猛可怕的大量亡靈浪潮是假的,是教會和吟遊詩人們編出來嚇唬民眾的神話傳說東西。
畢竟去年他才在岩石山遇見過一位駕馭獅鷲的女性獅鷲騎士,對方據說就是來自帝國的南部地區,因為家鄉被亡靈佔據,所以才召集各路騎士人手,準備在未來力量足夠後,反攻回去。
對方倒是因此與拉妮莎騎士的父親認識了,並且約定未來去剿滅亡靈。
結果拉妮莎騎士的父親卻因為來自他自己家鄉的血脈力量失控,從而變為了作惡的魔獸狼王,與他自己那接過家族傳承,成為騎士的女兒戰鬥到了生命的最後一刻。
雖然說還很遙遠,但那位女性獅鷲騎士的故事和話,卻一直被基爾記在了心裡。當時他還沒有如今的力量,覺得橫跨萬裡到帝國南方討伐亡靈,是一件與他一生都大概率無關的傳說故事。
但此時他已經擁有了騎士的基礎力量,這種事情卻悄悄記掛在了他的心裡。
不,腦海裡,基爾沒有心,這可不能忘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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屍體上的木柴被引火的野草點燃,盜匪們看到那個騎士騎馬在屍體堆周圍轉了幾圈,確認火焰的確燃燒起來後,才帶人攜帶著‘戰利品’離開。
“狗屎!那火堆的黑煙!這麽一燒,其他兩家盜匪不就知道了嗎?頭兒,咱們獨自拿不下這些人了啊?”
一個親信盜匪湊到盜匪頭領身邊,憂心忡忡的提醒道。
盜匪頭領斜了這人一眼,沒好氣的說道:“我知道,我知道。我眼睛沒瞎,腦子沒壞。之前被那騎士攻擊趕回林子裡,我就知道這一波咱們是單獨吃不下了。呸,正好,這難民隊伍就像是河裡的螃蟹,騎士是螃蟹殼殼,而難民是鉗子裡的肉,只要看準時機,應該不難讓另外兩家咬堅硬的蟹殼,而咱們吃肉。”
聽到這話的周圍盜匪們都感到了興趣,湊了過來,打算聽聽頭領怎麽讓他們吃肉,別家咬硬殼的。
不過這時候之前打聽消息的盜匪頭領狗腿子回來了,這人湊到了頭領耳朵邊,低聲絮叨了幾句,卻是讓頭領不高興了起來。
“怎麽?那幫家夥見到了更厲害的人,就覺得乾盜匪沒前途?我呸,覺得自己手裡乾淨就想不做盜匪是吧?沒那麽容易。來人!”
盜匪頭領喊人,周圍的頭目手下們雖然不知道到底發生了什麽,讓頭領這麽生氣,但都立即響應了起來:“頭兒,怎麽了?”
“出什麽事情了?頭兒。”
盜匪頭領也沒細說,點了一個心狠手辣的手下頭目,命令道:“你帶上幾個人,回村子裡一趟,隨便找幾個捉來的村民,不,把我手底下的那幾個乾活的人帶過來,我有事情要乾。”
盜匪頭領的狗腿子猜出了他的老大要幹什麽,嚇的渾身一抖,悄悄的退到了一邊去,他不想摻合進這種不好的事情裡。雖然他自己也是盜匪,而且幹了好幾年了,手上人命也有幾條。但這個狗腿子可從來沒對無辜之人動過手,都是手拿兵刃的商隊夥計和護衛之類的。
他本人信仰幸運女神,平時雖然做盜匪,但有機會還是會到附近的鎮子上給幸運女神的教會捐贈財產,以求女神祝福保佑。
按照教會的教誨,做出這種惡事的人,是不會得到女神的幸運保佑的。
頭目也不知道盜匪頭領要幹什麽,但也沒多問,一揮手就帶著熟悉的同伴往山上村子走去。
肥壯的盜匪頭領目光深邃,眼神在樹林外的騎士,還有周圍沒有精神頭的新人年輕盜匪,與領命走遠的頭目身上晃了晃,嘴裡低聲的嘀咕著:“加入盜匪這一行,不是想退出就能退出的。回家種地?哈,這輩子只能在夢裡做做了。馬上就讓你們乾一些一輩子也忘不了的事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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基爾感覺有人注視著他,其實一直有人從樹林裡窺視著他,偶爾他還能聽到盜匪的咒罵聲。但這道目光中包含惡意,雖然那不是衝著基爾來的——他能感覺出來,但依舊不太讓人舒服。
想到這裡,基爾跳下馬來到逐漸燒起來的火堆屍體堆旁,火中取木的用手捉了一根燒起來的木柴出來,木柴上的火焰和溫度沒那麽快燒到他的手,畢竟有鋼鐵的手甲保護。
基爾提著這根燃燒的木柴,騎上馬飛奔到樹林外,朝著盜匪可能人多的地方就把燃燒的木柴往裡丟去。
呼——
巨大的力道帶著呼呼的風聲,吹的木柴上的火焰都一瞬間熄滅了。
可當木柴落到樹林裡的樹木和落葉地面後,原本看似熄滅的火焰又瞬間燒了起來,點燃了落點周圍的枯枝敗葉。
聽著樹林裡傳來的盜匪們的大呼小叫,慌亂滅火的聲音,基爾哈哈大笑,衝著樹林比劃了幾個侮辱性的手勢,他這才準備離開,護衛到隊伍旁邊。
有盜匪身上帶著獵弓,從樹林裡朝著基爾連連射箭,但這些普通人使用的獵弓狩獵只有皮毛的小型野獸還行,面對基爾這種披甲的騎士和披甲的戰馬,除了沒射中落地插在草叢中的箭矢之外,射到他身上的箭矢,也就發出了幾聲叮叮當當的清脆撞擊聲而已。
來而不往非禮也,基爾反手取下馬背武器架上的獵弓,搭上箭矢拉滿弓弦就反手回以顏色。
不過他的射箭技術很菜,雖然有這方面的天賦,但一直沒怎麽好好練練,站地上射固定靶標還行,騎在馬背上顛簸中,射擊樹林裡有遮蔽的盜匪,卻射了幾箭後,無功而返。
不過盜匪們也沒能拿他怎麽樣,兩方算是勉強打了個平手。
“呿,回了。”
基爾收起自己的獵弓,悻悻的騎馬往難民隊伍走。而樹林中的盜匪們,卻松了口氣,一個背著兩袋子自製弓矢的盜匪松開了捂在同伴嘴巴上的手,隨後這個手持類似獵弓的盜匪這才從嘴裡發出有壓抑的哀嚎聲。
往下看,原來一根箭矢射中了他的右肩部的肩胛骨,箭矢力道沉重,直接射穿了他的肩膀,連帶著將肩膀裡面的骨頭都射斷了。
沒的說,這個盜匪這輩子都不可能再拉弓射箭了。
而看到這一幕的盜匪頭領,眉頭皺的更緊了:“這幫騎士,真%¥%¥的是不給普通人活路啊。”